这傲气的鸟扑棱棱地落在了祁欢面前,把屁股冲着祁欢,尾羽扫了扫祁欢的脸。这下给祁欢的火气截断了,这么一断,就没法卷土重来了。
师乌后知后觉自己又招惹了祁欢。师乌其实没往祁欢盘算落空的方面去想,只是这些年他拉扯着妹子,天南海北走了个遍,牛鬼蛇神没少撞见,虽然在点春城有了地位,终究是在他人手底下讨生活,总是在心里提点着自己谨慎,哪里就能带着祁欢接触他的暗线?
正好祁欢托他卖的东西虽然算不上稀奇,但胜在一个“全”字上。澄心骨是一块不差的好骨头,连牙齿都一个没少,不知道是杀了多少澄心才练出来的手艺;丹心草更是连个花蕊都没少,叶子上的锯齿和绒毛清晰可见。
三聚斋是为聚珍、聚奇和聚全。当时三聚斋第一代当家的熬了三十年才把这树市的名声打出去,老当家长袖善舞,富比陶朱,可惜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要给自己的产业挂牌子才想起来取个好听的名字,便把自己两个上了学堂的儿子找来,让他俩取个名字。这对异母兄弟平日里明争暗斗,这次也不例外。老大取了个名字叫独水斋,说是独霸天下水源,养活自家这棵摇钱树。老二说叫珍善堂,天下珍品善品汇聚一堂。老头子看了看两个比他高的儿子,叹了口气,说珍字好,斋字好,可惜珍字外露,他觉得漏财,就叫三聚斋吧,聚珍、聚奇也要聚全。转眼谍北城都建了这些年了,老当家的早就驾鹤西去了,这么段故事却一直传了下来。
师乌没跟祁欢解释这个,他因着点春城的差事得了这树的果子,正好带着呆头呆脑的半蛟把东西卖了,两全其美的事。
祁欢这口气被这叼着好几块牌子的臭鸟噎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师乌看了看这鸟叼来的牌子,三个色都有。师乌挑挑拣拣,澄心骨出价的只有一位,丹心草倒是有三个,师乌摊开让祁欢选,祁欢心烦意乱,胡乱指了一个。师乌便把另外两个牌子挂上,留下来的两个交给神出鬼没的老头,老头收起来退了下去。
“他去拿货了,澄心骨出的都是元石,丹心草你选的都是些丹药,你初来乍到,身上备着些也是好的。”师乌说完便开始喝茶,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祁欢一口气闷在心里,便拿起那盏放凉的茶灌了下去,脾气没发成,瞧着师乌又来气,嚯的一下站起来,便往楼梯间走,师乌啧了一声,刚想说她两句,便听见祁欢瓮声瓮气地扔给他一句“找茅坑。”
随她去吧,总归这处没人打的过她。师乌看着祁欢高瘦的背影,吹了吹茶水,喝到嘴才发现早就凉透了。
祁欢进了门洞,往上走了走,瞧着四处无人给了楼梯一脚全当踹了师乌。她有些气闷地趴在雕花的扶手上,想着自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竟任人摆布,哪里还有一点黑蛟的样子。
其实,祁欢隐约感觉到岚西可能出了事,所以她才慌张地寻找黄钺,一是黄钺比她主意大,二是变故是在黄钺和她离开岚西之后发生的,保不齐黄钺知道些什么。
祁欢试了这么多法子,可到头来还是任人摆布,全然不知道黄钺的下落。
祁欢一时不知道该气自己蠢笨还是气黄钺不告而别,又或者是惶恐,总之和自己的失败夹在一起,这股火刚才没发出来,现在就在祁欢的心口烧着。
现在她除了听师乌的话,老老实实地把货送上船,才有可能得到黄钺的下落。想到这,祁欢心口的火忽的一下就燎的老高,她又给了价值不菲的楼梯一脚,这回力道没控制好,那坚硬到老掌柜想用到千秋万代的白玉,被祁欢踹碎了好大一块。
祁欢收了脚,下意识是畅快,反应过来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围无人,拔腿要跑。
可巧这个时候,祁欢听见楼梯上面传来脚步声,她现在不想多生事端,兼之她这些天在商队里耳濡目染,知道万物都可以用钱衡量。现在砸了东西自然是要赔的。可惜她已经是一头激发了吝啬贪财技能的黑蛟了,又在商队里学了些坏东西,这时候便想着跑。
祁欢一向是身体快过脑子,没一会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她自觉迷路的时候,倒也没着急,开了妖识寻路就行了,再不济师乌也会为着她的打架能力寻她。
不出所料,这三聚斋应当是布了阵法,祁欢没办法铺开妖识。祁欢只能等着师乌找她。她也不老实,在这废了几代人心血弄的高雅的交易所逛了起来,全当消气了。
这三聚斋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层大厅弄了些凹进去的展示位,大概因为这处最近没有启用,便蒙着两成羽布,祁欢好奇地掀开了一个,瞧见里面空荡荡的,撇了撇嘴,心想这破布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自己山洞里那个藤蔓帘子,又清爽,又好看。
祁欢刚想把帘子撂下,就听见脚步声,她以为是师乌找来了,这小气的半蛟存心想要吓他一下出口恶气,眼珠子转了一下,便钻到帘子后面的展位。
展位够大,帘子一遮,祁欢自觉师乌瞧不出来。
师乌是瞧不出来,因为来的人不是师乌。
【作者题外话】:总算赶上了,今天学习学的稀烂,写文也有些仓促。 22446/108563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