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凝的脸瞬间红了,她有些纳闷,没有失忆的纪鸿卓,其实是很端方谨慎的,从不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怎么失忆后,他整个人反倒这样了。
纪鸿卓见她垂着头,面红得像要滴血一般,恍然发现自己说话有些逾越造次,忙摆着双手说:“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和你住在一起很开心。”
不过这房子实在是不大,纪鸿卓略看了看,便察觉到这屋子里,过去只有关凝一个人住。
“姑娘,这里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也住在这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关凝还没回答他,他便往院子里走,说:“要不然,让我住在院子里好了,免得姑娘不方便。”
关凝哭笑不得,说:“不成的。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我把你接出来,却让你幕天席地的住,这是帮你,还是在害你啊?”
见她一脸关心自己的模样,纪鸿卓的心也甜甜的,他看着关凝说:“姑娘莫怕,哪怕我和你住在一间屋子,我也绝对不会冒犯姑娘一分一毫。姑娘若是害怕,可以把我的脑袋打得更厉害些。”
关凝急了,“别胡说!”
他的伤那么重,稍微运气差一点,现在关凝见到的怕是只有一座坟茔了。
关凝已经决定好,让纪鸿卓睡床上,自己用茅草在地上打个地铺,便把他往床铺上推,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纪鸿卓虽躺下了,但这几天他睡得很饱,没多久便又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问:“姑娘,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关凝抿了抿唇,说:“我叫阿凝,你叫我阿凝就好了。”
纪鸿卓指着自己,说:“那你该怎么称呼我?”
关凝心头瞬息转过一百多个念头,终于还是勉强自己笑了笑,说:“这里只有你我,我喊你一声,你会不知道我在叫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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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鸿卓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也对。”
然后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摸得生疼,呜嗷的叫了一声,吓得关凝忙过去看他,见他没大碍才娇嗔:“你别随便摸自己了。”
可千万不要当头一个自己把自己摸死了的人!
“我没事,阿凝姑娘不必担心。”纪鸿卓也有一点羞赧,隔了会说:“姑娘是要做饭吗,我来帮你……生火?”
关凝还没来得及拦阻他,便见纪鸿卓蹲下身,开始用火筒子点柴火。
可惜他笨手笨脚的,根本没法子把柴火引燃,因为这种大灶,要生火做饭,很需要一点技巧呢。
关凝笑盈盈说:“你一个大少爷,就别在我眼前添乱了,免得忙上加忙,你什么时候学会生火了?”
纪鸿卓一怔,说:“阿凝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生火?莫非你认得我?”
关凝欲言又止,把纪鸿卓推开自己点好火,将早准备好的水盛进大铁锅里,半晌才说:“这个很难看出来吗?公子的右手有握笔的茧子,除此外手指上一点伤痕老茧都没,柔滑似玉,这双手,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天天干活的手吧?”
她翻过手,将自己的手心展示给纪鸿卓看,常年操持家务,又不忘练针线活,她的手心,比普通女子的要粗糙很多,还有不少陈年旧伤痕。
她只是没想到,纪鸿卓会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描摹她手心的老茧子,轻柔得这双手是一双稀世珍宝。
“阿凝姑娘吃了不少苦……”
有相当一部分,是在童萱雪得势后,关凝被陷害得一天到晚干活,连睡觉都睡不满,所以受伤的。
但一切都过去了,关凝在男人的脸越来越近,几乎要吻上手心时,才翛然将手抽了出去。
纪鸿卓没想到自己差点做出唐突孟浪的举动,关凝是察觉到自己竟是很渴望被纪鸿卓亲吻手心。
两人的脸具是一红,各自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宁王府里,宫中如流水般的送来各种名贵药材。
宁王受伤失血过多,也昏睡了好几天,直到他缓缓醒了过来,只见宝鼎里燃着安神香,帘幕低垂一时分不清白天黑夜。
他咳嗽一声,立刻有婢女和内监过来,太医也来给宁王把脉。
“王爷幸未伤及根本,万幸万幸……”
“纪老师呢……”
一时间,房间里非常安静。
“纪鸿卓呢!?”
顾齐身为幕僚,自然也在角落里候着,他听的出宁王已经震怒了,忙走过去说:“王爷,从您和纪鸿卓遇袭受伤后,皇上大怒封锁了整个狩猎场,派人马搜寻纪鸿卓,但目前只找到你们遇袭地点,看见了大量血迹,尚未找到纪鸿卓。”
当然,顾齐还瞒着一点,就是所有人都是悲观态度,并不认为纪鸿卓还能活下来。
“纪鸿卓他不能死!”赵胤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若不是他帮我挡下刺客,就是我去死了!他救了我三次,三次啊!”
一次和关凝一起救他于危难,两次帮他挡刀。
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赵胤心里头很明白,若是自己和父亲同时遇袭,所有人都会去保护父皇。
纪鸿卓对他的爱护,比骨血亲情更加厚重。
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纪鸿卓已经受伤,但仍持长剑挡着刺客,反手拍向马臀,大喝让他快走的模样。
他的衣襟和长发都在风中飘散,河岸边的金色阳光,给纪鸿卓镀上了一层血般的颜色。
“他不能死,不可以死,你们都出去找他,我不准纪老师死掉!”
“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和关凝姐姐交代,我该怎么告诉关凝姐姐啊!?”
太医忙送了安神汤药过来,顾齐顾不了那么多,忙喂赵胤喝下,他总算是又睡下了。
太医轻声说:“王爷这是思虑过甚,若是再这么下去,必损伤心肺。”
顾齐长叹,离开宁王的卧室,院子里,盛馨正站在一棵花树下,也是满脸的忧愁。
“……王爷,没事吧?”
“无大碍,多睡几天应该能好。”
“可王爷说的对,纪鸿卓现在生死未卜,我们该怎么和关凝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