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次秋狩很重要。”
按照纪鸿卓的解释,宁王的态度也变得认真多了。
“这将是王爷第一次,以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年亲王之姿,在皇上和所有大臣面前,展露您的英姿和能力。”纪鸿卓徐徐说,“过去,所有大臣都在秋狩时礼让三分,所以大皇子永远能夺得头筹,应得皇上对他勇猛武功的信赖。这其实是固有思维在作祟,难道只有猎取最多猎物的人,才能领兵打好仗吗?”
宁王说:“自然不是,但到底能不能打好仗,需要有机会领兵才行。”
他已经明白,纪鸿卓一定是希望他夺得头筹,让皇上对他刮目相看。
一想到自己也能成为秋狩第一人,赵胤心向往之。
“可我并不认为,我真能胜过大哥……”
纪鸿卓淡淡说:“王爷,据我了解,你大哥过去每一次秋狩的结果,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哦?连这你也调查清楚了吗?”
纪鸿卓淡淡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王再怎么厉害,一个人猎获百余件猎物,也超过一个老练猎人的能力了。”
赵胤越发的感兴趣。
“大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让老练的猎户装作侍卫们帮他一起狩猎,且大皇子非常聪明,他要求那些猎户们,将猎物都追赶得精疲力竭,然后赶到大皇子面前,最后的一箭,一定是大皇子本人射出的,所以这样一来,也并不算欺瞒皇上。”
赵胤怔了怔,沉默片刻说,“我一直以为大哥一身蛮劲,脾气暴躁,有勇无谋。没想到他是粗中有细。”
纪鸿卓说:“大皇子平时越是显得鲁莽,越发证明他所有反应出自天然,没有机心。皇上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在大皇子大大咧咧犯错时,永远不信大皇子真另有目的,在耍手段。”
宁王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有些小瞧大哥了。
或许,面对一个只会暴力发泄的大块头男人,他永远觉得对方胸肌大无脑,不自觉的轻视对方。
“其实不然,哪怕大皇子本人,真的有勇无谋。他的赵王府里,也有一大批臣子明里暗里支持,给他出谋献计。”纪鸿卓分析道,因为大皇子是唯一一个成年有战功的人,仅此一点,就足够大批人站队他。
“老师,我明白的。”宁王用力点头,“我今后会将赵王当做真正的对手,对他永远不会放松警惕。”
“不只是他,而是你的每一个兄弟。”纪鸿卓说,“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明白。现在本王需要做什么?”
纪鸿卓一笑:“王爷现在需要做的,自然是一个月内,做到箭不虚发。”
这……
宁王还是眉目锁紧:“本王,现在努力。”
他在纪鸿卓面前,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
于是,接下来的这一个月,纪鸿卓几乎每天下朝后,都和宁王一起练习射箭。
从有固定的箭靶,到让人持箭靶奔跑,他们对着移动的目标射箭——当然,箭矢是去了头的,避免伤人。
宁王发现,纪鸿卓比他更快做到百步穿杨,一想到纪鸿卓是文状元而不是武状元,赵胤受到的刺激非同小可。
“我就不信了,难道我赢不了你!”这天比试,宁王也急了。
纪鸿卓笑了:“那在下便和王爷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啊!?”宁王挑了挑秀美的剑眉。
纪鸿卓说:“但既然要比较胜负,就该有彩头才是。”
说到彩头,赵胤可不怕,“你想要什么彩头?”
纪鸿卓说:“等我赢了王爷再说,王爷会不会不敢和我打赌了?”
“呵!”
少年人被他挑起兴致,两人都背上了箭篓,在最短时间内,用完箭篓里的箭矢,看谁中的靶更多。
当宁王已经箭矢飞快时,一扭头,他也吃惊于纪鸿卓的风姿。
纪鸿卓于马背上挺胸扬首,眉目漆黑冷静,修长如玉的手指反手拔出三根长箭,竟是连珠齐发。
只听嗖嗖嗖三声,那箭矢竟是正中靶心,如攒成的秀美梅芯。
宁王擦擦额头的汗水,说:“老师果然是老师,本王服了。纪老师,你想要什么彩头?”
难得纪鸿卓想要什么东西,他什么都愿意给。
纪鸿卓徐徐说:“我想要关凝在京城的住址。我不会打扰她的,王爷,我只想去看看她。”
“她住在哪儿,本王怎么知道?”
宁王股做镇定,但在纪鸿卓的目光里,终究还是心虚移开视线。
“我知道关凝在京城里开的好味屋,我一直能保持镇定,就是因为她在那里,她就在那里。所以我的心是安的。”
“但昨天,我去好味屋却发现,那里即将转让给别人。”
纪鸿卓知道,自己慌了。
他慌乱地抓住活计,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味屋的活计大概是受了严格的封嘴训练,不肯说。
他还是从其他街坊邻居处隐晦的知道,关凝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大概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所以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想要离开。
纪鸿卓害怕极了,他追问顾齐,关凝要去哪儿,顾齐顾左右而言其他,只说她一定是安全的。
纪鸿卓真的差一点打了他,但他理智尚存,最后停了手。
他知道顾齐很照顾关凝,自己不能伤害对关凝好的人。
哪怕他另有居心。
盛馨来过,给纪鸿卓送上两幅护膝,说是她自己随手买的,知道纪鸿卓即将参加秋狩,让他保护好自己。
看着护膝精致的做工,熟悉的针脚,纪鸿卓的眼角湿润了,他不肯让盛馨走,拦着她逼问关凝在哪里。
她到底受到了什么伤害。
盛馨吓得脸色煞白,可嘴硬到……连护膝是关凝做的都不肯认。
“你以为你骗的了我?”纪鸿卓真的急了,他很担心关凝就此消失在京城,就像是一滴水消失在波涛里。
“我和她认识那么多年,她做的东西,我一眼就能认得出!”
纪鸿卓当时失控堵着门:“她在哪里,我只想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