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达继续说道:“我做生意差点把家底子都赔进去,童萱雪添油加醋劝过我。我摔进……之前,那甜汤,也是童萱雪做的……”
刘氏也说:“你出事不说,老大和咱老小,也都出了事。这家里头竟没有一日是安稳的……”
他俩都察觉到,每一件坏事的背后,都有童萱雪的影子。
关凝离开家的那几个月,家里也连连有事发生,过去他们竟糊涂了,把这一切归咎都关凝身上,还觉得是灾星的威力太大,离了家还能惹事。
两夫妻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
“要不然,还是把童萱雪送出去吧,顶多给她一些银两,也免得她无法安身立命。”
“我看,还是尽快让童萱雪搬走,我们纪家救了她的命,又不是她救了咱们的命,我们不欠她的!”
纪明达见刘氏同意自己的想法,心里稍感安慰,又问纪鸿卓和关凝。
纪鸿卓自然同意,关凝自觉并不是纪家人,只是说:“伯父伯母拿主意,我一切都听长辈的。”
纪明达本担心小儿子纪鸿熙会觉得他们做事未免太绝情,可纪鸿熙虽不知道自己受伤是童萱雪搞的鬼,但对童萱雪有着孩子如小兽般敏锐的直觉。
他确实很不喜欢童萱雪,听说童萱雪要被送走,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只有纪鸿晖送了饭回来,没想到全家人竟这么快达成了赶走童萱雪的意见。
他脸色很难看,说:“咱们纪家一向是积善之家,爹你从小教育我,要行善积德,能帮人就伸把手。如今你们竟连一个孤女都容不下,要把她生生的赶走?”
纪明达板着脸说:“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你就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又说:“行善积德,救的是好人,而不是把僵死的毒蛇揣在怀里,等把她救活后,被毒蛇咬一口!”
刘氏也说:“童萱雪的人品,确实不如关凝,鸿晖你不要犯糊涂……”
提到关凝,纪鸿晖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说:“要赶走就一起赶,童萱雪不是咱们纪家人,关凝也不是。你们为何要厚此薄彼?莫非,你们还惦记着要我娶关凝?”
关凝震惊,她一时听不明白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纪家有婚约,这也是为何自家爹娘先后离世后,纪家人会把自己接过来抚养的原因。
但她一直以为和自己有婚约的人是纪家大哥纪鸿卓。
纪鸿卓知道纪鸿晖要说什么,他本想来日方长,私下解决,可没想到全家人要赶走童萱雪,却惹得纪鸿晖提前捅破这层窗户纸!
纪鸿晖冷笑说:“关凝,你以为对付了童萱雪,我就会死心塌地的娶你?别做梦了!”
纪鸿卓拍案而起:“鸿晖,你闭嘴!别以为只有童萱雪是该保护的人,关凝也容不得你来侮辱!”
关凝摇摇欲坠的直起身,问:“我……我并没有执意要嫁给你的意思,纪鸿晖。我只是不懂,我明明记得……爹娘曾和我说过,和我有婚约的是纪家大哥……”
她看一眼纪鸿卓俊美的脸,心里一阵黯然:“我也知道我配不上……”
其实她很自卑,觉得自己不过是孤女,不如纪鸿卓的师傅之女盛馨,又是大家闺秀,又娇艳明媚,所以她曾想过,这婚约若是纪家人不想履行,不要便罢。
纪鸿晖说:“你别装了,好吗?我都知道了,你一直嫉妒我喜欢小雪,可你要明白,喜欢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你既然知道配不上我们,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纪鸿卓冷声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纪鸿晖说:“大哥,我一直敬重你,你若是喜欢关凝,我现在和她解除婚约,你正好和她快快活活的在一起,咱们兄弟二人倒也不必说一声谢字。只是不知爹娘会不会同意你和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在一起。”
他的语气极侮辱,仿佛关凝是团垃圾,他只想甩开才好呢。
关凝脸色惨白,忍着没流泪。
纪明达怒喝:“都给我坐下,在老子面前你们是要造反吗?”
刘氏见关凝脸色大变,心里头难过,忙搂着她肩膀安慰:“好阿凝,你别往心里头去,鸿晖这混小子犯浑,别和他一般见识。”
刘氏现在也觉得,关凝比童萱雪要适合当儿媳妇的多。
妻贤夫祸少,要是娶了童萱雪,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纪鸿晖见状,几步冲回房去,把婚书翻出来,抖开给关凝看!
“你瞅瞅,这婚书上写的是不是你我的名字?只是前阵子爹娘看不上你,犹豫着要解除婚约,这才没把婚书往官府里头递!”
童萱雪忍着眼泪,一字字的看去,上头的名字,果然是自己和纪鸿晖的。
她恍如五雷轰顶,说:“我曾看过……为何婚书……会是……变了名字……?”
纪鸿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笑说:“不妨直接告诉你,我大哥前程似锦,说不定连中三元,要揭皇榜当状元,你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孤女怎么配得上他?所以爹娘全家人都商量好了,把婚书上我大哥的名字改成我的,让我娶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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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想到刚才送饭时童萱雪脆弱无助的可怜模样,就心里疼的发慌!
“可惜我并不喜欢你,你给小雪提鞋都不配!”
关凝望着纪明达和刘氏,他们都羞愧难言。
最近这几年他们办了不少糊涂事,刚才他们俩一件件的对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纪鸿卓是想娶关凝的,他可没有纪鸿晖和爹娘的想法。
他的前程,靠的是他自己的力量。
他的妻子,只能是他倾心爱慕的人。
关凝明知道伯父伯母是被夺走了气运,可她在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个念头。
哪怕没有被夺走气运,难道她就不是现在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孤女了吗?
哪怕没有被夺走气运,纪鸿卓不还是前程似锦,被他师傅看好,要平步青云入主内阁的得意门生吗?
哪怕是现在,伯父伯母不还是觉得她配不上纪鸿卓,只能配得上被童萱雪蛊惑心智的纪鸿晖吗?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字说:“伯父伯母,纪大哥,纪鸿晖,我,关凝,同意解除和纪家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