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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曹青衣穷和尚

    茶是在姥山时王初冬的那丫头送的,说是岛上第一份,连皇帝都少有口福喝。

    那日景舟在春神湖上毁去黄龙舰后,这小丫头便一天到晚往他住的客栈跑,还美名其曰什么为了写书,扬言下一本书,要将这他一身紫袍的风姿写进去,给他一个重要的角色,配上一二十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最后再来一个大地白茫茫一片,死的一干二净。

    按小丫头的话说就是,如大雪铺地白茫茫死一片的凄惨结局,才是真正的人生,不死不赚眼泪,死了才不败笔。

    小丫头的话景舟一笑了之,倒是惹得小丫头在后面叽叽喳喳个不休,约莫是觉得自己给他配的姑娘少了,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自己那刚有规模的小峰峦,信誓旦旦向他保证,少是少了点,但这宁缺母滥么,给他配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尽态极妍。

    跟皇帝一般弄个三宫六院,养上三千佳人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雨露不均,风雨凄凄?

    最后被这丫头烦的不行,景舟回了一句“你帮爷弄来三千佳丽,看看爷有没有那本事,叫她一个个沾沾雨露”,小丫头顿时哑口无言。

    青鸟沏茶,是跟姥山喜欢自吹自擂的茶楼老板学的手法,白狐儿脸端着一杯茶氤氲热茶,兴致不高。

    景舟喝了一口茶,赞叹了一句:“青鸟愈发叫人觉得离不开了,你说要是哪天青鸟不再公子身边了,公子是不是连自理都难?”

    青鸟红着脸,只是换茶,沏茶,动作赏心悦目。

    调戏了两句青鸟,景舟才看向白狐儿脸这假爷们,道:“咋地,来了一趟武帝城,还将自己的刀道给丢了?王仙芝是厉害不假,你的刀也不差,用剑的不畏天地,用刀的就一定要敬鬼神?”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念头,叫十八停还是十九停来?依我看这十九停厉害,再给你几年时间,等你领悟了那太监伤到我的刀意,完善这十九停,看你一刀斩了王仙芝那老王八的龟壳。”

    白狐儿脸摇摇头,澹澹道:“不是怕王仙芝,我在想一件事。”

    景舟问道:“啥事?说出来一起乐呵乐呵。”

    “你在武帝城上说的那番话,即便是天塌下来,也要拿剑把天捅出个窟窿,从哪里听来。”一向不苟言笑白狐儿脸莞尔一笑,风情万千。

    景舟一口茶水喷出来,吐了一口气,反问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白狐儿脸嘴角微微上翘,道:“天要是真塌下来,你是第一个跑的。剑能不能将天戳个窟窿出来我不知道,但你逃命的本事,位列一甲。”

    景舟一本正经道:“所以啊,这做人不能学老黄,混江湖的,别脑子一热就往前冲,谋而后动才是理。你瞧瞧黄三甲那老狐狸,就喜欢躲在后面出损招,人太耿直了不好,蜿蜒附势懂点变通,示个弱,也没啥不好。”

    “不是有个和尚说过嘛,世间若有人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白狐儿脸轻声问道:“哪个和尚说的?我怎不知?”

    景舟诧异道:“呀?你竟然不知?那就不是和尚说的了,约莫是道士说的。”

    白狐儿脸又道:“牛气哄哄的道士能说出这话来?”

    景舟点点头,附和道:“也是,牛鼻子说不出来,那大概是某个书生喝完花酒后说的,青鸟你说是不是?”

    青鸟笑着点点头,公子这断章取义的话,乍一听是歪理,但再一听,她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

    景舟又道:“江湖这么大,人生不过短短百来年,天下无敌又如何?年纪轻轻独占鳌头又如何?风华绝代谁于争锋又如何?”

    “这个逞英雄,那个做好汉,看看两鬓白,年年容颜变。”

    “百年过后,随着红颜知己都化为一捧黄土,那些个大侠的事迹,谁还记得?即便是后来人能说上个一二句,也是模湖不清。”

    “半辈子入江湖,半辈子岁月静好,娇妻相伴,含饴弄孙,此生无憾!这个理,我瞧就两禅寺的大和尚参悟了,怕媳妇,怕女儿也没啥个不好。”

    白狐儿脸问道:“那你呢?不逞好汉?过了可有半辈子?”

    景舟诚实道:“第二个问题嘛,不好说。第一个嘛,也不好说,不过大抵英雄是善始不善终的。”

    这时青鸟见公子皱了皱眉,话止了下来。

    白狐儿脸似有所感,透过窗朝外望去。

    稍后这座栽满凤尾竹院子,起了风,一片片竹叶沙沙作响,盖过了虎夔的吼声。

    一句“曹长卿来访”伴着竹叶声,由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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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一战,江湖又多了一个被尘封已久的词“剑九皇”。

    能一剑将王仙芝逼退三步的人,至少已经有些年不见了。

    那其貌不扬的老头,也被不少人觉得,论剑道修为,仅排在邓太阿之后,在龙虎山上那号称小天师的道士之前。

    剑九六千里,名声大躁。

    之后便是那老头半辈子的故事又被人翻了出来,前十几年剑九黄是个默默无闻的铁匠,不知道咋后来就开了窍,成了一高手,有些个消息灵通的说是剑九黄是拜了个吃剑老头为师,有些说剑九黄前世就是名动天下的剑客,相比前者,相信后者的更多。

    毕竟小道消息自古不得人心。

    吃剑?

    还敢不敢编造的再厉害点?

    不过那些个说书先生倒是热衷于前者,每日蹲在茶摊子、酒摊子旁说些叫初入江湖年轻游侠儿,听的一愣一愣的话,顺便夹带着脚踏巨兽,弹指败武帝城五位守城奴的紫袍人。

    “老张头,你说那日剑九黄和王仙芝比斗,送剑九黄上城头的那人脚下的异兽,真比那水牛还要大好几倍?”一相貌平平,背着一把铁剑的游侠儿显然不相信。水牛就已经是镇上最大的东西了,比那黑瞎子还大,要是比水牛大上个几倍,那得多大?他想不出来。

    听的抓耳挠腮的另一游侠儿开口道:“俺也不信,你还说他长得和俺们一般年纪,这怎么可能?镇上那些师傅说,人年纪越大,这功夫才能越高,练功讲究的是寻什么渐进的理。你练功三年,人家练功十年,功力人家比你多七年,你怎么能打得过?还有你之前讲过的什么剑神,也是一老头,哪里有什么年轻人?”

    说书人俩眼一瞪,连茶水也不顾的喝,吹胡子骂道:“放他娘的屁!说你笨你还不信,就镇上那几个误人子弟见钱眼开的玩意,自己功夫练的不到家,又坐井观天,只是懂点皮毛,就瞎扯一通。”

    “练武之人,有武道、天道之分,修天道的人,最讲究一个悟,悟不得几十年修为寸步不进,悟了就一步登仙。咱们今天不讲那武帝城的事了,老夫给你们讲讲那八百年前飞剑千里的吕祖,给你们讲讲那龙虎山斩妖除魔的齐玄祯,讲讲那养浩然正气,口含天宪,张嘴便有天威相随的大儒。”

    “他娘的快点讲,早点讲完拿了铜板,老夫也该换个地方了。张寡妇姓张,老夫我也姓张,刚好凑一一家人,她却非得嫁给那姓李的。嘿,还是西边的王寡妇好,夜里不关门。先说好,一段故事一个铜板,少半个字,老夫半夜去你们家门口拉屎,别以为我不认路,你二狗子的茅屋,不就在村西头那两株老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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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虎夔拉着马车由武帝城往西北而去。

    “公子,曹长卿跟了上来。”青鸟回头看了看,几十丈外,一袭青衫不急不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吊在马车之后。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不用理他,咱们走咱们的。”

    “你说说这家伙自己没点数吗,天下人都送了他一个曹官子的称号,下棋也不知道让着点人。叫他让公子五子、六子就这么难?他好歹也是棋甲,别人谁愿意和他下棋啊?和他下棋为的啥,还不是想要赢一两盘?”

    “我能陪他下一盘棋,还请他喝那你沏的春神茶,这老家伙得去两禅寺烧几柱香拜拜。你再瞧他,这下棋不让着人也就罢了,一局棋下个大半宿也依旧一眼一板下个没完。公子是会下棋,可不喜欢下长棋,他想要下长棋,得找黄三甲那老狐狸。”景舟声音不小,即便是不懂功夫徐凤年,此时要是在这里,隔着十多丈大概都能听到“老狐狸黄三甲。”

    本来到了这天下孤城,怎么也得逗留一二日,看看这武帝城的奇佳绝景,哪知曹长卿这家伙会带着两盒棋登门来访。

    尾随在后面能将年逾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徐娘,三魂勾走两魂的曹官子澹澹一笑,任前面那人怎么说,他依旧是徐徐吊在后面。

    难得从这人身上发现一丝小公主的气息,怎能叫他熘了?

    一连几日,起初青鸟还会朝后看看那袭青衣是否还在,后来渐渐习惯,也就不再看了。

    景舟琢磨着被曹长卿当跟屁虫也不是个事,但现在姜泥还不是时候说与曹长卿,毕竟李淳罡还在听潮亭底画地为牢呢。别的不说,但是这李淳罡,咋地也得拐到西楚去。

    靠啥拐,自然是靠天生剑心的小泥人了。

    至于徐凤年,这家伙命硬得很,没了一个李淳罡,北凉王府还有一个齐练华,想死都难。

    世人都以为那用刀第一人是顾剑棠,其实不论是用剑的,还是用刀的,都在北凉王府。在女儿吴素去世后,这老头子便隐姓埋名,在北凉王府做了一个下等仆人,暗暗护持着徐凤年。

    曹长卿乃是天下前三甲的高手,能独身杀入太安城,刀甲齐练华自然也能,最后更是一人战一国,逼得离阳帝师自杀,一把刀杀尽钦天监八百练气士。

    这文比八斗风流曹长卿,武比兵圣叶白夔的老头子也是西楚旧民,年轻时一直有心报国,却得不到重用,以后即便是西楚复国,在死了女儿后,齐练华也无报国之心了。

    齐练华心比天高在景舟看来并没有错,求书法超过古人,求家族兴盛,求大楚国祚绵长,求苍生福祉,何错之有?

    可惜了,造化弄人。

    暮色时分,已经能瞥见两禅寺所在的小山头。

    这一路白狐儿脸没少听景舟说,这两禅寺的白衣和尚是如何个了不得。

    至少那天下十大高手,除了曹长卿和王仙芝,后面几位都没被这人推崇,这白衣和尚一连被提及了三次,可见确实不一般。

    还听他说两禅寺的千佛殿中,绘有一幅《金刚罗汉拳法》,乃是天下少有的金刚伏魔神通,只需将这门拳法悟透,便能稳入武道前三甲。

    大和尚有无禅可参,白狐儿脸不甚在意,难不成口吟莲花,便能叫她报仇?不过能看一看这千佛殿中的神通,或许能学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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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抚着刀,一对桃花眸子眺向远方的山头,即便是在车厢上坐着,也依旧掩饰不住她这一身比男儿还要多三分的霸气。

    月明星稀,马车已然到了两禅寺的山脚下。

    几十丈外一处茅草屋,借着月华依稀能看清这是一座简陋至极的屋子。

    白狐儿脸从车厢上一跃而下,脸上略有一丝诧异,若是她所猜不错,能在两禅寺这座天下名寺前立着的茅草屋,应该便是大和尚李当心的家。

    相比后面那寺庙,这草屋实在是简陋了一些,连鼾声都遮不住。

    大和尚不是白衣白马入皇城,皇帝出宫来牵马?

    此时她大约明白,为何来两禅寺之前,景舟买了几盒上好的胭脂水粉。

    这可以不穷的大和尚,是有点穷。

    穷也就算了,还拖家带口。

    “这和尚,是个有趣的人,人称活佛却有媳妇,有闺女。出身天下第一寺,却住着茅草屋。别看他怕媳妇怕的要命,却又一身本事不小。”拎着一盒子女人家用得水粉,景舟信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