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见了沈自征与贾珠后,见两人俱是吃完了药,坐在室内的桌旁看书,都有些咳嗽不已。
贾琼无法,也只能嘱托两人要多休息,等身体好了之后再行看书,毕竟有一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身体养好后有的是时间,没必要抓着这丁点时间消磨。
又与贾珠说了金文翔来禀报囤粮事宜,贾珠也只是让贾琼自己看着处理,待其身体好了之后,再行了解即可,随即就让贾琼自己去书房处理。
一番交谈过后,贾琼离开贾珠所在院子,来到了书房。
“三爷,您来了。”金文翔见贾琼从贾珠的院子而来,随即上前行了个礼。
一路上行来,贾琼也想明白了事情,当时他还在怀疑,为何金文翔未直接禀报贾珠,却来寻自己。
想必是提前禀报过贾珠,或者见了贾珠,得其信才来寻的自己,而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看来贾珠也在有意的试探自己。
毕竟这金文翔是直接面对贾珠的院子等待的。
想到这里贾琼心中也有了几分明了,随即看着这位与鸳鸯几分相似的男子。笑着说道:
“谈不上三爷,金大哥只管称呼我琼兄弟即可。”
金文翔见贾琼如此说,面上一僵,随即又略带尴尬的笑道:“三爷,您这不是打小的脸吗?小人如何敢如此称呼三爷。”
看着金文翔的面色,也未仔细听其言,但心中却更是确认了几分。
看着面上尴尬的金文翔,不算熟悉,然其日后是贾母的转职采买,想来是有一定的本事。且也未记得原著说他贪婪。
心中有些意动,随即笑着对其说道:
“我若不是得珠大哥看中,怎有今日之富贵。
以往家中也是贫困之户,且现在也不算富裕,只能混个温饱,更是比不上金大哥你了。”
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面前有些不明所以,仍继续干笑的金文翔。继续说道:
“如今珠大哥又让你妹子做我丫鬟,虽然我年岁尚小,然称呼你一声大哥当不为过。”
也不待其说话,随即当先进了书房,金文翔看着贾琼的背影,几次张口欲言,抬起的右手最后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不再言语,紧随贾琼进了书房。
坐下后,看着立于身前的金文翔,笑着让其坐下聊。便开始在小炉上烧水泡茶。
一套流程做完,见金文翔仍立于身前,遂说道:
“金大哥,小弟也非与你说笑。我与鸳鸯也是一般如此,你且坐下与我交谈。没有别的意思。”
几次客套后,看着坐与身前的金文翔,贾琼右手半握拳,曲起的食指骨节在鼻尖上来回摩擦。
仔细打量了一会金文翔,方才说道:“金大哥,这次前来有和要事吗?”
见贾琼半天才开始与自己聊正事,本来有些紧绷的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对面的贾琼。
略一停顿,心中仔细思考了下说辞,道:
“回三爷,小的要与您说的是五日前您与珠大爷还并薛二老爷谈的囤粮事情。
本来按照之前所约,欲采买二十万石粮食。
薛二老爷带着家父与薛家几位掌柜,联系了几家,俱已谈妥。
这三日已经开始陆续装运米粮进入薛家仓库,然昨日却从湖广方向传来消息。
说湖广今春大雪,民冻死者甚多,不论是陆运还是江上的船运,皆来不及运输粮食来金陵。
(作者所写的天灾人祸,俱有史可查,包括前文写的,皆非杜撰,也不想杜撰什么天灾,而让神州承难。以后还会写些史实的天灾,这次天灾为1602年。黄帝纪元四千二百九十七年。)
随后便有几家不惧我们两家权势之人,毁了诺言,退还了定金,不再售卖米粮与我们两家。此次囤粮估计仅有一半左右,大概有十万石。”
说到这,不由停顿下看了眼贾琼,他自是知晓这件事正是面前这个少年促成的。
只是时间晚了些,或者未想到那些商人会毁诺,不然这次金陵这边收益定不会低,心中自是万分佩服。
而那些毁诺之人想必也是得到各自背后的主子示意,他只知晓这些人背后之人也是极其有分量。
毕竟贾薛两家也不是一半府邸能得罪的,敢拒绝的没有几分能量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些小的倒是不用在意,而且自己父亲与薛家二老爷都没有追究的想法,自己也只是来例行报告。
更具体的事情,想必日后父亲自会与珠大爷禀报。想到这里不由更加觉得这琼三爷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能提前算到这些。
自己妹妹伺候这样的爷想来是不会吃亏的,又想到自己正坐在其面前,不由有了几分拘谨,自己刚刚怎么就迷了心的真坐下了。
贾琼见状,笑了笑,看着烧开的热水,随即泡起了茶来,又为金文翔斟了一杯。
毕竟其现在的身份不见得就比金文翔高到哪里去,也是在考虑是否有机会能收为己用。
将斟好的茶水,端到其面见,看着从开始的略有谨慎到现在有些拘谨的金文翔,笑了笑,风淡云轻的说道:
“金大哥,先喝杯茶水,润润喉咙,再继续说。此事不急,已然到此地步,急也无用,我们只需随机应变即可。
看着略抿了几口茶水,又将杯子轻轻放下的金文翔,遂又伸手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金文翔看着贾琼的示意,又思虑了一会,遂说道:
“薛二老爷的意思是,米粮准备不足,可能这次收益不及预期,或起不到压抑粮价的作用。”
见其说完,贾琼也不说话,只是端起茶壶为金文翔又续了点茶水。
随后端起自己茶盏轻轻吹了几下,走慢慢品了几口,心中想了想,遂对金文翔说道:
“你与薛家二伯说,若是无法采买到更多的米粮,就无需采买了。
咱们现在采买的这些已经够了,没必要做什么巧取豪夺之事,珠大哥本就是为了名声才行此事。
且十万石,所能赚取的银钱已经足够多了,钱财是赚不完的。
事情终归会过去,只要落下个好名声,日后百姓们都会念着他们的好,那么以后他们家的商铺生意自是不愁的。
至于米粮不够也是无法,毕竟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道这里,贾琼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妥,随即又说道:“你与你父亲这般言说,让你父亲看情况与薛家二伯分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了解的更透彻之后,见金文翔再无事言说,贾琼方让其离开寻其父去。
看着金文翔离去的背影,贾琼倒也有几分可惜。
此次极力促成这件事,自是为了名利双收。日后在缺粮时,只要低别人一成或二成价格出售,买的人自然是极多的。
只要再严格限定人员,购粮必须出具自己的身份证明,予以登记,限制有钱人多购粮,那这些普通人的民心自然偏向而来。
只要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情,自会有几分隐形的好处。
此次自己厚着面皮,与贾珠借钱,无非是想赚一笔大的,给自己留下一定的钱财。
若是日后贾珠还如原著那般英年早逝,自己就无这般机会快速积聚原始资金了。
未曾想,收益居然要被斩去一半。
待明年考上秀才之后,那么生员的身份,加上这次的钱财,之后就不用在这些方面太过依赖贾家了。
低人一等的感觉其实并不那么美妙,即使有钱拿。
这样再有交接的话,也就是中举之后需要贾府帮忙跑官,那样就是人情债而已,但是身份上就不会那么低人一等了。
想到科举,他也曾疑惑,为何不在神京寄籍考试,非要来到这金陵之地。
半月前,也是在这间书房,他特地问了贾珠。
当时,贾珠先是笑了笑,随后又谨慎的说道:“琼弟,你也知晓,我们俱是武勋出身,这些文官其实并不希望我们从文。
若是我们从文之后,家族是武勋,在军中又有话语权,很容易成为王莽,霍光,曹操这类的人。
文官们惧怕着呢,其实皇帝陛下也不愿意我们从文,除非我们彻底放弃军权。
然武勋的家业是祖上传下来的,又如何能轻易放弃啊。”
贾琼不由皱了皱眉头,贾珠此言有些答非所问啊。
但是既然如此说,想必定是有些原由的,应是自己没有搞明白其中原由,遂不解的看向贾珠。
当时看着自己面上有些不解,贾珠又问他:“琼弟,你为何要从文,却不去从武。”
贾琼看着面若桃花的贾珠,下意识的说道:“我之年岁太小,只有从文,且之前家中情况,从武自是力不从心。”
贾珠听到他的回答,当时就哈哈一笑,伸手虚指了他几下,方说道:
“琼弟所言甚是,却没有说到根上。
从文从武需要看时机,若是开国之前,征战天下,自是从军比较好,加官进爵更容易些。
现在承平百年,不说军功难挣,就说治理天下也只能是文官。
且不论什么朝代,开国以后皆是以文御武,更有甚者还有皇帝让太监作为监军。
这些人就如自征师弟所言,不懂军事却言军事,乃国家之禄蠹囊虫也。
不光是对我们这些勋贵祖上的亵渎,也是对这些边军将士的性命不负责。
所以日后是文臣的当道,我们这些勋贵要想正真的与国同休,除非开国时立下如老北静王那样的功劳,世袭罔替,不降等袭爵。
剩下只能走文臣道路,就如我两府看似风光,然爵位却是越来越低,再过两代,则再无爵位。
就如林姑父家,祖上亦有武爵,然自姑父上辈已经断了爵位,姑父只能从文,以探花取得巡盐御史之职位。
他们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所以敬伯与我父皆从文,现在唯有赦伯与珍大哥从武,在我们未在文官上取得地位时,是不会放弃军权。
若我们文官取得一定地位时,可以以文御武,那么放不放弃军权,其实影响不大了。
至少我们武勋出身的文臣,比那些单纯的文官更懂调兵遣将,也更容易得到将士的爱戴。
而文官们在我们未放弃军权时,绝不会让我们在文官上取得高位,甚至不会让我们轻易得中秀才,举人。这下你明白了吗?”
已经解释如此清楚,若是再不明白,贾琼也无需再从文了。
即使从文,也属于那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也不值得贾家再培养下去了。
说白了这就是君权与臣权的对抗,而臣权又分为相权与将权,三足鼎立。但是君权与相权心照不宣的都想控制住军权。
而在神京内,贾家没有交出京营军权之前,不论是皇帝还是文臣都不会让你轻易上位,即使再看中你也不行。
这是政争,不会为了你一个小人还改变底线。
而贾家在没有一定文臣背景时,也不敢孤注一掷。
神京不行,那就到可以行的地方。四大家族在金陵发展这么多年,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虽然主支搬去神京,然与金陵联系还未断开,那些老亲也在联系着。
回忆起这些,贾琼还是忍不住点点头,贾家想的够远的。
不知日后将京营节度使交给王子腾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又想起方才,金文翔所说。整理了下思绪,随即向贾珠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