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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李伯,恩师在吧。”

    两人下的车来,贾珠面上露出那一如既往的笑容,看着老者轻笑着问道:

    看着这个面色红润但又略显得有些苍老的老人,平日总是和蔼可亲,宛如邻家爷爷一样。

    这是老师的族人,也是李守忠的管家,从金陵一直跟到了神京。

    李守忠平常非常节俭,也不贪污,最多收些束脩。家中除了这位李伯之外,也就还有一个粗使婆子,一个厨娘,外加李纨的两个丫鬟,再无其他人。

    “在的,在的,你们两个小家伙,今日来的有些晚了啊。刚刚那个沈小子倒先来了呢。”

    老者笑呵呵的看着两人说着,又向后看了看另外一辆马车。眼神示意了一下,面上露出了询问的意思,问道:“带人来的?”

    “嗯呢,今日家中妹妹得知我要来恩师处,便央求我带着过来。想着师姐平日一人独自在家也无事,遂就带着妹妹来见见师姐,如此师姐不至于闺中无聊,多一两手帕之交也是好的。”

    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是看到老者面上哪意味深长的笑容,贾珠面上还是不由自主的红润了一些。

    老者看着贾珠哪平素稳重的面上露出一丝羞涩,也不由抚须大笑。

    “哈哈哈,好了,你们两个小子快进去吧,正好沈家哪小子,今日也带他家姐过来了。也说陪小姐说话聊天,不至于孤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贾琼看着被老人调笑的贾珠,也是面上带着笑意,很少见贾珠这窘迫的样子。便拉着贾珠一起与李伯言语了两句,就随即让贾珠的两个小厮听风闻雪一起架着马车,进入院子。

    书房,靠窗的书桌,桌上三五本书,桌角立一袖珍铜鹤香炉,内里一盘篆香,炉盖处飘起几缕青烟,一股如麝如兰的味道从中飘出,优雅而清淡,颇有些提神醒脑之功效。

    李守忠与沈自征相对而坐,一问一答。

    两人刚至门外,李守忠便已发现,遂眼神示意他们进内坐下,又接着考较沈自征。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何篇,何解!”

    端坐身体的沈自征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此乃论语为政篇,子夏问什么是孝道,孔子说:“侍奉父母经常保持和颜悦色最难。遇到事情,由年轻人去做;有好吃好喝的,让老年人享受,难道这样就是孝吗?”

    “自征认为‘每人皆有天性,若常为杂事烦,或有心情不佳之时。于此时见父母,情绪不佳或影响父母。此虽非是不孝,然必也让孝心有所折减,未有应有之效果。所以圣人言,若真心孝顺父母,不仅需对父母心存敬爱,态度恭敬,还需注意自己的言行。此点,于性格急躁、反复多变之人尤为重要。若父母见子或不安或烦躁,或以为子对其不敬,心中自不会高乐。若其深知其子,知晓其子纯孝,则必认子与祸事,自会忧其子,而不乐己。因此,圣人言,子不悦时不宜见其父母,若不可避免,当收己之情绪,以轻松之态见之父母,其等才会愉悦。”

    话毕,沈自征不由看向李守忠,见李守忠面上露出一丝赞许笑,方松下紧绷之身。

    仿佛也是看出了沈自征的紧张,其中又带了几分期待。李守忠也是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回忆到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遂出言道:“自征说不错,也入三味,然还需更加努力。”

    在沈自征答是之后,随即又看向贾珠与贾琼:“今日缘何晚了些?”

    贾珠又将门口之言与李守忠又叙述了一遍,又恭敬说道:“方才见老师与沈师弟问答,不便打扰,徒便让其直接找师姐去了,失礼之处,还望老师海涵。”

    看着面前这个做事稳重,又风流倜傥的少年,既是自己给女儿挑的夫婿,也是自己的弟子,如何又能不满意。嘴角刚刚露出丝丝微笑,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意完全敛去。沉声道:“你两这两日倒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啊,少年英才,名满神京,一首诗逼得次辅之孙,刑部侍郎之子弃笔投降,好大的能耐啊!”

    由于刚刚两人皆是低头行礼,也未注意到李守忠面上具体是何表情,然现在之表情却有些阴沉,眉目紧锁,不苟言笑。

    沉默半晌,遂对两人言: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何篇,何解?”

    贾珠贾琼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老师这是要教导二人,谁都逃不掉,谁先上都一样,最后则就是长兄作为示范了。

    贾珠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此篇为论语、述而篇。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看了一眼仍旧默不作声的李守忠,也只得言道:“孔子对颜渊说:“如果用我,就去积极行动;如果不用我,就藏起来。只有我和你才能这样吧!”子路说:“如果让您率领三军,您愿找谁一起共事呢?”孔子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大河,即使这样死了都不后悔的人,我是不会与他共事的。我所要找的共事的人,一定是遇事谨慎小心,善于谋划而且能完成任务的人。””

    “颜回公秉持用舍行藏的处世态度,深受圣人赞赏。用舍行藏是说如果能为当世所用,就施展才华,在天下大力推行仁道;若是不为当世所用,当隐藏才能,韬光养晦,退而隐居起来。依天下之情而决定进退,洒脱自如,堪称大智慧,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李守忠看着对答如流的贾珠,还要出口述说,遂打断道:“好了,珠儿。琼儿,后面你来答。”

    闻言贾珠亦是上前一步,向李守忠躬身行礼,又出口道:“圣人以此教子路,不懂智谋之人,如人路遇老虎,明知不敌老虎,却仍要赤手上阵;明知自己不识水性,却仍要涉水过河一样,这种行为是无知的鲁莽,会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无异于自取灭亡。此乃有勇无谋之人,虽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根本不值一提。遂圣人于子路说,“吾不与也”,意思为坚决不与有勇无谋之人合作。”

    听着小徒弟的解释,李守忠心中终归有些欣慰,至少其面上终归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于尊师重道而言,其做的还算不错。想了想又问道:“然结果呢?”

    贾琼默然了片刻,他知道李守忠是什么意思了。之前行事时,他也有这种担心,但是形势逼人啊。‘心中不禁想到,老师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之难处啊。’不过也未多言,继续开口说道:“子路未听其师之言,仍保持着刚勇之性,以至于因此而送命。其为了阻止卫国政变,而找蒯聩说理,而蒯聩却命人攻击子路,子路帽子被打落,仍坚持“君子死,而冠不免”,在系帽缨时被杀。”

    贾琼愣了一下又说道:“其若机敏灵活,或可避免一死。勇敢固没有错,但不能一味刚勇,应行之以勇,施之以谋。方可自保,亦可任事。”

    李守忠看了眼面上有些不忿的贾琼,说道:“你尚年轻,不知人间险恶,如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日后少不得吃些苦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可明白。”

    贾琼看着谆谆教导的李守忠,有些摸不清头脑,其话语中的意思说自己无父兄依靠,更无家族支撑。然恩师与贾家相熟,贾珠又是其女婿,自己现在依靠的也是贾家,承贾珠之情,日后必定要回报贾珠,他有些不明白老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一脸迷茫的贾琼,李守忠也只能叹道:“无知幼子,毕竟还有些年少。算了吧,你们三个师兄弟一起攻读,互相讨论,为师先去歇息了。午后有不会之处再询我。”

    说罢,李守忠也不再理会三人,径直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