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一怔，想到宗主确实早已把小呆瓜当做了他飞升后保全苍云宗的筹码。
一个筹码而已，没有了可能还会有其他筹码补上。
何况是在飞升面前，亲情，又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又是多么的可笑...
秦霄默默叹了口气，他又在想, 倘若有一天当他修炼到了宗主的那种境界，是不是也会变的像宗主那样泯灭人性、无情寡义呢？
他不知道。
但他觉得自己可能并不能怪罪宗主什么。
俗话说，于红尘中得道，又脱离红尘以为仙。
随着寿命的延长，修为越高，见识越广, 便会越觉得自己渺小的犹如井底之蛙。
届时，强者的本能里只剩下变得更强, 从金字塔底端爬向顶端, 会成为他们漫长生命岁月里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与欲望。
哪怕是，断情、斩欲、杀亲、叛道...成为一个只会修炼的修炼机器，也要不择一切手段完成修士的最终目标。
可是，大千世界，位面林立，谁又敢肯定仙界便是终点？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孜孜求索，永无止境...
而且不可否认，他有时也会想攀爬到最高处去俯瞰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这不是什么会令人耻笑的事情。
但如果都已经登上了足以令无数人仰望的山巅，却还要为了满足膨胀的野心，去舍弃所有、灭绝人性、斩断羁绊追求那永无止境的终点的话...
他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对道心的禁锢，甚至最后自己变的不是自己，化作一具行尸走肉，陷入执念的泥潭无法自拔，丧失了最原始的本心与自由...
思绪不知不觉飘得有些远了, 回过神来，秦霄见苍紫馨犹在怅然欲泣。
他不想让小呆瓜再想起令她伤心的事情, 但看她的模样或许已经再想了，便出声打破了沉寂，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馨，宗主就那么确定魔门会来袭？”
苍紫馨也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嗯，这好像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咱们宗门似乎有魔门想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
于是在大战发生之前，我爷爷便故意将自己闭关无法出手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想以此为饵，钓魔门上钩，这样魔门那边只要得知玄光宗行动，魔门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逼我爷爷把东西交出来。”
秦霄皱了眉皱，捏着下巴道：“那最后宗主成功铲除心魔了没了？”
“成功了，我爷爷现在已经彻底修满天命，等他再处理完一些琐事, 便可以择日飞升了。”
苍紫馨再次点头，却是表情澹澹, 似对此并不关心。
秦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你爷爷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啊！”
“为什么要这样说？”苍紫馨不解。
“我想，宗主其实并不在乎这场战争能带来什么收益，或者说，他谋划这场战争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怕玄光宗日后会对宗门产生什么威胁。
护宗大阵被破坏他没有出手，宗门宝库出事他也没有出手，自己的亲孙女生死攸关，他还是没出手。
这只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他在乎的，无非是想利用这场战争彻底铲除心魔，好早日飞升而已。
而无论是我们这些弟子，还是那些长老，又或者是碧水宗耀月国魔门等等，不过都是他这盘大棋上棋子罢了。”
“小馨，你说我说的对吗？”秦霄回身与苍紫馨笑着说。
“我不知道。”苍紫馨低下头，明显是在回避。
秦霄耸了耸肩，倒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苍紫馨忽然抬头道：“这场大战过后，离仙洲局势震荡，这几天出了不少事情，你要听听么？”
“说来听听。”秦霄露出感兴趣的目光。
“那我还是先从玄光宗开始说起好了，那一晚过后，宗门的所有弟子都知道我爷爷对付玄光宗的计划了。”
苍紫馨深吸了口气，道：“玄光宗确实是败了，但败的并不彻底。”
“在大战发生之前，我爷爷和碧水宗那边便做了两手准备，一边让碧水宗派人陪玄光宗羊攻，一边又让碧水宗捣了玄光宗老巢。
但没想到的是，玄光宗那边也做了两手准备，他们早已将宗门里的物资和精英弟子通过事先建好的传送大阵转移到了耀月国，以防不备。
大战结束，玄光宗宗主狼狈而逃后，我爷爷怕深入耀月国中了玄光宗的埋伏，所以并没有趁机赶尽杀绝。
不过也或许是像你说的那样，他的目的达到了，就及时收手了。”
“做事不做绝，终归是个麻烦啊...”
秦霄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宗主为何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但他能考虑到的，宗主也一定能考虑的到，或许宗主还有其他考量也不好说，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
只是月倾寒估计还得留在宗门一段时间，要不然玄光宗真被彻底灭宗的话，她也算是大仇得报，可能现在都已经回耀月国当女帝去了...
“不必担心，玄光宗虽没被灭宗，但也是元气大伤，沦落到了把控世俗王权的地步，起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苍紫馨安慰了一句，又道：“玄光宗战败之后，从十大宗门彻底除名，按照我爷爷与碧水宗的约定，会将玄光宗遗留下的地盘矿山等资源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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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碧水宗出人出力最多，所以碧水宗七，我们三。
但玄光宗毕竟也是原来的十大宗门之一，底蕴又是何等的深厚，这就引来了其他大宗门的觊觎。
而我爷爷已彻底修满天命，且瓜分到的资源没碧水宗的多，那几家大宗门的宗主不敢找我们麻烦，倒是和碧水宗大小摩擦不断，恐怕一轮新的战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还有，十大宗门少了玄光宗之后，平衡也因此被打破。
有几个大宗门正在拉拢一些小宗门，想扶持一个新的玄光宗出来。
也有几个大宗门和玄光宗关系暧昧不清，应该是想帮玄光宗渡过难关，待玄光宗重回巅峰之后索取回报。
最离谱的是，甚至还有几个大宗门想把玄光宗负隅顽抗的耀月国给侵占了，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我怀疑耀月国应该是有这些大宗门想要的东西，不然一个世俗国家不可能总是和修仙界的仙门势力纠缠不清，纷争不断。”
“小呆瓜，你明明一点也不呆嘛！”
秦霄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走上前又弄乱了她的头发：
“看待问题直指要害，又分析的有理有据，一针见血，要不你以后做我的军师得了。”
“就你总是说我呆，真不知道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苍紫馨埋怨了一句，却也是任由秦霄弄乱自己的头发，出奇的没有推开。
“不过要找军师的话，你得去找莺莺师姐，她可比我聪明多了，胆子还大...”
苍紫馨这才轻轻推开秦霄的手，但说话的语气总感觉有股若有若无的醋味。
秦霄摇头道：“那能一样吗，她是我的秘书，你是我的军师，各司其职嘛！”
“什么是秘书？”苍紫馨眨了眨呆眸，有些疑惑。
“就是，有事秘术干...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提这个！”
秦霄坐回她的身边，笑着岔开话题道：“你继续说说，还有什么是这几天发生的，我不知道的没？”
“莫名其妙...”
苍紫馨皱了皱琼鼻，总感觉秦霄的笑容有些不大正经，但也没有深究，摆正脸色道：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最近离仙洲突然涌进来许多西域的妖修，还有不少妖族的首领来宗门拜访我爷爷了，不知道他们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