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挤出人群,冲进何老师的办公室,想要查明这个人是谁。
我一路狂奔来到教师办公室门口。我刚准备一脚跨进办公室,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停了下来,先敲了敲门,打声报告。就算再急,这点礼貌还是得有的。
“进来吧,什么事吗?”何老师抬头看看我,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似乎他早就料到我会来。
“何老师,我就是想知道这次的年级第一是谁?”
“正好我也为这事儿准备去叫你过来。你过来看看。”说着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近一看,原来他手中的是一份年纪前一百名的成绩单。
“你看看啊,你这次排第二。那个第1名呢,是41班刚刚转过来的插班生。”
“41班?怎么可能?”我顿时感到我受到了莫大的耻辱。那个是全年级最差的一个班(当年分班就是成绩最差的那些同学分配到同一个班上,也就是41班。)
“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也很疑惑呢,但是你看他这各科的得分。”
说着,何老师在电脑的阅卷系统中找出了那个“第一名”的成绩和阅卷痕迹。
“你看这个叫郑圣蕃的,所有科目就只有语文和英语的作文各扣了一分。而且字写的还这么好。”
我仔细一看,惊呆了!他的字迹真的太工整了,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正楷字体,宛如印刷的一般。
“啧啧啧,这小子还不赖嘛。你也得继续努力了。”何老师赞许着,对他的惊叹不已。
我也服气了,如果我是改卷老师,仅仅是看他这工整的字迹我都会给他的作文评满分。
我闷闷不乐的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
赵汗青见我这样,问道:“怎么了?就为了不是年级第一而烦恼?”
“其实不是这个,那个第一名是年级最差的那个班上的。”
“怎么可能?那个班的学生基本上都自暴自弃了,每次我路过他们班上,他们都玩的可嗨了。”
“那小子绝对是‘开挂了’。”
“哦,对了,那他叫什么?”
“郑圣蕃。”
听到这三个字,赵汗青笑了起来:“笑死我了,这绝对是假的。”
见他这样,我还是不解。“此话怎讲?”
“那是我小学同学,那小子,典型的富二代。骄傲自大,蛮横无理,好看的皮囊下是令人作呕的灵魂。”赵汗青边说边叩桌子,而且加重了那几个形容词的语气。有节奏的敲击声配合着他这番话,就好像他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以前是我们班上最讨厌的家伙,除了他那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没人想和他玩。”
“仗着自己长得帅,家里还有钱,小时候净是调皮捣蛋,还说什么就算他不读书,他爸挣的钱够他活个三辈子。”他越说越起劲,声音也放大了几分,你的周围几个同学都过来凑热闹。
“郑圣蕃那小子,一身上下都是名牌货,不是贵的他不穿,学校里举行活动什么的,叫他穿校服,他还敢跟老师杠上。”
听他说到这,我已经大致知道了是个怎样的了。
不过算起来他也有两年没再见过郑圣蕃了。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这么长时间人总是会变的吧。
“那是人家小时候,总不能长大了也是这样子吧,”我听他说的这个人和我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该不会你说的跟这个年级第1只是同名吧?”
听我这么一说,他声音就小下来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也有可能,反正我认识的那个这郑圣蕃不可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哦,对了,他初中时他就在我隔壁班。还是那副欠揍的老样子,最后中考的时候,到霖川二中去了。”
汗青笑了笑,对周围凑热闹的同学摆了摆手说,“误会了,误会了,各做各的事去吧。”
“不会这么巧吧?我听说这个年级第一也是从二中转过来的。”在一旁凑热闹的数学课代表魏杭之说道,言语中透露着一丝惊讶。
“有这么巧?他能改过自新?”赵汗青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他要是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把名字倒着写!”
“你这说的太绝对了吧?”我一脸疑惑的说。
面对我的质疑,他的眉头一皱,一字一顿的说:“就是这么绝对。”
我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在吹牛。难道这个郑圣蕃真的有这么令人讨厌吗?
“他口头禅就只有一句:‘你算老几?信不信老子拿钱都能砸死你!’”
听赵汗青这么一说,我似乎知道为什么他那么讨人厌了。
接下来,赵汗青滔滔不绝的讲了不少郑圣蕃的“光荣事迹”。
“他们班上有个女生的爸爸是消防员,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本来是要给她过生日的,结果临时出警,就带着给女儿的生物日礼物上车去救火。本来打算出完任务之后把礼物送给她的,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远。”
“然后呢?”我问他。
“他爸爸的战友在他遗体上找到了那个礼物,也就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瓷娃娃,据说还是专门找人定制的,照着他自己的样子做的。现在留给女儿的也就只有这个了,也算是一个纪念了。”
“所以?”
“后来,中考一个月前,她班主任告诉她,说是因为她父亲的牺牲,中考会给他加20分。”
这个我知道,加分制度里有这一项。
“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给她加20分这件事让郑圣蕃那个闸总知道了,那个狗东西一气之下,直接到那个女生座位旁,扬手要打,可能是觉得这一拳打下去不算好汉,干脆就一把抓起那个瓷娃娃,摔得粉碎。这tm还是个人吗?”
他越说越激动,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最可气的是,老师批评他的时候,他还说那不过就是个破娃娃,多少钱他照赔,反倒还问凭什么就给她加20分”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
“赔钱?我看他得陪命!一条生命换来的东西用金钱衡量?!”钱杰也坐不住了,“老子倒要看看这家伙有多大能耐!”
说罢,钱杰拍案而起,立刻冲出教室。
“杰哥你去哪儿?”赵汗青喊道。
“41班。”
“别冲动啊,万一只是重名呢?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我们见状也赶紧跟着他,钱杰平时行事鲁莽,力气又大,擒拿格斗练得炉火纯青,要他真跟郑圣蕃打起来了,怕他惹出什么事儿来。
钱杰跑得飞快,完全不顾周围的同学,一路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的来到41班门外走廊上。拦住了一个正在追逐打闹的男生,怒目圆睁的问他:“你41班的是吧?你们班新转来了一个叫郑圣蕃的是吧?”
那位同学被他这气势吓到了,愣了一下,忐忑的说:“是……是又怎样?”
“他人呢,叫他出来!”
“怎么?欠你钱了?”见他不是冲自己来的,那位同学也放松了警惕。“找他什么事儿?”
“与你无关,就是认识认识这是谁而已。”
“刚刚和徐某人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师走了。”
“去了哪?”
“看样子好像是政教处。”
一听是政教处,我赶忙拉着钱杰,劝他:“算了算了,都快要毕业了,你挨个处分也不好。”
就这样,我们也只好回到了教室。
然而,冤家路窄。
晚自习上课前,何老师领着一个高瘦的男生走进教室。目测身高有1米85,比何老师高出了一个头。没想到,何老师竟然把他给挖了过来。
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小伙,一字眉,丹凤眼,高鼻梁,尖下巴,皮肤白皙,脸上没有一丝赘肉。堪比“城北徐公”。
可惜,还没来我们班,就给所有听过他的故事的人留下了一个极差的印象。
“不会吧,还真就是这小子。”赵汗青悄悄的说,“绝对不会认错,就是他。”
听到这话,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他呼上。
何老师把他安排在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当然是教室的另一边。
“大家掌声欢迎新同学,这次考试的年级第一就是他。”何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边说一边带头鼓掌,丝毫没有注意到同学们神情有一丝异样。
片刻,何老师示意我们安静。又对郑圣蕃说:“来,你来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走上讲台,在电子白板上潇洒的写上了“郑圣蕃”三个大字。随即转过身来说:“我叫郑圣蕃。”然后走下了讲台,安然自若的坐下。
没错,他就只说了这五个字。
“没别的想说的了吗?”何老师问道。
“有必要吗?”
此时空气突然安静,场面极度尴尬。
“没什么想说的话,那就这样吧,准备要上课了。”
由于他的位置是在教室另一边,离我们有点远,再加上晚自习时整个教学楼都很安静,实在是不好发作。不过好在明天有的是时间,到时候一定要会会他。
于是,郑圣蕃来到我们班的第一个晚上就这么和谐的过去了。第二天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晚上我回到家,把郑圣蕃的事讲给了妈妈和弟弟。
“郑圣蕃?郑总家的二少爷?”妈妈说道,“跟他爸完全是两种人,他父子俩见面就掐架,以前郑总老是跟我们说他那个被他惯坏了的儿子,说他是怎么不成才,还埋怨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个废物。”
“连一点人性都没有。”弟弟也说。
原来他是霖川钢铁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怪不得这么豪横。他们家的企业是全省最大的重工企业,他爸身价过亿。
“郑总人倒是挺好的,体贴员工,做事果断,年轻创业的时候吃过那么多苦,遇到那么多困难也没放弃,他妻子也一直不离不弃,带着当时才刚出生不久的大儿子,陪着他一起吃苦。再过些年,事业开始好起来了,小儿子又出生了。郑总觉得对不起妻儿,于是就更加的宠小儿子,发誓不再让孩子们再吃苦。结果没想到就培养出这么个家伙。”妈妈说道,还叹了口气,“还好你们两个都挺争气,不用我操心。”
现在,我倒是有些同情郑征蓬了,几十年辛辛苦苦,居然养出来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想揍他的想法更激烈了。我很快就入睡了,等待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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