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钦宗赵桓而言,他的威胁在两方面。
一是东京城外的数万金军,如同豺狼虎豹一般,随时要吃了他!
这个威胁谁都看得到。
出自之外还有一个隐藏的威胁,那就是朝中内部威胁。此威胁同样让赵桓日夜不安,如坐针毡!
那就是他的父亲,现在的太上皇——赵佶!
这个隐藏的威胁赵桓不能对任何人明说,否则就是不孝。
明说尚且不能,因此更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讨论,这让赵桓极为痛苦。
有不能一吐为快的痛苦,更重要的是长期不能解决问题的痛苦!
而现在,赵枢直接把问题挑明,挑动了赵桓那根最脆弱的神经!
这可是赵桓登上皇位以来第一次!
难怪赵桓如此震惊。
震惊之余,赵桓感到一丝丝暖意,他今天才发现,一向最瞧不上眼的窝囊废老五,竟然是自己的暖心人!
“这,这......童贯和蔡京既是太上皇的左膀右臂,自然就是......朝廷肱骨,为何杀之,可保朕大位?”赵桓还是装傻。
赵枢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其他,再次拱手进谏:“臣弟再奏,请斩杀童贯和蔡京!”
“只是......朕已经对此二人做出惩处,难道要朝令夕改?”
赵枢拱手道:“陛下明鉴,二贼作恶多端,一道圣旨岂能定其全罪?”
赵枢的意思很明白,你要想真的斩杀童贯和蔡京,理由一抓一大把,根本不是什么朝令夕改。
“哎......”赵桓装模作样长吁一口气,缓缓道:“贤弟你先退去,让朕再想想......再做定论!”
赵枢知道事情已成,会心一笑,不再争辩,拱手退出了文德殿。
从文德殿出来后,李纲和种师道急急忙忙迎上来,一起拱手问道:“王爷怎样?可杀二贼否?”
赵枢微笑不语,直接下令:“贴出告示:京城四门全部关闭,百姓出城需认真盘查,文武官员和富商出城南逃者,杀无赦!”
“好!王爷好样的!如此可稳定全城人心,与金贼拼死一战!”李纲忍不住跳起脚鼓掌赞赏。
种师道也微笑点点头,肃王果然是英武大才,大宋有救了!
“不过......关闭城门是陛下的口谕诏令?还是......”种师道果然老成,指出了问题的本质。
赵枢摆摆手道:“陛下暂时没有诏令,本王把事情做在前头。”
李纲一愣,没想到肃王如此大胆,担忧道:“关闭城门命令虽好,但是......朝中主和派......特别是那些想着南逃的奸臣,恐怕会群起攻攻讦王爷僭越,届时对王爷不利啊!”
赵枢却微笑道:“你们放心,奸臣们根本没时间说三道四。”
果然,朝中主和派大臣一听到有关闭城门的告示,顿时个个急的跳脚,好多人大包小包啥都准备好了,就差要逃出东京城,哪成想城门关了,一切成了泡影!
“去陛下那里告发他!没有圣旨和陛下口谕,肃王凭什么关城门!”
“对!去告他!”
“一定要告发他!免了他总揽东京守备之职!”
......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向赵桓告发,却发生另一件大事!
金军攻城了!
完颜宗望给了宋国十天期限,不过他在第五天就发动攻城之战!
这就是宗望的厉害之处!
自从他要求宋国皇帝亲自来军营解释,他就知道宋国定会抵抗。
因此,他给了宋国十天期限,事实上也就是告诉宋国君臣,你们有十天时间准备守城战。
谁知,他在第五天就发起了进攻,一定要打宋国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整个宋庭都慌了!
赵桓急的在垂拱殿打圈圈,满脸涨的通红,嘴里忙不迭的念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太宰李邦彦以及门下侍郎白石中,等投降派也急成一团,口里喋喋不休道:“早知投降就好了!早知投降就好了!早知......”
这时尚书左丞耿南仲站出来进谏:“陛下,可速派使臣出使金军,提出可赔付更多金银财宝,外加割地,还有童男童女,只希望金军可以退兵!”
耿南仲是赵桓当太子时的潜邸旧臣,陪着赵桓读书14年之久,君臣感情非同一般。
赵桓两手一摊说道:“只是,只是......金军统帅完颜宗望点名要朕前往其军营,再说金军已经列队攻城,如何再派使臣?”
这时肃王赵枢大步走进殿内,昂声道:“陛下!可立斩主和的奸臣!”
一见赵枢进来,赵桓宛如找到了大救星,连忙走了过来说道:“老五,老五,现在怎么办?金军已经攻城了!”
赵枢却直接问道:“蔡京和童贯的头颅何在?”
赵桓一愣,连忙答道:“二人已经被赐死,头颅已经被带回京城!”
“好,将二人头颅挂在城墙之上,东京可守!”
赵桓大喜,而李邦彦却冷笑问道:“王爷,请问攻城金军多少人?”
“五万有余!”
“我守军兵力几何?”
“两万而已!”
“啊!”赵桓以及众文武大臣大惊!
堂堂大宋国都城,怎么只有这点守军?
“朕的军队呢?朕的禁军呢?不是有禁军八十万吗?”赵桓差不多要崩溃了!
赵枢面不改色,回答赵桓的疑问。
“太上皇禅让之前派出六万禁军前去黄河黎阳关防守黄河天险,可惜一见金军旗帜就一哄而散。”
“禅让后,太上皇又带领数万大军跟着南下,剩下两万人驻守东京,还是李纲和种师道硬留下的!”
“太上皇!太上皇!太上皇......”赵桓气急败坏,在心里杀了自己老爹一万遍。
“王爷,两万人如何战胜如狼似虎的五万金军?”李邦彦直勾勾的看着赵枢问道。
众人也齐刷刷的看着他,看来大家都有共同的疑问。
赵枢毅然道:“我们当然可以战胜金军,但必须满足一个条件?”“什么条件?”赵桓赶紧问道,又紧握赵枢双手,急急说道:“老五,只要能够打退金军,守住东京,朕什么条件都满足你!”
眼见赵桓期待的眼神,赵枢点点头,郑重道:“只要陛下和众位大臣登上城墙,我军必可击退金军,东京可守矣!”
赵桓还未表态,李邦彦却跳出来喊道:“我等乃文臣,难道要上城墙赤膊不成?”
在整个宋朝三百年间,从上至下都弥漫着浓厚“重文轻武”氛围,朝堂和民间都称呼军人为“赤佬”,当日一代名将狄青入京任职时,枢密院派人去城外迎接他。迎接之人多日不曾迎到,在城外骂道:“迎一赤佬,累日不来!”于是京城官员私下里称呼狄青“赤枢”,轻视之味道十分浓。
狄青尚且如此,可见文官有多蔑视武将!以至于李邦彦、白时中、耿仲南等文官中枢,一听要自己上城墙,和那些臭汗遍体的“赤佬”一同作战,如同奇耻大辱一般。
赵枢白了李邦彦一眼,没好气讥讽道:“朝廷高爵厚禄豢养你们这些大臣,就是有事之日用之。你等虽然是书生,然而危急时刻上城墙抚慰将士抗敌,难道不是你们的职责吗?”
“这,这,这......”李邦彦、白时中以及耿仲南等人顿时哑口无言。
赵枢又对着赵桓一揖到底:“陛下,我军兵少,但有守城之力,现在少的就是士气!陛下等忠臣登上城墙,将士必会大受鼓舞,以一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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