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大小事宜皆是寻找衙门,重阳前更是忙碌,严良自卯时朝阳初起,便开始忙碌。
某家东西丢了,谁家吵了架了,再大些遇着地痞流氓又犯事了,若是前者还可以叫手下衙役去寻寻找找,但若是后些,一个没处理好又找到了县老爷,少不了一顿骂。
午时,终于停歇的严良想起今日是平安要出远门的日子,趁着朝衙结束,便来到城南平安家。
是娃娃来开了门,喊了叔叔好,又去了里屋收拾自己的小行李。
平安正给堂前搞着卫生,见是严良。
“吃过了?若是没吃还剩些饭食,给你端来”
平安抹着灶台,也不抬头只是问着。
“我自己端就好”
严良说完,跨了门槛,但一踉跄,低头看去,只见本该门槛的地方,被锯了去。
“怎得把门槛锯了?关门露条缝不好笑么”
严良哭笑不得,自锅里端出菜饭,询问正清理灶中炭灰的平安。
“娃娃前些日子摔了,怕麻烦,便干脆去了,家中不进人有甚丢人,再说了,有你这大捕头在,城中安宁,怎会有蟊贼”
平安扇着扬起尘灰,打趣道。
“可别提了,将至重阳,城里事情多的惹人头疼,这不,今日那城东王寡妇又来衙里闹,说是西边那李癞子偷看自己洗浴,那李癞子也是委屈,找到他时刚从牢里放出来,偌大衙门愣是一个人没想起来,前些日子因为几个包子冲撞了县老爷家中小役早就找了理由关起来了,这不,这王寡妇非要叫李癞子给她负责,还在衙里,要不是朝衙休了,我都恨不得一头撞死”
严良端着饭食吃着,叹了气回道。
见平安埋头清理,严良起身去了里屋口,见娃娃收拾房间,整理行李,似乎找到许多以为丢不见的小玩意,正欣喜玩着。
“嬛嬛啊,要出远门,开不开心?”
严良咽了口饭菜,蹲了身子在娃娃边。
“开心!严叔叔也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小林嬛放下手中小人,抬着头看着严良眨巴眼睛问道。
“叔叔就不去了,晚些休沐也要回自己乡中,嬛嬛在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说着,严良从怀里摸出碎银给了娃娃,见娃娃不肯要,严良做着鬼脸塞到娃娃行李堆中。
“和叔叔客气甚,你拿着路上自己买些玩具零食,莫要和他说,不然给你收了去。”
严良靠了近些,和娃娃悄悄说着,不知身后黑着脸的平安已经抬起了扫帚。
啪
“诶呦,你作甚啊,我这不是怕娃娃路上饿了么,拍的生疼,饭里都进了灰了”
严良护着手中饭碗,又觉得自己被打了,似乎应该护着头,只得又抬手揉头。
“天天教她些甚么东西,自己找打”
平安板着脸,将扫帚放到门边,走到柜边开始收拾起衣物,而娃娃在一边偷笑,又是被严良挠了腰更是一阵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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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了屋子,同娃娃一起整理了行李,严良也在旁帮忙。
见忙的差不多了,平安去了柴房,拿出那柄许久未用的锈剑,在堂前灶下找出磨刀石,正在院中细细打磨。
娃娃玩累了,在屋中歇息,严良在院中躺椅扇着风与磨着剑的平安闲聊。
午时阳光毒辣却也明亮,秋时带湿气,这阳光晒着便是十分惬意,院中杏树沙沙,磨剑声噌噌。
“甚么时候走?”
严良闭着眼睛养神,扇着风。
“剑磨好了便出发,对了托你寻得马怎么样了”
平安磨着锈剑,一面剑身已经显出雪亮,但剑锋还未磨,倒了瓢水,问道。
“说是末时牵来,到时再付钱,你磨好剑约莫也要到了”
严良伸手自石桌端了杯子,倒了茶水。
正喝着,门口传来阵阵马蹄踏地的嘚嘚声。
严良站起身来,取了门卡,见远处有一壮年汉子,牵着一匹枣红马,似乎是主人家爱惜,马匹皮毛油亮,黑如墨的鬃毛披散随风摆着。
严良看清了人是自己前些日子寻得养马人家的主人,正牵着马来,招呼着进了屋,汉子憨厚,牵着马停与门前满脸严肃。
“严大人,我就直说了,这匹马可是跟了我们家许久,看你面上才卖,我家娘们说了,没有三十两银子叫我直接牵了回”
严良喊了平安来,毕竟是他需用马,自己不好做主,见平安擦了手走来,转了头问向那汉子。
“价格好说,这马是自小养大的?”
汉子憨厚却也不楞,自然明白是问马匹的由来,见院中来的人走近了,便开口说道。
“这马是四年前打仗的时候出生的,随行军大人见带着麻烦,便问了我,正巧那时有些钱便买下了。”
平安皱了眉眯了眼,只是没有过多言语,听严良说主人三十两银卖,也不讨价,只是去了里屋,片刻回来时手中已然握了俩锭银子,一锭二十两一锭十两。
交予主人,汉子谢过后便抱了拳离去,严良将马牵到一边树上拴好,回了院子见平安已经坐下磨剑,将躺椅扯近些。
“怎得看你刚才皱了眉,难不成与这马还有甚么不可言喻的故事不成”
严良似乎是发现天大秘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讨打不成?”
平安抬头撇了眼严良,只是举起剑看了看。
“好奇罢了,说说”
严良干笑两声,将平安举起的剑按了下去。
“军中严禁私贩马匹,何况战马严控,怎会任其配种,要么那汉子说假,要么这行军不正,只是我已卸甲,何况许久之前的事情,便没再询问”
严良点了头,似乎也知晓这其中问题严重,只是如平安所说,往事罢了。
平安磨剑将好,剑锋闪有寒光,只是另一面却有些钝,这也是平安所配的剑奇特之处。
剑无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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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找来布匹准备裹剑,但被严良拦下。
“不曾见你用过剑,耍耍看看,再见要过许久,也好让我看看与你这得势境一品高手的差距”
严良认真说道。
“耍剑没甚把式,多是军中磨砺的杀人法,若是要看,那就蹬一脚杏树,砍叶与你看。”
平安见严良不似开玩笑,知道武境修行,若见巧妙且思悟可抵得上百日修行,也不拒绝。
严良闻言搬开了躺椅,站于杏树下,见平安点头,便用力蹬向杏树。
平安握剑,见树叶四散飘落,只一步跃出,便已到树下,剑舞寒光四射,打了剑花只一刺便穿透一叶,再弯身划剑,劲道之巧妙,只在面前落叶幕布中留下断处,缝隙有半人之长,再一步,剑如影随形,在身边不断刺砍,剑花不可见起停顿一二,不见停滞。
落叶归根,平安立身收剑。
剑,吟如龙啸。
严良抱着胳膊微咪眼,记着刚才所见,似有思量。
平安见其如此,便也不说甚么,只是坐下来,用布裹剑。
片刻便裹好了剑,剑匣阻碍行动,平安便用绳固定剑于背后。
娃娃睡醒了,口渴便寻到了院中,睡眼朦胧倒了水,咕咚咕咚喝着。
“去里屋把自己行李拿了,准备走了”
平安见娃娃放了水杯,便朝她说道。
“哦,好”
娃娃放好水杯点着头回应,说完便去了里屋。
“准备走了?不吃完饭走么”
严良闻言不再驻足,走近了些问道。
“不吃了,准备了干粮和肉干,何况至酉时天黑,还有两个时辰,若是走官道,到浛水县不过一个半时辰”
平安看了眼院中日晷回道,说完便走去里屋取了行李。
“对了,这门锁钥匙你拿着,记得给院子扫了,若是平时下了朝衙便莫要回去吃了,在我这吃,就当给我存存烟火气,也好帮我打扫打扫”
平安自里屋出来,背上了行李,拿了缰绳与严良交代着。
严良接过钥匙,点头知晓,这时娃娃才发现门口枣马,新奇的跑去看马,平安走去,踩了马镫跨上马背,严良忙上前,抱了娃娃,托给平安。
“那便走了,莫要送了,记得把院子扫了”
平安将娃娃抱至身前,娃娃好奇的摸着马匹鬃毛,平安拉缰,枣马嘶吟迈步,娃娃惊呼哇声。
“那便走了”
平安向后摆了摆手,说道。
“严叔叔,我们走啦”
小林嬛伸出小脑袋,看向后面严良,挥了挥手。
“都慢些,别颠着嬛嬛,保重”
严良冲着走远的平安与娃娃挥了手。
杏叶落地声如笙箫,落于严良银青袍服。
风吹起平安束发,向东飘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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