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王爷府里听人说四季如春,不知是真是假”
严良咬了口粗饼,夹了一筷子油泼面,跐溜下肚,再用粗饼抹嘴边红油在反复一口,热油泼了的香料迸发热气入鼻麻香,拌好后,面劲道,料开胃。
平安撇了片蒜,入嘴吐了皮,一口撩去半碗面。
看着腮帮子塞满面,费劲却又津津有味的平安,严良咧了咧嘴
“你来的时候,那林王爷喊了你进府,是何事来着?”
平安咽面下肚,又扯过了一瓣蒜,似乎打算再来一口,却在嚼完蒜后放了筷子。
“小二,扯片荷叶做份面,不要油,料子少些”
“给了些银钱,顺便问了问是否知道城中有无空房,大王爷自然不知,给小林嬛讨了块鱼牌便散了”
严良眯了眯眼睛,吮口面,含糊不清问道“认识?”
“以前军里得将头,在韶州时救过他”
严良放了筷子去结账,平安低着头吮着面,不见神态,只是吃的快些。
——
平安入军中便是下三境技击二品,磨砺多年的武道自然成长迅速。
只是卸甲后不曾停歇也不曾再花功夫于自身。
平安褪去衣物,泡在木桶中,烫水的温度蒸发着本家,阵阵水汽翻腾,平安仰头靠着木桶边,不由得想到以前。
卸甲后本迷茫的平安带着小林嬛在赤水做着往返藤县的走镖行当。
去年年中入秋,临了重阳,来了趟镖,是城中富商要走封家书且要托付位姑娘回家乡戎虚镇,好笑的是姑娘并不漂亮,所以与镖头诉说的时候不愿花大价钱,镖头见捞不到油水,又是将临重阳祭祀,便让平安领了镖。
平安没甚话语,有镖便走,带着小林嬛去了镖局总账那要了马车便带着人和家书上了路。路途不算太远,只消三日就见了官道边的镇碑。
再往前走些,平安瞧着路边镇愈发熟悉似乎来过,再往里走,按照富商给的羊皮地图,到了目的地,下了车的姑娘谢过平安讨要了家书便回了家府。
带着小林嬛在镇上吃了些吃食便决定上路回赤水,却在路边瞧见镇上恶霸欺负女子,对平安来说实在没心思去做什么英雄救美的行当,但在看见那跋扈恶霸时勒停了马。
戎虚镇...
平安想起这便是多年前父母初亡时跟着同村人逃荒来的地方。
人吃人在饿极时也不再是不可饶恕的,平安跟着同村人在戎虚镇的山头落脚时已经扒光了山上树皮,啃光了树叶草皮,对于那些人来说,平安不过一人,没人护着。
但没人会先摒弃人性,直到那时就已经顽劣的恶霸平进开口,大家才动作起来。
平安没有招架之力,只是逃,但平安不过六七,怎跑得过那些大人?
终于还是被抓了回来,似乎也是这时候遇见师傅的,师傅拦下那些人,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叹了气后将平安夺了来,打晕了几人,带着平安回了道观。
平进...
平安让小林嬛进了车里,靠在了路边,下了车往那巷中去,正巧那平进要伸手到那姑娘内衬,被一只手握了住,是平安。
回头见平安,那平进冷了脸
“哪来的崽子要做这出头鸟,爷爷的鸟给你啄瞎了你信还是不信?快些滚”
平安的回忆涌向心头,手上愈发用力,那平进惨叫,面前的姑娘已经爬了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招呼了同镇的亲里过来,见四周的人愈来愈多,平安皱了眉头放开手,那平进狰狞了面孔冲着平安咒骂。
平安沉默不言,任由愤怒蔓延。
再晚些,安置好小林嬛的平安出了门,戎虚镇在镇南关边,波及寇灾多年,虽战火渐消,倭寇尽退,但镇上依旧破败,残砖坏瓦遍地可见。
那平进自下午做那龌龊事被阻还讨得一顿好打,正瘸拐往家里去,平进家中并无上下,只是娶了个女人,与其说是娶,不过是在难民来时见其孤身,强行行了房事,女子性软便这么留了下来,一直无嗣,那平进不思进取,游手好闲若是不顺心便抓她来打,只是无地可去又被毁了清白的女子也是没了办法只得这么忍着,一晃已然三年。
回了家的平进见女子没有做饭,不由分说抬手便打,怎知家中已无米粮,女子哀求马上去找街坊求些回来才得稍稍喘息,平进又招呼她去烧了水泡泡澡去去霉气,女子唯唯诺诺应声照办。
“死婆娘整日不知想什么,哭哭啼啼毁了老子好运,只是今日那小子不知有甚毛病,怪了”平进囔囔着往木桶中加了热水,水汽沸腾,见温度合适,但还是加了些烫水,慢慢适应着下了去,泡着水取了毛巾盖脸。
平安看着桶里的男人,手指微颤,只一步便到跟前,双手齐下,左手捂嘴,右手环脖发力。平进挣扎时落了毛巾,血丝攀上瞳孔,被按在水中只见黑影,双手用力想要撇去那不速之客的双手,但一普通癞子的力气怎会大的过得势境一品武夫的力气,眼白已然翻起,不消片刻便要身死黄泉。
咣当
门口传来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平安,只是掐着平进绕了木桶一圈,是那刚刚被打的妇人,妇人惊愕,连忙上前想要推开平安,平安皱了眉,还是松开了手,妇人不管那水烫身,忙拉起那平进拖出了木桶,从死亡边缘转回的平进干呕着大口喘息,终于见了那人,竟是午时那有着怪力的小子,平进连忙求饶,抓着女子前推。
“大侠大侠,你饶了我,我这再也不做那事,你饶了我,我家这娘们屁股可大了,大侠你保管喜欢...”
妇人如有轰顶,顿时红了眼眶,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平进,平安走前扶起了妇人。
“有些人无可救药,早些离去,做些轻活找个好人家嫁了罢。”
说完平安越过女子,先捂了嘴继而又抓起那疯狂挣扎的平进,摁如那水桶中。
妇人靠着墙,散着头发,只是看着。
——
“有人敲门,要我开门吗”
小林嬛推了门也不忌讳,跑到桶边问平安。
“哟,胆子大了?问了什么人没”
平安自一边台上扯了布,抹了把脸。
娃娃摇了摇头,羊角辫打到自己胖嘟嘟的脸庞散了去,娃娃忙抓着还未全散的辫子看向平安。
“把门带上,叫他等会,辫子晚些开了门给你扎”
平安发梢微湿,微风轻拂,只额前碎发漾开,找了套黑色的袍衫换上腰间扎好了梁带便去开了门。
是个穿锦衣富贵的男子,平安自然认了出来,是平乐府的王爷,林承运。
“你可是叫我好等,说是晚几日这都几日了,怎得,找我丢人?”
虽这么说着,可笑眯眯的语气可不像是生了气。
“这不是见到了么”
平安侧了身子让其进院,男子也不计较,迈步进了院子,找了石凳便坐了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呀,嬛嬛,来让叔叔抱抱,好些日子不见愈发惹人欢喜了”
说着捏了捏娃娃的脸蛋,娃娃咯咯笑着。
“过来,扎头发”
平安也走了来,手中拿着丝绦。
娃娃见是平安,从林承运怀里下来,忙站到平安面前靠着。
“哟,吃醋了?怎得,嬛嬛这么可爱还不让人抱了?”
林承运啧一声,直道小气
“何事?”
平安握着娃娃头发,轻轻编着辫子。
见那林承运不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平安也不搭理,待辫子编好,掏了两文钱给娃娃,让其去买串糖葫芦吃。
娃娃欣喜,眼睛如月牙弯弯,蹦蹦跳跳出了门。
“嬛嬛,和叔叔一起来的哥哥们一起去,切莫乱跑”
见娃娃出了门去,林承运转了头,敛了笑容。
“那剑吟如今是朝里第一犬狗,我听闻那冯九给你写的信可都被你撕了,这是为何”
平安看着男人,皱了眉头。
“监视我?”
林承运抿了嘴,神情愈发冷淡。
“无意得知,你如何对于我并无重要,只是好奇罢了”
见男人不似作伪,平安站起了身,从堂前取了壶茶坐回桌前。
“不愿再杀人了”
自觉取了杯子放于平安面前,男人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笑耸了肩。
“何时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变得如此好笑了”
“我需要杀一个人”
不知为何,如此言语从男人口中说出,如此的轻松,似乎不过杯水彻饮。
平安站起了身,朝门口走去,似乎并不关心现在赶人会不会引起林承运的不满。
“你就不好奇小林嬛的身份,从哪来?家中还有谁?或者说小林嬛死了你也愿意事不关己?”
平安停了脚步,并不转身,只是胸膛起伏,咬了牙关。
“若是连我一起杀了便罢,若没有你走不出这门”
林承运亦站起了身,走到平安边,搂着平安肩拍了拍。
“放心,是个坏家伙,梧州民不聊生,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小林嬛这么可爱我怎么狠得下心呢”
林承运跨了门槛,见那小林嬛跑了来,弯了身子,要抱那娃娃。
“呀,嬛嬛怎么买了三支糖葫芦呢,吃多了可不好”
娃娃被林承运逗得咯咯笑着
“这是给叔叔带的,嬛嬛就吃两串哩”
林承运闻言咧了嘴,撇头看向平安。
平安垂了眼,不知心思。
——
“喏,给你”
小林嬛的小胖手握着糖葫芦递给坐在石桌前的平安。
“怎得,你不是吃两串?吃过的我才不吃”
平安嘴角微起,只是捏了捏娃娃脸蛋。
“哼,不吃就不吃”
说完将手中一串十粒糖葫芦摆到杯子上,跑去塘边看那鲤鱼。
但孩子的心思总是活跃得,小林嬛偷偷撇着平安,
平安拿着糖葫芦咬了颗,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