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西南等地的百姓就把盐给戒了,以草木灰、酸蘸水、辣椒油料、硝等东西代替食盐。
既然官盐昂贵,就总有人从歪主意,一些盐商会故意把盐运到水路,直接贩卖给私盐贩子,再让他们乔装成赶尸人,用稻草编织成人形,在里面装满食盐裹上油纸,
如此一来,商人不用掏路费,这些盐不经官道也不会遭官府盘剥,会变得便宜很多,哪怕在盐商的出价上再加高一点,也能大赚一笔。
就有这么一伙人叫山匪帮,瞅准了川湘黔边地贩卖私盐是块大肥肉,想着靠武力入行,谁也不敢说什么,光凭蛮力难道就能吃香喝辣?老话说,打雀儿地被雀儿啄了眼,他们最终还是栽在私盐上。
这件事,还是任孔雀听老辈子摆龙门阵说起过。
当年,前朝衰微、西南生乱,土匪横行乡野,有些盐商尽管想入西南赚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耐再从山里出来,真有那不怕死地,刚进入湘西就得被拦下来。
有道是盗亦有道,你土匪再蛮横,自己订下的规矩总归要守吧,这些山匪帮却不以为然,只给这些商人两条路,要么放下货打道回府,要么就被他们砍头杀人越货。
盐商都是做买卖地勤快人,要是能挣钱也就罢了,不能挣钱也不要紧,至少能拿条命回去,索性丢下盐摊子打道回府;真有那头铁要钱不要命地,直接就乱刀砍死丢入沅江码头。
这帮山匪帮坏了规矩,再无一个人敢来卖盐,久而久之西南出现了盐荒,斗盐可比斗银,甚至到了有价无市地地步,他们不知道,大部分私盐都是给山匪帮给扣下了,打算盐价再高一点,就把这批盐出手。
他们怎么卖盐?
这些山匪把稻草绑做尸体,再里面灌满食盐,以赶尸人的身份上了路,一套切口走天下,真有要买盐的肯定能问出来,只把稻草人扛回去,以询问赶尸为由,倒出食盐,神不知鬼不觉。
人作孽必有天收,这些土匪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又亲自坏了行规,实属不信不义之、心狠手辣之徒。
这天阴雨连绵,他们行到山野庙前时,进去专门为赶尸人准备的停尸店,等走进去一看,里面已经停了不少尸体,他们怕惊动这些赶尸人,也把尸体停在铺面里佯装歇脚。
等一夜风雨过去,几人睡醒后再看向铺面,其他赶尸人已经朝前赶路。
正当这些山匪帮也把稻草尸撑起来时,有个人发现这些稻草人比以往重了不少,还以为是稻草吸满了水,把稻草人头上斗笠一掀开,那原本塞满食盐的稻草人,已经变成惨白灰僵。
几人察觉不妙,正想抽身离去,正在这时,这些灰僵慢慢睁开乌黑浊白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手中指甲嘎吱作响,连牙齿都长出来了。
这些山匪,无一例外全被开膛破肚,惨死停尸铺。
有人说,是山匪帮得罪了上天,上天特地降下天罚,叫他们都没了性命,也有人说是赶尸人早就知道他们是假的,特地把僵尸留下来清理门户。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土匪敢招惹赶尸人!
任孔雀说道现在,听得人后背冷飕飕的,岳二炮牙齿颤巍巍说道:“那你找的赶尸人,他们赶的也是真尸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三个人是附近寨子的寨民,他们赶的肯定是真的尸体,但是若没有生意,也会用稻草扎出小人用来代替尸体,好叫行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刻意回避。”
“任大姐,尸体真的能攻击活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任孔雀明显也摸不准,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当年也只是听老辈子说起过,哪里有机会去证实,传到现在越来越邪乎,已经没法分辨真假了。”
四人说话时,耳边响起那铜锣摇铃声,这种声音岳观潮在阳泉驿也听过,估计那三个人已经到了。
“走吧,我那三个同乡已经到了。”
几人下楼后走出客栈,远处有两个人赶着三四个尸体走来。
这些人大概正常人高度,有胖又瘦,有高有低,呈一字形前后排列,身上套着石青大褂,下身腿脚完整,从脖子开始被斗笠遮面,前心后背都黏着辰州神符,双手僵直搭在前人肩膀上,一蹦一跳朝前行走。
这种赶尸的队伍,往往有两个人在尸体队伍的前后,前人穿着红袍大褂,敲锣打鼓念咒语,后人穿着青袍大褂,手拿腰铃叮铃咣当,若尸体走歪了,就会把皮鞭抽回去。
在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身穿菱格纹的百纳道袍,头上竖插着木簪,手拿三清帝钟,后背桃木剑符,腰间斜挂八卦布包,走到哪儿,都要撒一把鹅毛白纸钱,风吹过后,纸钱飘飞乱蹿,更显得赶尸队伍神秘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