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饭用毕,古明带着净空唱晚课,他们趁着禅堂中地炉温暖,烤着通红炭火,坐进凳子消食儿。
宋思媛见时机已经成熟,问向古明禅师:“古明老师傅,既然徐小哥儿和您是认识的,你给我们说说他的故事,我还从来没见过僧与道做朋友!”
宋思媛话音未落,徐侠客打了个饱嗝儿:“这件事,还是让我来代替古明师父说吧。”
徐侠客把自己的道剑取下丢在旁边,伸手烤着火说道:“我师父,乃秦岭虞极山冲虚观的掌门老道,云阳子~”
“谁?谁谁谁?”
孙大乔似乎又听到那熟悉的名字,本来被热风烘得迷糊了,随着心中咯噔异响,彻底精神了。
“虞极山冲虚观掌门老道,云阳子~”这徐侠客瞪大眼眸,又强调了一遍。
早在几日前,孙大乔就已经把往日宿怨说来,岳宋二人本也知道有云阳子这号人物,方才又听说这小道士直言他师父便是那老道,心中除了有惊讶之感,还存有一丝怪异。
这小道士,来得太过巧合,他们二人朝孙大乔点点头,叫其先不要声张他们的身份,暗暗听小道士说下去。
料想这小道士涉世未深,即便游历山河也只是看遍风景,还没察觉出孙大乔的态度,不知不觉就把他师父和古明禅师的往事,给说了通透明白。
这段僧道为友的美谈,还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
此时,距离安原剿妖已经二三年,安远县和玉瓶镇百姓守着约定俗成的狸仙民俗,看似安稳度日谁都知道危机暗伏,稍不留意那狸猫妖就会卷土重来,把猫瘟再次带回来。
安原县百姓本也不想祭拜狸郎君,可见家猫年年叼回来大小金疙瘩,他们再是抗拒也跟钱没仇,见狸郎君慷慨赐金,也就放下了戒备,在家中供奉起狸郎君的神像!
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祭拜狸郎君可得金豆子,这种稀奇的事情一经成真,即迎来全县百姓注意,有些人家仍然近鬼神而远之,除了冬季初雪供奉狸猫子外,其他时节躲避不及,可有些人,那是无利不起早,见有金豆子拿,就动了歪心思。
他们心想,既然家猫是叼了肉条才给的金豆子,那如果家猫叼的是活人呢,活人那么大块肉该给多少豆子。
安原县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贫苦老百姓,他们心中有了这个主意,很快就付诸实行了,居然把自家孩子趁着去狸猫祭礼时丢在庙中,随后跟着众人下了山。
不过几天后,等那狸猫子返回,果然拉着人头大的盒子,里面可见拳头大的狗头金,亮闪闪、黄澄澄,喜人得很。
玉屏镇百姓就此知道,献祭活人会换得更多黄金,人都有贪心私情,他们既想要狗头金,又不想献祭自家孩子,那可怎么办?
那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献祭别人家的孩子!
一来而去,这些贪蠹之人居然打起了贫苦百姓的主意,若是平白无故叫人家的孩子去献祭,人家还不得跟你玩儿命啊,想把孩子给出去那是万难,保不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些贪蠹客不敢如此冒险,只能在背地里使孬主意,他们开始贿赂玉瓶镇的族老,由长老重新确定狸仙祭礼的仪式,在祭品中除了规定的六畜外,另外又加了一对童男女。
族老本就是以前的豪强乡绅,有钱分的事情自然也愿意干,在他们的默认下,狸神祭礼献祭童男女成了固定民俗。
哪怕百姓再不愿意干,也得捏着鼻子认栽,这些士绅都是在玉瓶镇附近有钱有势的,你要是敢不同意,不用等到献祭礼,立马就会被整得家破人亡,是以如此,在每年献祭典礼前,几大族老会在这些贪蠹客的劝说下,把所有未过十岁的孩子都召集起来,以抓阄的方式,来确定金童玉女的人选。
这里就产生了新的问题!
如果玉瓶古镇连带周边村子的孩子都参加,万一选中了这些族老的亲戚怎么办,哪怕选中的不是他们的亲戚,如果也是有钱有势的地主,那人家也肯把孩子献出去?
要不说这些贪蠹客鸡贼呢!
他们一开始用抓阄仪式,就是为了能暗箱操作,等抓阄的那几日,富户豪绅们大多会来贿赂族老,既然是要求情通融,那必是要出血的,白花花的银子给出去,他们孩子的命也就保住了。
这族老会把给了银子的富户造册,放在黑漆屋子里,等抓阄当日会有人守在出口,只要是个孩子来抓阄,为了确定身份会唱身份名讳,若唱和的身份与名册对的上,那就会被塞进去一颗黄锻球,保证他们不会被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