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上过几天学的薄近侯听了姐姐的话更感觉这武功有些不靠谱,这怎么就又定乾坤了?
薄近侯自然不知晓这斧法其中门道,且不说这武功出处,想当年陈知节大将军投奔开国皇帝王天问麾下以前也是江湖上的一条好汉,时值前朝大魏末期,各方势力扯旗造反,各处反贼林立,山头并起,大字不识几个的陈知节使一柄六十斤宣花斧占山为王,劫富济贫除暴安良,在江湖里当得是一段美谈,而他的斧法更是让江湖中人追捧。
不懂的人看不出内里门道,只觉得舞起来是虎虎生风颇有气势,懂行的人虽能看透这斧法翻来覆去也就三招,但也是拿这前后衔接毫无一丝破绽的三招没有丝毫办法。
久而久之,到后来陈知节追随天问帝东征西讨南战北伐一路平步青云坐到开国四大将之一的位子,这套斧法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般被江湖中人传的神乎其神,好像这天底下就没能破解这三招一般。
三板斧绝对称不上天下第一,这斧法加上这斧子吓唬吓唬外行人或者用来上阵杀敌冲锋陷阵也还可以,但真要是碰到武林人士,莫说那些个不世出的高手,即便是大门大派底下的入门弟子也能周旋一二。假若碰上些身法好的,怕是这斧法也就如花拳绣腿那般中看不中用。
但是,美人配英雄,良驹配好鞍,陈知节之所以能把这斧法打出名声,很大一部分靠的是他那天生神力还有那把六十斤重的的宣花斧。
阵前对敌,持一把七尺长柄的亮银大斧,单单就是这气势也能给对方造成压力,更不用说再没头没脑的舞起来,一寸长一寸强,杀伤范围之大绝对能让敌军闻风丧胆。
显然薄近候是不知道这些的。
自天问帝立国,大周王朝到眼下已有百年,那时候的事慢慢的也就淡化了许多。薄近候从小便遭遇家道衰落,自是也无人告诉他这些前尘旧事,他不知晓这内里门道也是自然。
“要不咱换一套武功吧,这武功我听着就觉得不靠谱。”薄近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着边际,有些不好意思道。
夜三更还未回话,倒是姐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笨蛋,现在这天下想学三板斧的有多少你知道吗?咱们大周一统之初,天问帝曾组建斧头营专门练习这三板斧,但都达不到陈陈将那般水平,你可知为何?”
书都没读过几天的薄近候自然无法回答姐姐的问题,但听姐姐话里的意思,这斧法在军队里还挺受欢迎。
姐姐也知道薄近候回答不了,续道:“就是因为无人能舞起六十斤的宣花斧。”
薄近候不知道宣花斧是什么玩意儿,听意思在他想来应该就是个斧子,但这个六十斤他还是很清楚的。
两军交战持六十斤的武器对敌,这还真像说书先生讲的演义小说里那些个英雄好汉。
姐姐肯定不会知道薄近候在想些什么,续道:“行军打仗将士所穿内外甲重约十八斤,若再手持这六十斤的宣花斧,这一身负重就七十余斤,而这三板斧若是离了如此重量的武器即便是再厉害的武林高手怕是也发挥不出其威力的一半。你有如此神力,使个七八十斤的斧子想是不成问题,倘若再配上这三招斧法,莫说是韩有鱼就一人,怕是四五个也近不得身。”
自古男人就有个通病,那便是在女人面前爱逞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夸赞,更会飘飘然。
听了姐姐这一通连吹带捧的话,夜三更都觉得说的有些过头,可对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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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来说,这无异于饿了三天忽然天上掉下来一块肉似的身心通透,感觉好像现在就能去剁了那韩有鱼给姨娘报仇一般。
薄近候年少心性受不得激,怕是十八九年来第一次让姑娘这么夸赞自己,当下就说道:“我两臂能有千斤力,我能使一百斤的。”
“我相信你能行。”
留下这么一句,姐姐施施然回了屋。
薄近候显然就是一愣,一张黑面有些微泛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风花雪月假亦真,最常有是少年心。薄近候想着想着就开始傻笑。
“快教我快教我。”
薄近候表现出的积极倒是在夜三更意料之中,对于自己姐姐那三言两语拿捏人心的本事,夜三更可是见识过太多回。
收拾妥当碗筷,夜三更道:“学之前先去给你找个趁手的家伙。”与姐姐交代一声,夜三更领着薄近候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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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下城有个东市,是这附近方圆百里最大市集,两人就这么边走边瞧,快从由南到北贯穿整个东市的街道上走到头方才看到一间铁匠铺。
入门处摆着各种农具,锄头镰刀犁耙,屋内墙上悬挂的也是一些辔套锨头之类,不像是有武器的地方,更像是专为农户开的农具行。
想来也是,眼下整个大周打造武器最为出名的便是关中秦岭里的铁匠堡,就是朝廷军队里兵器打造也是这铁匠堡的买卖,这家也算江湖门派也算朝中部门的打铁铺已然快要垄断了整个武器制造行。
因为铁匠堡不管是质量还是信誉都极佳,武林中人也是不管千里万里都去铁匠堡定制武器,哪怕就是一些小门小派靠着自己依附的大宗族搞来的兵器也都是些铁匠堡淘汰不要的残次品。
铁匠堡的存在,也就挤压的各地铁匠铺没了制作兵刃的买卖,只能打造一些简单农具借以聊生。
薄近候小孩心性,进门便大咧咧咋呼着老板,却是没人理他。薄近候嚷嚷着往里屋走,夜三更于门口站定,细细打量着屋内器具。
薄近候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未看到个人影,倒是夜三更留意了墙角处一团像是破旧抹布似的旧被褥下一个人形的存在。指指那处,夜三更示意薄近候过去看看。
薄近候上前掀开那团脏的不能再脏的被褥,一股酸臭气味把他呛得捂鼻退了几步。
感受到有人掀了自己暖和的被窝,在薄近候看来在如此堪比茅房的环境下都能睡得这么香怕是打雷都不会醒的年轻汉子终于睁开惺忪睡眼,眯缝着先是瞅了瞅薄近候,又歪头瞅了瞅门口刚好挡住日头和煦光线的夜三更,尔后翻了个身拽了拽那团薄近候碰也不愿意再碰的被子,看样子是又要大梦周公去了。
薄近候显然被这不管是老板也好看门也罢的汉子搞得极其无语,一时间只是愣愣的看向夜三更。
夜三更也让这人弄得不知所措,上门的买卖都不接,你让上门的主顾还能怎么办?
就在夜三更与薄近候愣神之际,那被子忽然就蒙头盖脸的扑向离那年轻汉子最近的薄近候,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将薄近候兜头裹住。
异变陡生,夜三更气运全身,便又见那年轻汉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揉着终于精神起来的眼睛,开口道:“来人了?”
夜三更哑然失笑,敢情这人现在才回神反应过来。
薄近候颇为晦气的拍打着衣服,似乎想要把那股子难闻的气味都能拍打出去,嘴里骂骂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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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对那汉子也没什么好脸子。
那汉子也知道自己那套被褥是什么情况,陪着笑脸一个劲的给薄近候赔着不是,可不能因为自己刚刚睡梦里的冒失把这两位上门送钱的活菩萨气走。
“你这只打农具?”夜三更出言询问。
那年轻汉子闻言一脸不屑,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得意,道:“这十里八乡的您打听打听,我娄臬打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最耐使的。您是要锄头还是犁耙您尽管说,保证今天就给您整备齐活。”
自称娄臬的年轻汉子说话客气,可也是颇为自负。
“去你娘的卵蛋,老子这才离开多长时间你就在这吹牛皮,是你打还是老子打?”
随着话音,夜三更只觉得背后阴影一片滚滚压来,还未作何反应便被一个蒲扇大的手扒拉到一边。
这是个练家子。
如夜三更这般从小打熬锻炼的身子骨,寻常人怎能如此轻易撼动,却被这人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给推到一边。
来人越过夜三更,往薄近候跟前一站,瓮声瓮气的问道:“你要打农具?”
夜三更抬头去看,没错,就是抬头去看,夜三更二十多岁的年纪四尺有余的身高,在这大周里也算是适中,可这人高了夜三更何止一个脑袋?薄近候也是身高五尺有余的个头,在夜三更看来也是五大三粗魁梧的很,可往来人跟前一站却也是显得如此小巧。
这人少说也得七尺上下,再加上那挺拔粗浑的身材,好似狗熊成精一般唬人。尤其是那两条胳膊才是最吸引夜三更的地方,与身材更是不成协调的壮硕,怕是与大腿相比都有过之而不及,那肌肉腱子盘虬在臂膀上,撑得肩膀老高,那件与这季候绝不相符的单薄衣衫似是都要挣裂开来。
壮汉赤膊气势惊人,薄近侯愣怔当场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仰头看着这铁塔一般的汉子不言语。夜三更敛神道:“倒不是打农具,想打一把兵器。”
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的壮汉眉头一拧,似是咀嚼着夜三更的意思,不确定的反问道:“兵器?”
夜三更见这汉子如此表情,只是好笑,也反问一句,“打不了?”
赤膊壮汉哼一声,对夜三更的话颇为不屑,表情如同刚才那自称娄臬的年轻汉子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语气腔调都如出一辙,“这天底下还没我娄圭打不了的东西!”
娄圭娄臬,夜三更却被两个名字引起了好奇心,圭臬圭臬,若是这两个字,他们两人的名倒真是讲究。
“你想打什么兵器?”娄圭问道。
“斧子。”薄近侯一脸的迫切表情,不等夜三更说话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这他娘的还不就是农具。”显然不懂其中门道的薄近侯这个回答引得这个熊似的汉子有些不悦,两眼瞪着如铜铃,吩咐着娄臬,“给他找把斧头。”
娄臬也不含糊,立马从旁边一堆家伙什里扒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要的是宣花斧。”夜三更开口。
娄圭愣了一下神,眼中疑问更甚。这宣花斧,说是兵器,可真不是一般的兵器。
“打得打不了?”夜三更又问。
娄圭不免多看了几眼面前这个矮着自己得有个一尺左右的清秀男子,道:“正好我这有个铁胚,申时来取,保准打好。”娄圭对自己的手艺倒是自信,“要多少斤的?”
“你能打多少斤,我就使多少斤。”
一语惊煞众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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