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承烈没到束发的年纪,风不破和茗娘两个都觉得他年纪尚小,又拘于身份和性情,过往,从没有给予男女情事的教诲,虽然同窗中那些在丫环身上得了好处的,会在炫耀中,说出些许的感受,但是,说的终究不会很是露骨。
交好的李明德倒是受过一点男女情事的教训,他出嫁的姐姐曾在信中约束他不要贪恋女色,锁住精关,让那个除了学业之余一门心思都沉浸在机关消息上的黑货,很有些被冤枉了的苦恼,就是那次,轩辕承烈厚着脸皮,索了书信,看过以后,所得的,也不过是很舒服的一类的启示,至于为何舒服,如何舒服,信中没说,就是他不知道的了。
原来抱了女孩就能舒服。
初入怀中,轩辕薰儿的身子还很僵硬,提亲的言语说过后,虽然没有做出承诺,小丫头的身子松软起来,也就慢慢的感觉到了其中的好处。
温暖,柔软,还散着幽幽的香气,眼里手中,鼻间心头,都是满满的舒爽。
以后怎么办啊。
舒服是舒服,可是想起以后的日子,轩辕承烈烦恼起来。
原本只想着与风叔和茗娘一家三口快活一世,现在抱了薰儿,碰触了她的身子,也只能添加了她,否则,自己那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子了。
可自己想的是要离开绿安啊。
虽然户籍黄册还没拿到,离开只能在日后做了流民,是自己不甘心的,时下风叔茗娘也没有答允,但是,若要这些麻烦都解决了,可以出离了,那时,薰儿就成了一桩累赘。
且不说只有七岁,还裹了小脚,上百成千里的道路,如何让她行走,仅是小小年纪便离了山长,四叔答不答应还是两说。
此后与家人再无相见之日,说不定在自己找到安身立命所在之前,还要经历一番颠沛流离,困顿艰难,想想这些,都替眼前这个心愿达成只剩下一团高兴的小丫头难过。
还有,没有风叔的点头,没有茗娘的允诺,自己便就与薰儿定了亲事,还抱了她,成了亲,三书六礼一样没有,这就是私定终身的处措,于情不合,于理不合,于礼也不合,今日晚间,只怕这两人又该伤心了。
真是该死。
唉……
虽然抱了轩辕薰儿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原因,但是轩辕承烈的认知中,全没有归咎他人的种子,也出于对一番思想中,全然都是他自己的不是。
环抱着薰儿的双臂紧了紧,在心底将这份舒爽记下了,有些不舍,但是轩辕承烈还是轻轻拍了拍薰儿小小的肩头。
“薰儿,起来了……”
“嗯……”
“这样,确是让人见了不好,会取笑九哥哥的……”
胸前,小女孩呢喃一般的应着,有些迷恋的赖皮,不过,还好,小身子轻轻蠕动了几下,寻了最后的一点安慰,便就毅然决然的直起来了。
“我不算人么……”
轩辕承烈没觉得轩辕薰儿的言语没什么碍处,一边,轩辕承宗却寻出了其中的毛病,有些恨恼的说。
“你当然算是个人……”
“不算,比起九哥哥来,你就不算……”
“九哥哥能打豹子野狼,还能抓了小馋虫给我玩,你呢,除了欺负我,还会什么……”
因为轩辕承宗的问话,轩辕承烈自然而然的回答了,回答过后,陡然省起,自己话中是有语病的。
算是个人,不是在说轩辕承宗这人做的勉强么,
虽然两人结识后的过往经历很是说明了这一点,但是,此际,自己说出来,不是剃了轩辕承宗秃头,然后再扣下一颗臭鸡蛋么。
总是不妥当的。
还想出口解释,轩辕薰儿已经抢先开口了。
小丫头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九哥哥抱了,做了自家九哥哥的娘子,羞的,不需披戴,一张小脸已经给自己蒙了新婚盖头。
可是一口的言语,却丝毫看不出羞惭之色。
“别……”
“哼,适才急着跟九哥哥……”
“成亲……”
“没机会与你计较你那什么野狼大虫的言语,我可是都记得的……”
看得出,轩辕薰儿明显是受多了《女训》、《女诫》一类书籍的教诲,小小年纪,不仅对轩辕承烈言听计从,而且还很看重自家夫婿的声名,更是在意自家九哥哥是否受了委屈。
尽管在说着成亲时,小丫头还是羞涩的犹豫了一下。
也好,有这么个小娘子,至少,自己日后也不会在口舌上被轩辕承宗欺负了。
只是,把自己捕杀豹子野狼做了当人的标准,貌似,不但是同窗,就是寻常的成年人,也不能够吧。
摸了摸鼻子,轩辕承烈将一口劝解的话语捏了回去。
“你们这对贼公婆,与我等着……”
“轩辕承烈,明日里,咱们学堂里再计较……”
轩辕承宗恨恼起来,顾不得两个一刻之前还是并肩与一个女子对阵厮斗的好战友、亲兄弟,连九哥也不叫了,唤了轩辕承烈的姓名,定下了邀战的安排。
“轩辕承宗,明日里九哥哥有一丝不妥,你便莫要再想着进山抓豹子野狼了,我让你连小白兔也抓不到……”
“轩辕薰儿,你敢唤我名字……”
轩辕承宗没想到轩辕薰儿不但哥哥不叫,还直呼起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吃惊了。
毕竟,名讳之说流传千年,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在一干文人的引领下,名字这个区别的代表,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固然不能直呼长者的姓名,就是在平辈同龄之间,若要唤了,也是对那人的不敬重,平素,都是以字、号彼此称呼。
轩辕承烈和轩辕承宗尚未束发,没有到起表字的年纪,别人叫起时,都是烈哥儿宗哥儿的唤着,遇有十分亲近的,也只是称呼了小烈儿小宗儿,而绝不能唤了名字。
轩辕薰儿此举,无异于失了伦常礼仪一般的骇人惊俗。
“你敢唤了九哥哥名字,我为何不敢唤你的名字,莫要忘了,现在,我可是你的嫂嫂了……”
“小白兔,叫我一声嫂嫂听了……”
轩辕承宗肤色白净,性子跳脱,便就在轩辕家一众同龄中落下了小白兔的绰号,平日里,自己深以为耻,听过之后总要发泄一下脾气,此际却被轩辕薰儿拿住了把柄,借机唤了出来。
“你……”
“口舌之争,也要拿那种大事做把柄么……”
“你对我的九哥哥不敬,我自然要了……”
“从你这边论起,他也是要唤我哥哥的……”
“凭什么,叫嫂嫂……”
“妹夫……”
“叫嫂嫂……”
“妹夫……”
“薰儿,我想去跟茗娘说下咱们的事情,这样的大事,总得跟他们说下……”
“现下你在这边待着可好,一会儿我会回来寻你……”
在茗娘的教诲熏染下,轩辕承烈本就是一副随遇而安不愿与人纷争的性子,看着轩辕薰儿与轩辕承宗斗嘴,虽然内心中满满的都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满足和快乐,但是本性使然,还是不愿参与进去,甚至连一旁倾听都不愿意。
而且,还牵挂着拒绝纳妾那件急事,唯恐晚了以后,茗娘将事情敲定了。那时哭得不仅仅是轩辕薰儿,自己恐怕也会因为小丫头的伤心而难过起来。
就更不愿意过多的停留。
“你要跟茗姨娘说啊,这么羞人的事情……”
“不过,总是要说的,咱们成亲了,茗姨娘他们还不知道,确实是不妥……”
“九哥哥,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私定终身啊……”
收敛了与轩辕承宗斗嘴时候的娇蛮凌厉,瞬息之间,轩辕薰儿便就回复了乖巧姿态,小脑袋也垂下了,一副新嫁娘的娇羞。
变脸之快,浑然就是两张面孔集于一身。直将轩辕承烈看得瞠目结舌。
口中,也小大人一般,说着。
“我也去吧……”
“我们成亲了,总是要拜见她的,否则,不仅于礼不合,茗姨娘也要怪罪的……”
“承烈哥哥,你为何要唤茗姨娘叫茗娘啊,咱们家里,她那身份的,都是唤了姨娘的……”
“在我心里,是把她当娘的……”
“她为我,吃了太多辛苦……”
“可是,我听人说,茗姨娘的名字就是叫茗娘的,你这样叫是不是不合礼数……”
“此娘非彼娘,别人叫的是名字,我叫的可是娘亲……”
“我倒是想直接把她唤了娘的,可她不许,只好唤了茗娘……”
“那以后……”
“我是不是也该唤了茗娘……”
“随你……”
“这种事情哪能由着我的心意……”
“你唤茗娘,我也就唤了茗娘吧……”
“养大了你,就是娘亲一样的情义,就是这一件,我也该把她当做自己的娘亲,日后,我也会像孝敬娘亲一样孝敬她,跟九哥哥你一起……”
“还有,九哥哥,你莫要太过宠我,爹爹说了,玉不雕不成器,你这样随着我的性子,惯坏了我,吃苦头的只会是你……”
自觉嫁人了,轩辕薰儿说什么也不肯与轩辕承烈并肩而行,而是落后了半步,小脑袋低着,小身子缩着,乖乖柔柔的,十足的妇人礼仪的典范。
嘴里,更是满口柔顺亲昵的言语。
一副乖乖柔柔的样貌,直把在她手下吃足了苦头的轩辕承宗气的,直接奔向了老狼,继续掰扯起了獠牙。
“别一起拿走,给薰儿留一个……”
轩辕承烈的呼叫声,更是在轩辕承宗的肚子里塞进了一个猪尿脬,还是吹满气的那种。
轩辕承烈家中只是一进的小院,一正二厢三套房子,十几步的长短,平日里只有三个人,冷冷清清,自然有些空荡。
如月和珠儿来到之后,一干丫环婆子家仆在院中帮着做着午宴的准备,这院子虽是热闹些,但总还是不至于拥挤。
可是现下,却已然是人头汹涌,几乎无处落脚了,门口,还有人在呼喊着来客的姓名,唱着礼单,显然,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涌入。
只是,一派人声的嘈杂中,听不清晰,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机灵。
千辛万苦的挤到了灶间,茗娘却不在,只有随着如月前来的婆子,带着几个不熟悉的丫环婆子在忙着收拾食材。
食材在茗娘采办的之外,多了许多,仅是鲜鱼,就有十几尾,扔在一个硕大的,明显不是自家的菜盆中,一团拥挤中,做着最后的窜蹦。
地上,一堆鸡鸭之外,还有一口宰杀好的肥猪,至于早晨茗娘炒的野鸡,被一个小盆装了,孤零零的缩在了角落。
“我茗娘呢,她不是在做饭么……”
“我的小爵爷啊,你可真真的是个爵爷……”
“这样的时日,你家姨奶奶怎么会在这种下人待着的地方,你去寻寻,只管往人堆里找……”
婆子该是被累的有些烦躁,手中刮着猪皮上的残毛,丝毫不曾停顿,言语的腔调也少了许多恭敬,转过头,便就不再理会轩辕承烈,向着内里喊去,
“去个人,喊人去再买一口肥猪……”
“还有,让那些眼里没活计的腌臜汉子转回家里,再搬来十张桌子,现下,十张桌子不够了……”
喊过了,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怠慢,撇了刮刀,立起来,用围裙擦了擦满是血污黑灰的双手,蹲下身子,行了福礼,
“小爵爷,适才老婆子忙得慌了心神,言语少了恭敬,你可要担待担待……”
“怎么会呢,婶婶帮着家里操持,承烈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怪罪……”
轩辕承烈嘴里说着,按照对待长辈的礼仪,双手抱拳,腰身深深的弯下,给那婆子回了礼。
立直了身子之后,又是一个罗圈揖。
“家中今日待客,有劳各位婶婶姐姐了,小子在此谢过,改日,再行拜谢……”
一边,轩辕薰儿有样学样,深蹲下去,行了福礼。
“呀这可使不得……”
如月带来的婆子行过了福礼,本来已经站直了身子,正要坐回原位,轩辕承烈受了礼拜之后居然还礼,立时有些慌乱了,急急的扭转了身子,迳直跪了下去,脑袋更是贴到了泼溅到地上的污水中。
她的身后,忙乱的丫环婆子也在一个罗圈揖中纷纷跪倒,灶间立时响起了一片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响,其间,还有一只瓷碗碎裂的声音,让轩辕承烈心疼不已。
自然不敢再回礼了。
自己一个罗圈揖就跪了一地不说,还碎了一只瓷碗,若是再回礼,只怕惊动的,家中的十三只粗瓷大碗能剩下一两只,就算是运气了。
轩辕承烈落荒而逃。
身后,响起了一片女人的嘈杂。
“这就是那个小爵爷么,居然穿了短衣,还干干瘦瘦的,哪里有一点贵人的样貌……”
“贵人就得穿袍子么,人不可貌相,凭人家小小年纪,便能杀得了豹子,就足够一个英雄名头了,在英雄面前,贵人算什么……”
“你见过他杀的豹子么……”
“没见到,外间可都是这么说的,不过他杀的野狼我可是见到了,好大的一只,只是不知为何缺了不少……”
“后面跟着的是四房四老爷家的薰儿小姐吧,她怀里抱的,倒像是只豹子……”
“当真是只豹子么……”
“开始只顾着做活,跪下以后也不敢抬头,哪里能看得那么仔细,断不准的……”
“该不会是会法术的吧,你们想想,野狼啊,那般的凶兽,就他那小身板,瘦瘦小小的,跟十岁的孩子差不多,怎么能杀的了野狼……”
“是啊是啊,贵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白白胖胖,可他呢,却是一张小黄脸,跟得了那啥病似的,说不定就是吞服金丹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小爵爷心肠好倒是真的,我听说,他杀豹子,是为了给他那个护卫治病,要寻汤药钱……”
“真的假的,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贵人,你瞎说的吧……”
“没瞎说,我听六老爷家的满贵说的,他当时还起誓发咒呢……”
“杜家婶婶,你是随着如月姨奶奶早来的你可知道,那小爵爷真的是为了那个护卫冒险进山猎捕的豹子么……”
“我来了还没喘口气,就被打发去买菜了,回来以后就进了这里,忙得连口水都没空喝,去哪里知道……”
“若真是那样,那这小爵爷可真了不得,仁义呢……”
“是啊,那个护卫真是好命,寻了这么一个仁义的主家,倒是咱们命苦,没投到这样的好人家……”
“是啊,这家的爵爷发达了,小爵爷又是个宽厚性子的好心肠,刚才还给咱们见礼了……”
“发不发达倒在其次,关键是那小爵爷的心肠好,人仁义,投了他家,断不会落不下好结果……”
“当奴才的,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除非是当了姨奶奶,那样才有个好结果的盼头……”
“也是,肯为自己护卫舍命的,是床上人的姨奶奶,自然也不会亏待到哪里,我们这些嫁过人的婆子就不要想了,倒是你们几个丫环,好好的卖卖力气,入了小爵爷的眼,也就有了当姨奶奶的机会……”
“菜花,这堆丫环里就你长得最喜人,可别误了这机会……”
“菜花哦……”
屋里,叽叽喳喳,一片笑语,屋外,轩辕承烈和轩辕薰儿却是大眼瞪着小眼。
倒不是轩辕承烈想偷听,只是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被逼着停住脚步之后,听了屋中的言语,轩辕薰儿就生了好奇,再也不肯走了。
“我不能夸了自家相公,别人夸赞,我听听还不行么……”
轩辕薰儿扯着衣襟,将轩辕承烈的脑袋拉到自己的嘴边。
悄言细语过后,也就遂了她的心意。
没想到,却招了无妄之灾。
“我没答应……”
“菜花哦……”
“我见都没见过,都不知道长啥样……”
“菜花哦……”
“……”
“菜花哦……”
“七出学过没,妒可是七出之列,再耍性子,我就休了你……”
被轩辕薰儿戏弄出了火气,轩辕承烈做出凶巴巴的样貌,说道。
“你舍得不要我么……”
小脸抬起,眼睛里一片湿润的潮红,小丫头扁着嘴巴,一副行将哭泣的可怜模样。
“自然不舍得的,你这样的乖巧性子,九哥哥疼你都来不及……”
怎么跟茗娘一样,也是个爱哭的性子。
蹲下身,双手环抱了,将小丫头拢进自己的怀里,轩辕承烈努力将语气放得柔和。
“那你要菜花么……”
“不要……”
“加个菜,我要吃菜花……”
眼泪还在眼眶转着,小丫头已经笑开了眉眼,冲出轩辕承烈的怀抱,跳到门口,向着灶间喊叫着,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受尽宠爱后的得意。
返回时,却撞到了搬运柴火的家仆身上,被那副黒壮身材一顶,小小身子立时跌到在地上。
“你是哪房的小娘子,撞痛了没有……”
黒壮家仆明显是个眼拙的,没有看出轩辕薰儿一身穿戴中的富贵,还以为是哪房的丫头,不过,性子倒还憨直良善,虽然是小丫头自己撞了他,但还是撇了柴火,急急的蹲下身子,
这一蹲,也就把轩辕承烈因为自家亲近被撞出来的火气蹲没了。
“不关你的事,忙你的吧……”
正想抓了轩辕薰儿检查一番,看看到底伤了没伤到,撞青了哪里,家仆却跪下来了。
“给小爵爷见礼了……”
“你是哪房的,怎么,认得我么……”
“小的不是哪房的,是族里的,早些年在前院担着清理学堂夜香的活计,现在在中院,也是做着这一般的活计,今日里被七老爷房中的管事喊过来送桌子,也就过来了……”
“之前,在清理学堂夜香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小爵爷在前院那棵银杏树下哭,知道是受了不少委屈,所以记得清楚……”
怪不得隐隐闻到了一股子粪尿的臭味,原来浸到这家仆身子上的。
也不知道是七房轩辕平之家的哪个管事,让平日里帮着学堂和家中清理粪便的家仆来搬吃饭的桌子,也算精灵的很。
但愿,这家仆身上的气味没落到桌子上。
“九哥哥哭过……”
一旁,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的轩辕薰儿忘了疼痛,瞪起了眼睛,望向了家仆,一副媒婆见到万里挑一的水灵姑娘的惊奇模样,一脸热切的说道。
“你给我说说,他怎么哭的,像二十一弟弟那样,哭花脸了没有……”
“忙你的吧……”
自己最后一次在学堂哭还是两年以前,之后出于爱面子的倔强心思,就再没哭过,不想让轩辕薰儿拿了自己过往的糗事做了日后的把柄,轩辕承烈赶忙驱赶着。
不过,不知道粗黑家仆是担多了夜香熏坏了脑筋,还是原本脑筋不好,也只能做了担夜香的活计,丝毫没有家仆该有的玲珑剔透,对轩辕承烈满是厌烦的口气充耳不闻,跪在地上,回答起了轩辕薰儿的问话。
“还行吧,看着挺伤心的……”
“哭的久么……”
“挺久的……”
“忙你的去吧……”
“挺久有多久……”
“没算过,担一次夜香是一炷半香,那次小爵爷大概哭了我担两次夜香的时间,不过那时候他还在哭,怎么也能哭两次半夜香的时间吧……”
也不知道那夜香有什么好处,粗黑家仆做着担夜香的活计,连计算时间也是原因用的夜香。
“哭了两次半夜香的时间……”
小大人样的点点头,小丫头的脸上眼中,都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还有事没,没事赶紧送柴火去……”
自家的糗事落在轩辕薰儿的耳中,凭着她对轩辕承宗的态度,只怕这辈子就别想逃脱了这个把柄,轩辕承烈恼火起来,几乎有些声色俱厉的呼喝了。
“有事……”
粗黑家仆俯身磕了一个响头,结结实实的,怦然作响,轩辕承烈倒没什么,轩辕薰儿却是吓了一跳,小身子一缩,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
“小爵爷,俺叫王三牛,今年三十七岁,平生没啥好处,就是一个字,忠心耿耿……”
“俺与家里签了五年的卖身契,下月十日便就期满……”
“你也知道,现下的绿安根本不是活人的所在,小的没有手艺,也没有其他的路数,只盼着小爵爷能在小的与轩辕家契约期满之后,收用了小的……”
要投到自家做家仆……
家里哪里有养活家仆的本钱。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到绿安……”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轩辕薰儿已经开口。
“我没有娶妻,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六年前,斡狗子攻占固州以后,要拉人给他们当民夫,我怕被抓以后老娘饿了,就一路背过来了……”
“固州远么……”
“远……”
“我走了快一年……”
倒是个孝子。
王三牛看着有些呆傻,一路逃难中还不忘老娘,行走不便便就背着,其中的苦累痛楚,轩辕薰儿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经过杨田氏讲述,轩辕承烈可是清楚。
“行,收了你了……”
“可是家里没钱养活他啊……”
轩辕承烈可是被小丫头的自作主张吓坏了,一把扯过,附在小耳朵边急急拦阻着。
“我有啊……”
“九哥哥,男主外女主内,这收录家仆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哪里来的……”
“爹爹和叔叔姑姑们给的压岁钱啊,好多呢……”
“好多是多少……”
“五十二两银子,能买好多糖葫芦呢……”
五十几两银子还敢养活个家仆。
看着小丫头家财万贯财主样的洋洋自得,轩辕承烈险些吐出血来。 21483/109467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