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牧天请求却带着强制的话语,季若曦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她绕过桌子,半跪在牧天的面前,双手抚在他的膝盖上,手里的信还攥着,却在手中颤抖着。
牧天伸手抚摸着季若曦的头顶,把她手里的信轻轻地抽出来,举到嘴边,用牙齿咬住,一条一条地撕碎,吐在地上。
“这是不对的……”他一边撕咬着一边轻声地说着,那声音听起来像来自很远的地方。眼里却失去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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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若曦愣愣地看着牧天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像很空洞,又好像很深邃,如深潭里的水,望不到底。
“这是恶行,我们不应该纵容的。”
“是,是。我没有想那么远,所有的做恶者,都应该受到惩罚,都应该付出代价。可是欧阳慧的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季若曦还是要证明自己的同情是合理的,幽幽地说道,“我们已经杀了她的爱人。”
“不,不是我们,是我杀的。他是汉奸,放在什么地方都该是这个下场。”牧天坚定地说,“罪恶在这个世界里比病毒蔓延得还快,遏制是我们必须做的。我们能做到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可是,爱是没有错的。”季若曦的话里开始有了挣扎。
“爱是没有错,但有错爱。”牧天依旧坚定地说着。
季若曦抬头凝视着牧天,片刻,把头轻轻地俯在牧天的腿上。
牧天抚摸着她的秀发,目光越过阳光房的玻璃,投向远方。
城市的夜,点点霓虹遍布,却穿不透半空上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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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天刚到侦探社,在办公室里还没有坐定,冯更尧就亲自登门,送来了晚宴的请帖,还一再叮咛牧天“务必光临,务必光临”的。
牧天答应着,也亲送冯更尧下楼,并答应冯更尧“一定前往”,冯更尧这才拱手相向,上车离去。
回到办公室,牧天拿着冯更尧送来的请柬,在桌沿上敲打着,沉思着。
俄顷,他拿起电话打给蒋信义。请他确认了冯文澄依旧关押在北站捕房,自己就决定去一趟,把冯文澄弄出来,以便增加晚宴的期待感。
北站捕房的巡长费尔南多是个西班牙裔的英国人,万国商团的背景,曾经打过小刀会的。因作战英勇,被擢升为上尉,后转业当了巡捕,在一个很特殊的捕房——北站捕房当巡长。虽然北站地处租界外,但这里的治安权,或者说警权一直牢牢地掌握在租界警务处手里,这和费尔南多刚直的军人特质有着极大的关系。
费尔南多接到了蒋信义的电话,自然是对牧天的到访殷勤周到。
牧天起先以为冯文澄关押在以日方势力占主导地位的闸北警察局,但见到费尔南多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冯文澄一直滞留在北站巡捕房。
费尔南多的刚直不阿的性格给了牧天很深的印象,也很佩服他的坚持,但不太喜欢他的傲慢,认为世间只有大英帝国最厉害,其文明程度也高高在上。
牧天还有不喜欢费尔南多的地方,就是这个西班牙佬处处要显示出英国人高高在上的人种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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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待室,牧天见到了颇为落魄的冯文澄。
费尔南多实际上是外强中干的,虽然冯文澄刺杀冯自勤的时候,他带着几个欧美巡捕,从不便透露真实身份的日本特工手里将凶手冯文澄带到了北站巡捕房,但也经不住闸北警察局的层层加码的催要。现在有警务处的督察,带着警务处处长的命令,要将冯文澄引渡押往中央捕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为什么要杀冯自勤?”牧天平静地问冯文澄。
“他是汉奸。”冯文澄恨恨地道。
“不对,他是你堂哥,还是你的未婚夫。是他背叛了你,你才想要杀他的。”牧天认真而肯定地说。
“不是,他是汉奸我才杀他的。”冯文澄奇怪地看了牧天一眼,坚持道。
“是,他背叛了你。你一怒之下才决定要行刺他的。”牧天认真地看着冯文澄的眼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冯自勤和一个拿着花的时髦女郎拥抱的照片递给冯文澄说,“看看,这就是证据,是因为他背叛了你。你一怒之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冯文澄接过照片看了看,把他丢在桌上,愣愣地看着牧天,目光里多了一层审视。
那张照片是从南京的报纸上翻拍的,是他所谓“投诚”的欢迎仪式上摆拍的一张冯自勤与献花女郎拥抱的情景。
因妒生恨,进而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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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理想的转折,一桩公案,变成了男女情杀。
这是什么人?想出这个损招?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冯文澄这才觉出了牧天的别有用心。
牧天一笑,把笔录的本子推到冯文澄跟前,将一支笔拍在上面,“警务处处长特别助理,要把你引渡回租界审判的执行人。在这上面签字,你就可以跟我走了。这里的伞太小,挡不了大雨的。”
冯文澄眼睛突然一层闪光,深深地看了牧天一眼,拿起笔来,在笔录上签了字。
牧天拿起笔录又看了一眼,朝冯文澄低声说道:“这就是你的犯罪动机,不得动摇,更不得更改!”
冯文澄又愣愣地看着牧天。
这么霸道?
牧天不理会冯文澄的反应,起身走到门口,叫进来费尔南多,把笔录交给他,又在他递过来的一份文件上签了字,这才走回来,对冯文澄说,“请吧,冯小姐。”同时示意她伸出手来,给她戴上手铐。
北站巡捕房的大门开了,一辆中央巡捕房的囚车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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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牧天的轿车驶出,直奔南京路上的冯公馆而去。
冯公馆的上下是都知道小姐的作为,而被抓去巡捕房的了,而今看到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全府上下奔走相告,搅得原本静谧的冯府一时沸沸扬扬,冯更尧更是激动,亲自迎到楼外,看着牧天打开车门,引着冯文澄下车,打开她的手铐,冯更尧激动地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紧接着又上前与牧天紧紧地拥抱着。
“冯先生,令媛交给您了。不过,这是假释,小姐还是要出庭受审的。您得保证这期间她不要离开上海,随时听从巡回法庭的传唤。”牧天挣脱了冯更尧的拥抱,退了一小步,拱手说,“晚辈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不不不,牧探长如此慷慨帮忙,怎能这样就走了呢,进屋喝口茶,让冯某也略表谢意,晚上的宴会,再行谢过。”冯更尧激动得无以复加,嘴上也不太利索,出言也不是那么精准,但感情是真挚的。
牧天拱手道:“前辈的心意晚辈领了,晚宴的时候我多喝两杯。不过在下确实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了。放心,晚上必到。还有就是,事情晚辈能安排的都已经办妥了,下面就差令侄的口供了。”
“谢牧探长了,我会跟自勤好好谈谈的,也需要牧探长从旁助力,老朽觉得,你们年轻人到一起更好交流,更何况牧探长的见解鞭辟入里,更有说服力,所以晚宴的时候牧探长不仅不能缺席,更重要的还得帮老朽这个忙啊。”冯更尧热切地说。
“好好,我先告辞了,晚上再来打扰。”牧天拱手说着,反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汽车想冯更尧的注视中驶出了大门。
金虎随即问,“晚上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见机行事吧。”牧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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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需要今晚了结吗?”金虎问。
“争取吧。这事越快越好,赶早不赶晚。事态紧急。”牧天望着窗外的街景,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