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中,四人潜逃出城外,但不敢有半点松懈。
城门已闭,城内的杀手无法追出城外,为了斩草除根,难免会在城外也留有人手。
白与墨紧紧跟着四叔,时不时回头看一看这座隐居了多年的琅琊县城。
他不停地想象着那些人破门后,父亲拼死抵抗的画面,不禁血染双目,心如刀绞。
【爹,恕孩儿不孝,没法给您收尸了。您放心,孩儿一定会查出真相,让迫害咱们白家的人血债血偿!】
噗通一声,白与墨朝向琅琊城方向跪了下去,在白雪覆盖的草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变强!】
没错,在这个时代,只有强者才能成为捕食者,否则永远都是别人的猎物。无论你怎么逃避,也无论你逃到哪里。
白与墨曾经听父亲讲过,在这个世界,无论是修炼文法还是武功,所有人都是按境界论强弱的。
从低级的先觉境、洞悉境,再到高级的悟元境、神机境,再到绝顶高手的造化境、无界境,最后是500年来从未有人达到过的不法境。
无界以下,每个境界又三个层次,小成、大成和半步。随着境界的提升,每个境界的修炼难度和时间几乎都是翻倍的。
白与墨现在还只是个素人,如果想要报仇,最起码需要迈入造化境才有机会。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
一般人从先觉境到洞悉境需要两年左右,那么他想要达到小成造化境的话,大概一共需要……
30年!
【妈呀,这是想让我把仇家活活耗死的节奏啊!】
白与墨依旧低着头跪在雪中,心里却在仰天长啸!
【系统爸爸!还是让我回家吧——!】
“与墨,起来吧!你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抵达洛阳的。”白千海拍了拍白与墨的肩膀,然后轻轻将他扶起。
“我们需要沿这条山路,一直往西走20里,那里有个郊外酒肆,掌柜是我和你父亲的故交,他会帮助我们离开的。”
“天明之前,我们必须赶到那里。”
白千海的话,仿佛是一道强有力的军令。他刚说完,四人便开始急匆匆地赶路,一路上再无交谈。
琅琊县城在他们背后,渐行渐远。
但是琅琊城内的白家,却冒起滚滚浓烟,火光冲天,仿佛想要照亮整片琅琊的夜空。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蒙蒙见亮,四人终于赶到了郊外的酒肆。
白千海走上前,轻扣了几下歪歪斜斜的木门,一长三短,没有再重复第二遍。
不多时,一位身材佝偻,只有独臂,披着老羊皮外套,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打开了木门。
他用略带疲惫的眼神打量了一遍四人。
“唉……你们还是来了……跟我进来吧。”中年男子嗓音有些沙哑,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屋内。
白千海带着大家进入酒肆,选了一张离门口最近的桌子坐定。
此时四人依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白千海发现其他三人正在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白千海不语,只是用手做出一个向下压的姿势,示意三人稍安勿躁。
半柱香后,只见中年男子从后厨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是四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到桌上,然后又马上走开了。
浑身被冻得不时颤抖,疲惫不堪的四人,早就顾不得什么儒生仪态,一人夺过一碗,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来。
【哇塞,这面居然比我前世吃过的所有面都好吃!】白与墨差点儿激动地流出泪来。
待四人吃完面,正准备放下碗筷,中年男子又恰时出现。
他慢慢走到四人的桌旁,把碗筷推到一旁,将一个黑布包裹放在了桌上。
“这里是给你们准备的一些衣物、干粮和盘缠,马车我已经牵到酒肆后门外了,你们赶快上路吧!”
白千海缓缓站起身,“苏大哥,你……”
中年男子突然抬起独臂,打断了白千海,转身走进门口附近的柜台,从里面拎出一坛酒。
他给每个人空空的面碗里都倒满了酒水,用坛底磕碰了一下白千海的碗,随即把坛子举过头顶,一饮而尽。
只见白千海伸出双手,紧紧捧住桌上的碗,缓缓端起,好像生怕里面的酒洒出一滴,敬向中年男子。
见中年男子放下了酒坛,白千海才一口气满饮碗中酒,然后说,“苏大哥,你自己一个人多保重!”
其实白千海最开始想说的是,“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但是他了解苏大哥的脾气,也就打消了劝说的念头。
朱桐也抿了一口酒,向中年男子表达了敬意。
白子祥眼见着白与墨一口气把酒喝光了,啥事没有,既诧异又好奇。
【呀?以前没见堂哥喝过酒啊,都是第一次,这么容易的吗?】
于是他也模仿白与墨,但马上就后悔,立即捂住嘴,不让自己喷出来。
四人从酒肆后门走出,白千海披上一件厚羊皮衣,坐在前面负责驾马车,其余三人先后钻入车厢。
马车已驶出百米开外,白与墨一直望向窗外,始终不见苏伯出来送行。
“四叔,苏伯他……”
此时的白与墨心里有太多疑问,但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是谁?为什么是独臂?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他和四叔虽然没有详细交谈,却很默契?临走时为什么不送行?】
白千海陈默片刻。
“与墨、子祥,你们只需要记住,苏伯是我们家的恩人,就足够了。其他的……已经都不重要了。”
这个回答是那么的深沉与悲凉,让白与墨的内心更加义愤难平,也让好奇心越发强烈。
【幽长平整的地道,一长三短的敲门,羊皮衣下的独臂,简单的话语,两人的豪饮,四叔的回答……】
白与墨越来越觉得苏伯很神秘。准确地说,是今天第一次发现,父辈们竟然都如此神秘。
【父辈们和苏伯关系一定不同寻常,他们似乎是在隐瞒什么事情,不想让人知道。】
【又或许,是不想让我们这一辈人受到某件事的牵连?】
想着想着,强烈的困意袭来,白与墨缩在车厢一角,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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