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念旧情,心甘情愿让你占便宜,你一边从我身上取利,一边还怪我没能卖个好价钱让你捞得更多,你贱不贱啊?
你根本就不值得人帮你,你从未努力过,却一会儿盼着男人成材,一会盼着好友发达,好带着你人前显圣,扬眉吐气。
什么叫让别人高看你一眼?惊叹你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本事,引以为戒吗?
你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身边的人是敌是友,人扶着你不走,鬼牵着你走!”
云翩翩从来没有对万曦发过脾气,今天被她激怒,毫不留情地臭骂了她一通。
骂过之后,她以为她会开心一些,然而并非如此,她只感觉心累无比,一时间怅然若失。
万曦见云翩翩今日如此凶残,反倒有些怕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翩翩,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凶啊!我不过是担心你鸡飞蛋打,才提醒你两句,你怎么能把我想得那么坏呢?
我还是个孕妇啊,你就算不哄着我,也不能故意气我啊?”
云翩翩闭了闭眼,问道,
“当初我离开燕山派的时候,送你的祛尘丹,你可有与别人提起过?”
万曦哭得梨花带雨,以手擦拭着眼泪道,
“吴丽华问过我得了什么礼物,我跟她说了,接着我问她得的是什么,她却又不肯告诉我了。后来我又去问了思路,她也没明确的说明,只是问过我得了什么,说她那份比我的少上不少。”
云翩翩一听,吴丽华与思路两个老狐狸想套万曦的话,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万曦根本不明白她泄露了什么秘密,若是吴丽华心狠手辣,云翩翩说不定早就被她坑死了。
思路倒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当然,若她守不住秘密,也不可能发大财。
“好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云翩翩走出万曦的洞府,一时竟觉得万念俱灰。
思路说舌头软无骨,却能碎人心的时候。云翩翩以为她能够感同身受,其实那仅仅是对“人言可畏”的敬畏,远远谈不上真正的懂得。
可今日吴丽华与万曦对她的一系列打击,却令她痛彻心扉。
弱小时吴丽华对她帮助,她从未遗忘,一直心存感激。可以她的为人,从心保命、狡兔三窟的原则从不曾动摇。
她相信世间自有真情在,可从不敢轻易试探人心,《庄周试妻》便是对完美主义者莫大的讽刺。给别人,同时也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不是很好吗?
或许吴丽华是个外圆内方,内心极其骄傲的人。但她看不透她,也没必要去赌她的良心。
至于吴丽华因为一粒祛尘丹而生她的气,大概就是二人无缘吧。
她迟早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舍弃她。谁让她已经今非昔比,没有必要再维持一个善良的人设了呢。
虽然有些难受,云翩翩还是能够承受一个成功上位的昔日好友的鄙薄。
可万曦随之而来对她的满腔怒火,像是对待下人一般的怒斥责难,就令云翩翩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了。
她视万曦为最好的朋友,万曦却变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子,随时都能捅她一刀,刀刀见血!
她将万曦当做从小与她一起长大,不韵世事的小姐妹,可五十多年过去了,万曦都八、九十岁的人了,还整天一副无辜的面孔,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映红之死,未必不是她有意为之,如今她又来伤害她。
她说她无心,云翩翩不信!
一边想通过她从傅青山那里捞些好处,一边又摆足了正牌夫人的派头,高人一等地质问她,莫非只能捞到个妾?有没有搞错,那岂非让她这个好友颜面扫地!
云翩翩能够对吴丽华的翻脸不认人淡然处之,却忍不了万曦的出口伤人。
毕竟万曦与思路,原本在她心目中就比吴丽华更为亲近。
万曦自小对她言听计从,两人好得就像穿一条裤子。思路也对她深信不疑,从不怕对她袒露伤口。
她对吴丽华确实不够好,或者说没有将她当做是自己人。如今吴丽华荣归故里,瞧不上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也算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可万曦这副小人嘴脸,云翩翩是万万猜不到的。
云翩翩远在轩辕剑派的时候,常常梦回燕山。她想念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举步维艰的那段日子,也想念燕山的好姐妹,还有想念三叔祖主持的云家。
当初,原身的全部身家,不过三百多枚灵石。加上伴读陈燕的储物袋,这才攒下不足一千灵石。
螺丝壳里做道场,她抢在吴若冰之前,一步一步地捡漏,获取了制符秘传与美人贝。一枚灵石、一枚灵石地积攒下了第一桶金,这才慢慢开启了炼丹之路。
当初她每日修炼、制符、摆摊,从未有过片刻懈怠,可辛苦归辛苦,那时候的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期待,就像初升的朝阳一般快乐明媚。
那个时候万曦、思路、吴丽华甚至赵五,都是她的好友,隔上一两个月,总要与这些好姐妹们小聚一次。
一帮女孩子吃点烧烤,喝点小酒,其乐融融。
云翩翩不知道是记忆的美化,还是当初那段时光,真有那么无忧无虑?总之,她记忆中的万曦,她割舍不下。
可如今的万曦,她已不是当初的她了,她早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云翩翩的记忆中,万曦从未与她红过脸。就算有不同意见,她慢慢把道理给她掰扯清楚了,万曦便恍然大悟、心悦诚服,赞叹她见微知著好聪明。
当初的万曦温柔体贴,莫说从未对她提出过令她为难的要求,更别说今日的这些诛心之语。
云翩翩漫无目的地走出了迷雾峰,不知不觉来到燕山派山门前。
以前的燕山派山门,在燕山保卫战中已被摧毁,如今又拔地而起了一座更宏伟的山门。
只是建设这座新山门的时候,燕山派大概没多少灵石。这座山门虽然看起来比以前的高大雄伟许多,可上面雕刻的符文与灵兽,就粗陋了些,防护力远远比不上以前那座。
云翩翩看着这座雕刻着无数稀有灵兽的陌生山门,突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是啊,能矗立数万载的山门都已经变了副模样,人,那么脆弱的东西,又岂能不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