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瑕 > 第四十三章 悬桥关幻境破纠缠(上)

第四十三章 悬桥关幻境破纠缠(上)

    景尘沿着河流回到了上游悬索桥处。

    墨凛道:“刚才那小子着实令人不爽,你怎不干掉他,自己过那浮桥而去?”

    景尘嘴里“啧”了一声,“又拿你们妖魔那套来寻思人了。你也不想想,既然你要找的东西并非凡品,那就铁定不会是在浮波桥那端了,没可能轻易就拿到的。倒是过了这悬索桥还能有几分指望。”这话景尘说得并不由衷,他倒并不是为了墨凛才决定弃易选难,他只是不愿意等。但此刻这都已经不重要了,路就只剩下了一条。

    “听刚才那小子的意思,那悬索桥是炼气境圆满的修士才能通过的。”墨凛语气懒懒地说道,“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说来听听。”

    “咱先说筑基境哈。便是要渡过一次小天劫,由此脱胎换骨,再不能说是凡人了,那才真叫是你们修士修仙证道的第一步,之前的小打小闹就休要再提了。而炼气境圆满便是与筑基仅有一步之遥的境界。虽说只有一步,可这一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跨的。说不定过了这道悬桥关,一下子有所开悟,便会直接招来天劫,‘轰’!要么当场筑基,要么就挂啦!明白吗?这样的关隘就绝不可能是平平常常的关隘,不晓得有什么折磨在里头。你去了,不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墨凛这番话里的讥讽成分有之,担忧的成分亦有之。

    景尘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可师父没有直接告诉他应当选浮波桥,师父并没有替他排除那一半凶险的机率。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景尘神识扫了扫那座悬索桥,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的波动,平静得如同镜湖水面。微风轻扬,那桥身偶有微微地晃动,发出慢悠悠、嘎吱嘎吱的轻响声,如同凡世无数座横过水波的旧桥一般无二。

    景尘想了想,问道:“你说,这悬桥关会不会就跟那时入门选拔的阵法一样,能根据入阵之人的实力和资质来决定关隘级别?”

    “嘿!那你门派的前辈还真是够矫情的。”墨凛道,“但你也不妨就作这般设想,这样还有一试的可能性。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如今我不比最初,可帮不上你。”

    景尘道:“大不了我便退回来,向师父再讨要一枚令信,等上半年再去过那浮桥关呗。总不至于就要了命吧。”

    墨凛不置可否,化为一缕墨色光芒,隐入到景尘胸前挂着的门派令符中。

    景尘来到悬索桥桥口,脚下的滚滚长河东逝而去,而他这一步却并没有急着迈出。

    墨凛曾经给他讲解过选拔那时的阵法。该阵法是依照上古炼化妖魔的阵法残卷炼制,而且只取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其威能恐怕只剩下一层不到,旨在考核。虽说能够根据入阵者的资质自行编排考核级别,但通常淬体境六层以上想要通过都不是难事。

    而当时他与郑仁同路入阵之所以会千难万难,还是因为彼时他俩都毫无根基,换作今日的景尘,必然也是轻而易举便可通过。真正值得后怕的,唯有是那阵法感应到了墨凛的存在而释放的威能。

    世人都有择易而避难的本能。眼下景尘只盼这悬桥关也如那时的阵法一般便好,再艰险些倒也没关系,只是,不要是那另一种可能。有这一想,他唇角不禁掠过一丝自嘲,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到底还不是要心存侥幸?但富贵向来险中求,他不搏这一把,岂非更令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小瞧了去,更会令师父和郑仁失望,也令他自己失望。

    想到这里,景尘不再犹豫,掌心一用力捏爆了令信,纵身跃起,踏了上悬索桥。

    轻风微抚,剑意长河清凉的水气柔润地拍在脸上,哗哗流水的声响如同河流奔放的喘息。脚下的旧桥板被踏出轻缓的嘎吱声响,如同午后树荫下摇椅慢慢摇动的声音。

    太平静了。这反倒不寻常。

    “什么情况?怎么……就这?”

    景尘本已经做足了准备,所有他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阵法中可能会出现的危机和考验他都做好了准备去面对。

    然而没有,都没有。

    这一瞬的不实令他的心悬得极高又忽悠一下撂下去,像是从极高处坠落般,竟都是难以言说的空洞怅然。

    他疑惑地看了看手心里,那枚被捏爆的令信碎片还在手中,尖锐的棱角硌得手心有微微刺痛的感觉。一松手,全都坠落到桥下的河水之中,被哗哗地冲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景尘愕然地问墨凛道,“这里、这里怎么……竟什么都没有?”

    然而墨凛没有回答。

    “老墨。……老妖怪?”

    “墨凛!”

    景尘弹了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门派令符,发出叮叮清脆的声响。

    然而墨凛仍旧没有回答一句。

    景尘想,墨凛八成是怕再被阵法感应到会影响自己通关,所以使了什么敛息之术了吧?这样也好。

    长河之上的风吹动着悬桥轻轻地摇晃,清润水汽里掺杂了些许冰雪般冷沁的气息,吹在脸上竟然有点舒适。景尘向前走了几大步,踏动着桥身随着行走而晃动得越发厉害起来,如同是荡秋千一样。他走走停停,似在赏景,从高高的桥上向下望去,下面的流水哗哗冲击着两岸山石,泛起白色的水花。

    使劲踏动桥身,晃荡之感并无异样,可就是莫名地觉着有点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想了想,怎么也想不真切,渐渐就不愿意去想了。那个答案就像被囚禁在一个气泡之中,不远不近,触手可及。但若真的伸手去够,却又一下子飘得很远了,就快看不到了。

    这情境真像一下子回到了幼年,轻松自在,可以对什么都不管不顾。如今竟是很难再得了,哪怕只有一瞬,都是令人极贪恋的,想就这么放下一切,不愿意再去琢磨其他的了。成长是多难的事。

    幼时做什么最是愉悦?那肯定就要数和郑仁一同没日没夜地疯玩了。闯那么些祸挨揍没够,还要悄没声地酝酿小阴谋。偷鸡摸狗、拔葵啖枣,什么没干过?讨人嫌还自得其乐,身上没一件衣裳是干净着穿回去的,被人家一边骂着“小-逼崽子不干好事儿”,一边追着打。但打他俩不能白打,第二天,郑仁会喊上他一起拿石子去楔那人家的窗户纸,站在院外朝里头扔,把那窗纸楔得全是大窟窿小眼子,听到有人在屋里头大骂:“操-他娘的,谁呀?”他俩就赶紧顺着院墙跑得可远,猫在草坨子里笑得直打跌……

    可郑仁呢?此刻,他从小到大的兄弟,没有在唤他……

    景尘浑身一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激灵,鸡皮疙瘩瞬间就爬满了手臂。

    那个拽着自己去参与剑仙大派入门选拔的同伴,半山岭上弓着背的身影,若无其事地说着话、眼眶里却隐隐含着泪的少年人,那个肯在自己有危险时跪下来求别人宽饶的好兄弟……

    不在这里。

    景尘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像是终于伸出手去戳破了远处的那个气泡,那被关在里面的答案扑簌簌抖落了尘埃,呼啦一下子疾射到眼前。

    那个答案告诉他:难道你没有发觉吗?在这座桥上,你已经向前走了这么久,却还是停留在原地!

    景尘抬起头,顺着一块块陈旧的木桥板向对岸徐徐望过去、数过去。对岸就在前方不算太远的距离,而他,竟一步也没有走出去过!

    景尘骇得一震,脚下就止住了晃荡那桥身的动作。悬桥之下,剑意河中哗哗激起的白水花如此惨白不真实,却仍是如排空的浊浪一下一下冲击着他的头脑,使他不得不清醒过来。而尽管停下那么久了,那桥身竟仍然晃动异常,吱嘎吱嘎地响着,一声连着一声,丝毫没有停下的哪怕一丝迹象,而且,荡得越发厉害,可谓是震颤了起来。

    鼻端冰雪般冷沁的气息犹在,竟同样是越发的狠烈了,直往脸上拍过来,像是风雪之夜推开了迎风的门板,一阵狂风夹冰带雪兜头而来,令人睁不开眼。

    耳畔有一个声音远远的冲破雪夜的风声传过来,那个声音似在远处的旷野里大喊:“……小辈……景尘!集中精神,你是中了幻阵了!”

    景尘一惊,迎面而来的冰冷气流推着他的头猛地向后一顿,一瞬间灵台澄明,耳边呼呼的风声仍在不断地响彻。他强自集中精力,真气运转如同飞轮,神识放出去,欲将幻阵撕出一道缺口来。

    眼前仿佛有两只手伸出去,奋力推开一扇覆满假象的窗子,一层一层将令人丧失心智的虚假从窗户上撕下来,令他意识到,窗外如同暴雪将至的危机即便再如何不堪,可那才是真实。

    悬桥之上,狂风鼓荡比之那一日在选拔阵法当中更为猛烈,撼动着悬桥的桥身震颤摇曳不断,相连的铁锁发出哗啦啦摇晃不止的躁动声响,脚下陈旧的桥板也随之发出吱嘎不稳像是要碎裂一般的响声。

    景尘心道,当我还是最初那个在阵中连站都站不住,只能趴在地面上慢慢向前滚的土疙瘩吗?早已不是了!一股真气下行稳住全身,双脚如同扎根于桥面之上,景尘轻提一口气,迈开双腿直向对岸发足奔去。

    狂风的劲力如同绳索勒紧了他,将他的身体不停向后扳去。忽而又化为闪着白芒的风刃,刀刀直刺要害而来。

    “嚯,竟还能攻击?”

    景尘微哼一声,脚下轻点,提纵旋身一一从容避过,唇角略略一扬。这一年多来的修行果然没有辜负。

    忽然,他神色一凛,前方不远之处出现片片阵文,凭空一现后隐匿而去。紧接着,一道道力量开始迅速凝聚,形成一个闪着银光的漩涡。漩涡之中的银光飞速流窜,像是闪着细碎的银星,隐隐有叮叮当当撞击般的刀兵轻鸣。

    竟是如同当初入门选拔阵中的那个漩涡!

    “又是这玩意!他娘的有病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