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钦县,最低气温也有十五度左右,天气放晴的时候,估摸能达二十度以上。
难怪这里的夏季很长,四月就入夏了,一直要到十一月底才出夏,降水量丰沛,妥妥滴热带季风气候。
马车一路南下,气温逐日升高,徐茵几乎两三天就要换一套行头。
到钦县时,穿一身夏季的轻纱罗裙都不觉得冷。
“冬天就该来南方度假,太舒服了!”
徐茵伸了个懒腰。
燕恪瑾笑着赞同道:“确实比北地舒服。”
“不如,咱们在这儿购一处宅院,以后每年冬天有空就来这儿度假?”
皇帝不召见,他们这辈子都要在封地度过,既如此,何不把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一些?
一年有四季,春秋两季在府城生活工作;冬季来钦县度假;夏季去百濮、黔中。
据说百濮、黔中的夏天,不像其他几郡那么闷热,再热的天,往阴凉地一躲,就很凉快。
徐茵越想越觉得这主意超棒。
燕恪瑾笑笑,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她。
徐茵秀眉轻挑:“是什么?”这么神神秘秘。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她依言打开锦盒,顿时无语:
“你该不会在南蛮各个城镇都安了家吧?”
好家伙!厚厚一摞居然全是房契。
“这不算家,充其量算是别院。”
“……”
财大气粗的瑾南王,过去一年让侍卫探索南蛮各郡的同时,竟然还物色了二三十处景色宜人的地方,逐一修建了别院。
每一张房契都落在徐茵名下。
换言之,这一沓房契代表的近三十处宅子,每个郡平均六处的房产,都是她的!
徐茵瞥了他一眼,见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收着吧,以后遇到合适的地段,再给你建。”
“……”好嘛,这家伙建房子建上瘾了。
搁后世就是妥妥滴开发商潜质,给你圈一片地要不要造商品房呀?
徐茵心底暗笑,愉快地收起锦盒,随他来到钦县的这处别院。
燕恪瑾之所以提前让人在钦县修别院,是去年见她心心念念想来钦县玩,当时因为水泥路还没铺到这里,流民管理比府城乱得多,就没带她来。
直到派往越境外洲采购水果树苗的燕十一回来途径此地,在钦东一带发现甘蔗后停留了一段时间,顺便完成了王爷交予他的这项别院任务。
去年入秋前动工,今年芒种方竣工,耗时大半年。
别看规模不大,却胜在精巧雅致,除了中规中矩的前院,后院还盖了一座雕栏画栋、飞檐翘角的二层绣楼。
此地离海很近,站在绣楼二楼,凭栏远眺便能欣赏到水天一色、波澜壮阔的海景。
徐茵爱极了这座绣楼。
新房子住进来是要温锅的。
燕恪瑾问她想吃什么,让底下人去买。
徐茵想着钦县靠海,海鲜想必不少。
“不若尝尝海鲜蒸锅?”
燕恪瑾听她形容了一遍,明白了,这不就是把各种海鲜放在一起蒸么。
钦县本地一般也是这么吃。
只是以前没酱油,就撒点葱花和盐,味道一般。
徐茵这次出门,带了一坛酿了半年之久的特级原汁酱油。
剁了点蒜蓉、姜末、葱白,淋点米醋和香油,与酱油搅拌后上热锅蒸两分钟。用这个蘸海鲜,绝对让鲜味提升至1+1>2。
钦县最常见的海鲜是蛤蜊和海蛎,其次是章鱼、对虾、海蟹之类的。
这些在钦县不值钱,值钱的是个头比较大的海鱼。
徐茵倒反而更喜欢贝类和虾蟹。
派去采购海鲜的侍卫回来时面容沮丧,说去晚了没买到大鱼,只有一些杂鱼虾蟹和贝类。
徐茵一看他提回来的几个篓子,乐了:“这些挺好的!你要是没买这些,反而提了几条鱼回来,才得不偿失呢!”
燕恪瑾看她这么开心,好奇道:“这些没什么肉,蒸了能好吃?”
“当然!海鲜海鲜,吃的就是它的鲜美!肉有什么好吃的!”
“……”
上至王爷,下至侍卫,没一个相信她说的。
都以为她是在宽慰他们。
“王妃菩萨心肠,这样都没骂我一句。”
没买到鱼的侍卫,抹了抹发红的眼角。
其他侍卫露出赞同之色:“听说王妃从没打骂过下人。这样通情达理的主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谁说不是呢!虽说咱们也出自钟鼎之家,可跟的是王爷,侍奉的是皇室,主子们若心情不好,打骂咱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事实上,从离京到现在,不仅没挨过一句骂,还三天两头拿赏赐。镖局成立后,我托走镖的兄弟,帮忙往家捎了不少主子们给的赏赐,可把家里老太太高兴的……”
“我也捎了嘿嘿……我爹还托镖局的兄弟捎来一封信,问我是否出啥事了,咋这么多好东西,像什么红糖、白糖、酱油,市面上想买还买不到。生怕我干了背主的事,在信里训斥了我一顿,笑死我了……”
“别说,我娘也托镖局兄弟捎来信,问我是不是一直挨着饿没吃饱?否则哪来的钱整这些?”
“……”
不当值的侍卫,蹲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当值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自家主子爷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殷勤地围着王妃,给她递这递那。
徐茵调好蘸料,生蚝差不多就蒸好了,让此次随行的丫鬟采青把蒸笼取下来。
“这个先吃,其他的还要再蒸会儿。”
两人都不介意在厨房开吃,反正厨房也够大。
徐茵给两人留了八个生蚝,其余的让丫鬟、侍卫拿去分。
燕恪瑾学她的吃法,撬出蚝肉,蘸汁里一滚,送到嘴里。
“唔……”
“怎样?是不是很好吃?”
“鲜!”
鲜就对了!
这么新鲜的大蚝,就得这样吃才原汁原味。
搁蒜蓉蒸也好吃的,但徐茵还是更喜欢清蒸之后蘸着自己调的料汁吃,这样既保留海鲜的本鲜,又不会觉得过于清淡。
两人你一只、我一只,很快把八个生蚝解决了。
“早知就不给他们留那么多了。”
燕恪瑾砸吧了一下嘴,没过瘾。
徐茵失笑,难得见到他孩子气的一面。
“还有别的呢,这个吃多了,别的该吃不下了。而且这东西营养是好,但性寒,吃多了对胃不好。”
掐着时间,这会儿蒸笼里的虾蟹、蛤蜊都熟了。
炖在大铁锅里的杂鱼还要再小火焖一会儿。
“咱们先吃这些。”
三眼梭子蟹、大对虾,还有满满一盆的蛤蜊。
徐茵依旧留出大半,让采青拿下去分。
等杂鱼锅炖出鲜味,燕恪瑾已经干掉两只螃蟹、一堆蛤蜊和虾了。
“尝尝杂鱼,味道不会比那些大鱼肉差。”
徐茵给他盛了一碗汤汁鲜亮入味的杂鱼,用的正是她自己酿的鲜酱油。
侍卫那边也让采青送去了一盆。
钦县别院温锅宴就在大伙儿直呼“鲜”、“美味”、“好吃”中圆满结束。
上至燕恪瑾,下至侍卫,对贝类、杂鱼“不好吃”的印象彻底改观。
次日,燕恪瑾陪徐茵去海边逛。
这时候已经过了赶海的时间,海边没什么人。
徐茵碍于侍卫们在后头跟着,没有脱掉鞋子赤脚走沙滩,但不妨碍她愉悦的心情。
在冬日干燥的沙滩上悠闲溜达,中途还蹲下身捡了个海螺壳,还是后世少见的淡粉色。
燕恪瑾走在她身侧,看到两人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挑了挑眉,故意走出了个外八字,把徐茵的脚印包裹在中间。
看得一众侍卫望望天、看看海、数数飞过的海鸟,就是不敢直视自家主子爷的闷骚操作。
也不敢近身随扈,生怕把脚印踩没了,惹来主子爷的怒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