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昨晚的风波,路上队伍氛围明显有些许低落,维护队伍的几名护卫本来想着此次还能获得点费用,没想到遇到此等事情,白白的废了不少钱财,至于少年二人,领头人为了表示感谢,而且在得知两人只是到前面的房凌,便让二人在队伍中一起前行,不要再到队伍末尾去了,两位少年推辞不过便也就顺了领头人心意,沿途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思,在响午时刻众人在转过一道山弯后终于到了房凌城,入城与其他城是相同的,同样查看牙牌与路引,只不过在这边貌似不是绿营兵,这些兵员看起来更加壮硕,而且装备也十分精良,部分兵卒甚至配有甲胄,但这些与两少年人无关,随队入城时才得知,商队这边有快速通道,闲杂人等的队伍入城需要漫长排队,而且勘验的十分严格,自然速度会慢很多,入城后便与领头人道了谢,各自安排分别开来,从正大街分开后贾凡的眼睛就离不开两边的宅子了。宅子充满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只仅仅是站在离大门几十丈距离,透过前门都能感觉到住在这些宅子里的人,必定身份斐然,不是他这种底层的小罗罗可接触到的。
贾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便与吴公子商量后续的安排,两人决定先将住处定下来,再去找地方大吃一顿,好好的安抚自己的“五脏庙”,等二人将身上的行囊安放在客栈以后,急匆匆地从客栈出来找地方解决温饱问题,如若再让他们啃剩余的干饼子,两人是万万不愿意的,经过正大街离开那片富丽堂皇的宅子区域以后,在不远处看见一座很是古朴又富贵的三层酒楼,两人刚准备进楼,就看见两位小斯驾着一名醉酒的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人,从门内走了出来,然后将中年人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许是扔出去时摔得疼了,有些许清醒了过来,便往路边爬去,尽量不让自己挡着行人与车马的道路,只见沿路边房屋屋檐下也四仰八叉的躺着数名中青年之人,其中一人用手指点点刚刚被扔出来的中年“哟!李老三……你也被扔出来了……怎么了……京……京都的那位……又……又断了你例钱了……呃……呼!”随后打了个长长的酒咯,叫李老三的听到此话,却未作回复,凭着残存的意识,坚持往路边爬。
“两位客官,里面请,本店有各种特色美食供二位挑选,保准二位满意!”其中一名小厮看见少年二人,忙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之前的恶棍打手形象。
“这……”贾凡指了指那位被扔出去的中年人,这一下子让自己都不敢抬腿进门。
“哦,客官应该是外地来的吧?这李老三被京都的那位断了例钱,还好酒如命,在我们酒楼欠了不少酒钱,所以我们掌柜才让我等架他出来醒酒的,没得事!没得事!”小厮笑着解释。
听到不是其他问题,二人也就不打听了,进门点了几样特色小菜吃了起来,观察在座的顾客,竟然有七八成人桌上没有菜肴,只有一酒壶一酒杯,喝的酩酊大醉者有之,手舞足蹈者有之,面色冷峻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总之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醉酒之人在此均能寻到,但众人脸色中都含有一种落寞感,而在坐的其他食客居然都见怪不怪,贾凡感到奇怪,吴公子见此问道“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
“被削藩之人或者被家族抛弃之人。”吴公子自顾自的将一口菜送入口中。
“???”贾凡满脸疑问。
“这些人里面有很多是王公贵族的后代,犯了法被宗人府发配到此地,如果只是自己这一支被抛弃,主家还会每年给些过活的钱,让这一脉不至于断绝,被削藩的朝廷给套宅子让他们住下,然后每个月会给勉强填饱肚子的例钱,但是其他的就什么就没有了,还想像京都一样为所欲为已然是不能了,这座城对我们而言是路途的风景,对王公贵族而言其实就是一座监牢。”又夹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块蒜泥白肉塞入嘴中,好吃到眯起了眼睛。
“实则这些人还算是幸运的,不幸的还有人头滚滚,家离子散的,家中妇孺落入教坊司,子嗣被发配到矿山采矿亦或是随诸公血洒菜市口或午门,想想便脖颈发凉。”
“那他们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关在这里?”
“犯错?犯什么错?犯错的可不在这儿,而是在菜市口或者午门,都被咔嚓掉了,每年京都不砍十几颗脑袋??”
“那他们?”
“他们啊,他们可能就是眼光不行,看不清路吧。最大的错误就是该站的时候没有站起来,该坐下的时候没有坐下去,当他们失势的时候之前的不听话或者听错了话,便是原罪。尤其是我们现在的这位天子,手段更是强烈,当年工部的一位小官在祭祀时与皇后对视一眼,便被夷三族。”
贾凡瞬间在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了可悲,纵然出身高贵却也有着世人不知的苦涩心酸,穷人穷则穷矣,然真要是遇见不平之事血溅五步,往深山老林一躲,数年不出这事也就过了,犯不上老少丢了清白与性命,也不会出现祸及无辜九族的人间惨剧。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老爷贵族们,真真的是日日过的如履薄冰,光鲜亮丽的背后蕴含的更多是尸山血海。
待到水足饭饱两人推诿下贾凡付了饭钱,两人决定采买些生活用品,便在街上闲逛起来,下午的日头有点足,让人感觉无处躲藏,即使如此不时还有身穿甲胄带队的人在城中巡逻,这都是两人遇到的第三波人了,这样算过来这城中至少有五千的兵士,看来这地方兵员充足,明显有点兵比民多的现象,那为何不去剿匪呢?带着疑问贾凡继续逛起来,这沿街的店铺说起来也很奇怪,居然家家都卖酒,各式各样的酒字招牌挂在门前,就连杂货铺都卖起酒来,少年二人走进一家杂货铺,半铺面的各种大缸上面用白纸写了个大大的酒字,粘在酒缸上面,在桌前打瞌睡的掌柜连忙打起精神招呼两位顾客。
“店家可有水囊”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客观需要灌满酒吗?”
“不用,我们是用来盛水的”吴公子立刻阻止。
“真不来点?我这有上好的桂花酿。”掌柜满脸期待。
“不了,不了,对了掌柜,这大街上怎么这么多兵爷,你们这做生意真安全啊。”
店家见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生意,便打开话匣子“这些兵爷可不是保护我们的,这城里面那些户才是这些兵爷的对象,我们普通人出什么事,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城里的酒都是供这些爷们饮用的,不过都清楚,明为保护实则为看押,你看看进了这座城的王公贵族有几人能出去?整日在城中无所事事,刚开始的那些年城中打架斗殴不计其数,出了好几起命案,还有几位想着远走高飞去外面逍遥,那些年县老爷都换了几茬,最后实在没办法出动军队,跑走的几人被抓回,伤了性命的被关进府邸,也就后来不了了之了,自此城中多了不少兵爷。”
“那这些军队屯这也是屯着,为什么不去外面山头剿剿匪?还这儿一个太平世。”
“小哥儿,我们这些城里人出了事情,当兵的都没管,这城外的事情,你觉得和当兵的有啥关系?”
“县衙也不管?”
“县衙管的是城里的这些老爷,只要他们不出事,我们这些百姓伤亡些,又有啥关系呢?你说是不是?”掌柜对发问的贾凡挤了挤眼睛,贾凡一阵无语,“哼!!!”吴公子直接气恼了,也不说话,将钱狠狠拍在柜子上,便气呼呼的出门而去,掌柜的一脸莫名其妙。
“掌柜与您无关,我这兄弟癔症犯了。”贾凡忙解释道,便出门追去了,怕这小子发什么疯,要是找县衙“麻烦”就麻烦了,掌柜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了。
“咋了?我们的大侠要去找县衙?告县衙老爷?”贾凡打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趣道。
“我有那么傻吗?让那狗官来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吗?然后再打我五十大板?”吴公子气哼哼道。
“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啊,这种状况你是改变不了现状的”
“哼!”明显气消了些,但是这不公的世道,还是让他那嫉恶如仇的性格难以接受,他老头子性格如此,他自然是继承了的。
两人也不说话默默往前走去,夜色逐渐降临下来,路边店铺的陆续点起了灯,正在此时贾凡发现有个熟悉的矮小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忙拍了拍吴公子的肩膀,指了指矮小身影。
“是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县城!这大老爷不愿意出城,这次捡个现成的还不动手,走跟上去。”吴公子也不迟疑,快步跟上,路上的弯弯绕绕,让人走的头疼,两人正准备在一处无人地动手的时候,突然走出来几名衙役,将矮个子围在中间。
“拿来吧,明日酉时还在此处。”衙役中瘦高个子对矮个子劫匪说道,矮个子劫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牛皮口袋丢了过去,瘦高个一伙点了点头便走了。
“这……什么套路?”吴公子轻声问贾凡,贾凡摇了摇头。
“接下来怎么办?”
“跟矮个子吧,府衙的跟了也没什么意义。”贾凡思索回复。
“走!”吴公子有点猴急,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两人跟了大约两刻钟,发现矮个子钻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打开一楼的一间房钻了进去,客栈外围都是些老旧的店铺,散发着暮气,两人对视了一眼绕到客栈后面,这种老旧的便宜客栈一般是没有外围独立围墙圈起来的,后窗户对着的就是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住在此处的人即使失踪了也无人注意,甚至连官府都不愿意管辖这些地方。两人约莫着大概到了矮子的窗户下,趴在窗户底下听起了墙根。
不多时听见“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又听见“咔嚓”一声门被关上了,只听传出对话声,“刚才胡老头说并没有人跟进来,矮子,怎么样了?接上了?”两位少年心中一惊,幸好刚才未直接闯进去。
“接上了,东西都交过去了。”
“没想到啊,这占一个山头还有这般乱七八糟的事情,居然还得打点县衙。”
“二当家的,你和大当家的都是新来的,对这不熟很正常。别看我们平日里只要占个道轻轻松松,实则是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哪有这些大老爷快活,上下嘴唇一哒吧,这奉承话与孝敬银子源源不断缺一不可,其他的咱不知道,就这小小的房凌县衙一年吃进去,乱七八糟的也有数万贯文钱,之前姓丁的在这边砸下去不少钱才揽了个这好活。”
“就这活还有人揽?”
“旁处不知道,就这儿其他的不说,这屯的五千甲兵也够每年在山里面转个几十回了,要没有上头人点头,这东南西北四个山头能活下来谁?”
“说的也在理,不过往后咱们要轻松一些,这往后啊,咱们明码标价,也不需要兄弟们实时的盯着,你是大哥的心腹和你其他人不同,之前派你潜入山寨做卧底,你做的很不错,大哥还和我提起过,要在三爷面前提点一下你。”
“此话当真!”两位少年从矮子的语气中听出了激动。
“还能骗你不成?”那位被称二当家的笑言。
“感谢大当家与二当家的栽培,以后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好好做事,我们都在为三爷做事,三爷不会亏欠我等的。好了,明日的事情你继续上上心,我便离开了。”
片刻之后,又听到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房内来回踱步的声音,两位少年此时满心震撼与疑惑,这县衙也太明目张胆,草芥人命了,还有那三爷是谁?为什么要抢这占道的活儿,无数的疑惑飘荡在心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