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老院儿,安然望着停在左前方的黑色汽车脚步顿住,这才想起车钥匙在明锐身上,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微风吹动,有些凛冽的寒意,前不久还挂满树梢的黄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梢在中寒风中吹动中不停颤动。
原来,已经是冬天了啊。
安然恍然大悟般的感受着又一阵寒风拂过,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望着满树摇曳的枝条轻叹一声,然后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漫无目的向前走去,最近天天呆在有暖气的房子里,倒是忘了现在已经是冬天的时节了。
看来,最近她太习惯温暖、安逸的生活了,往年这个时候,她可是毫无畏惧的穿梭在冬天狂风中的,可现在,只是这么点风,她却已经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安然刚刚离开,明锐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刚才所站的地方,那俊逸的脸庞满是焦急,特别是当看那汽车边竟是空无一人时,面色更是铁青,黑眸一凝立刻像四周搜视而去,哪还有半点平时从容不迫。
目光迅速扫过一圈,立刻就发现了左前方那纤细的身影,她微微仰起的头也不知在看什么,慢慢行走着根本就不注意脚下的路,而她前方正是一个红绿灯街口,那十几公分高的台阶马上就要到了,而她却依然毫无所觉依然仰望着斜上方。
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到了亮起红灯的人路口,明锐一颗心倏地提起,脚下一动立刻风一般的追掠了出去。
安然无意识的走着,脑海中满满的都是明锐面对薛老时温和的面容,明老爷子呵斥她时的严肃。
平时明老爷子对她很是和蔼,从来不会大声对她说话,而明家从长辈所有的小辈,每个人对她都很和善,这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于是对明家人彻底放开了心防接受了这家人。
虽然,她不能为明家带来什么,但她也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护卫的明家的一切。就像今天,她原本可以完全不必理会宋嘉美,放她胡闹就行,到她闹够了自然就会离开了,可考虑到宋嘉美在小区闹起来可能为明锐、为明家的名声惹来非议,她这才明知道宋嘉美目的不纯,也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去赴约了。
可现在呢?明锐为了与薛家的世交情分,便放弃了对她的那份护卫,而薛老也让她去给差点害死自己的人去说情,到了这一刻,她突然开始怀疑,明家的人倒是否真的对她那么好?
如果有一天当明锐面对必须在明家与她之间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护着自己?当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明锐又是否还会第一个站在她面前,护她周全?
他说,爱她,可这爱又到什么程度?
正在胡思乱的时候,安然忽然感觉脚下一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子一个倾斜已经向地上落去,刹那间,她心中一凉,手下意识的就去捂着自己的肚子,惊恐的猛地闭上眼不去看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静等着疼痛的到来,只希望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可就在她刚闭上眼的刹那,突然感觉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扯了回去,脑中一阵眩晕之后脚下已经是踏实的地面了,惊恐的猛地睁开眼时,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一双充满愤怒的黑眸。
“你到底在做什么?”明锐里声怒喝着大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不去管那因为刚才旋转而缠在自己的脸上她的发丝,心跳狂如擂鼓。
他的脑海中,全是她刚才一脚踏空差点摔倒在地情景,惊恐在心中盘旋不去,真的不敢想象若自己晚了一步,面对将会是什么情景。
“你捏疼我了。”平息下砰砰乱跳的心,安然颤抖的抬手去拨开他紧紧钳制着自己的大掌,呼吸也有些紊乱。
刚才的刹那,她也是害怕的,不是害怕自己会怎样,而是害怕这腹中的孩子会因自己的大意流逝,如果是那样,这一辈子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你还知道疼?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还要这么不爱惜的命?你想死也不要害我的孩子。”明锐因她那拨开自己的动作而惹怒了,不但没有如她所愿的放开她,反而抓的她更紧了。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什么叫惊心动魄,他怕,怕眼前这个女人会突然消失在这世上,独自留他一个人,让他怎么活?
“放手他的怒声呵斥,也激出安然心底的愤怒,手猛甩开他的手,怒声喝道:。”“我比谁都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才不会原谅那个要害我孩子的人。”
孩子?
难道他在乎就只是孩子吗?那她算什么?他口口声声的爱算是什么?他凭什么这么样呵斥自己?难道她就愿意出事吗?
生气?他凭什么生气?现在最该生气人是她才对。
明锐被她吼得一愣,心中的怒火倏地一下没了,诧异的望着她隐隐泛红的眼睛,心被揪得一阵生疼,这还是结婚以来她第一次发火,第一次毫不留情甩开自己的手,那眼中愤怒是那么明显,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原来,她竟是那么愤怒自己对彭静玲网开一面,可是……,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啊。
“在你心里,明家与薛家的情分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见他呆愣,安然迟疑了一下,目光一丝不错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讲道理,就好像一个女人问她的男朋友,她和他母亲同时落入河水中,男人会先救谁一般,可她就是忍不住问。
“如果你是在气彭静玲的事情,那我可以解释。”知道她会为这件事生气,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明锐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小心翼翼,温声说道:“明家和薛家的情分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你的母亲,如果有一天你跟她相认了,薛老知道他儿媳妇原本的女儿害的他女儿的孩子坐牢,那你母亲会是什么处境?她在薛家的日子……”
“别跟我说她,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再我面前提她,我不会与她相认,她的处境如何更与我无关。”听到他竟然提了柳卿音,安然原本微微平稳的心绪再次烦乱了起来,连带的语气的也变得毫不客气。
那个女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薛清颜算计自己,彭静玲陷害自己而不为所动,那自己凭什么要去管她的死活?
“可她终究还是你的母亲啊,……”明锐温声劝解道,他以为在公众场合两人的几次见面,或许她心里对的柳卿音的排斥已经没那么言重了,可没想到,事情的好像并没有任何好转。
“我说了别提她,你再提她我们就离婚,以后你爱管谁管谁,都与我无关。”见他竟然还在为柳卿音说话,安然被愤怒烧没了理智,霎时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一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柳卿音是她心底最大的忌讳,一次次寻找在一次次被她抛弃,那样的记忆并不美好,甚至犹如噩梦,可他却偏偏非要提起,这让她很想摆脱,摆脱掉这处处充满柳卿音名字的地方。
听到‘离婚’二字,明锐还未说完的话立刻僵在喉间,不敢置信的望着安然,黑眸中盛满了震惊。
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出这两个字?而且就只为了自己提起柳卿音。
时间仿佛的这一刻,这世界霎时变得异常安静,安然看着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的男人,这才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霎时间面色有些苍白,但却依然执拗的别过脸不去看他。
其实,除了两人刚刚结婚时,她根本就再也没有想过离婚,也渐渐忘了一开始的初衷,就好像这一辈子那两个字都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婚姻中一样,可现在,她竟然说了而且还是那么突然。
明锐目光死死盯着她微微低垂的侧脸一动不动,满身的震惊渐渐演变成暴怒,那从来都是盛满温煦的阳光的黑眸中此刻布满了阴霾,静待良久也不见她有任何解释,俊雅的面容黑沉如乌云,猛地一伸手拉起她就朝汽车停泊的方向走去。
离婚?这辈子她也别想。
安然被他拉的脚下踉跄,心中那股执拗又上来了,用力捶打着他坚硬的胳膊,使劲朝后扯着身子不想跟他走。
虽然她是说错了话,可这也是话赶话赶的,要不是他莫名其妙提到柳卿音,她也不会一气之下的说出那两个字。
明锐仿佛没有感觉到那落在手臂的拳头一般,只是紧绷着一张脸,脚下不停的向前走去。
“放开我,我们冷静一下吧。”他手肌肉太硬,安然砸了半天不但没能让他放开自己,手却被震得有些发麻,于是收回手,尽管心头依然恼怒,但却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不嫌手疼你就继续打,要我放手,不可能。”明锐回头瞟眼她有些发红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