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然的动作太过突然,安然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文件,就被他拉了起来,那满桌子的文件也随着她离开时不小心的碰触,而哗啦啦的掉落了下去,有几张页摇摇飘飘飘一直来到沙发边才缓缓落了下去。
颢然的脚步很快,她踉踉跄跄的小跑着才总算是跟上了他脚步,手,被他握的有些疼,微微抽疼的胃也因为奔跑而变得更疼了,但她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轻轻皱眉。
他这又是怎么了?
颢然一路紧紧拉着她,来到电梯旁摁下摁钮,然后就冷着一张脸站在旁边等着电梯的到来了,心中有些气恼她的小心翼翼。
饿了就说啊,他就是再生气,难道还不让她吃饭了吗?
随着‘噔’一声,电梯门打开,颢然立刻再次拉起她,就快速走了进去。
密封的空间内,颢然一语不发的直直盯着电梯不断亮起数字灯,旁边的安然则是胃疼的不能说话,脸色微微苍白,鬓角渗出的汗湿,代表着她隐忍的疼痛。
“怎么了?胃痛吗?”颢然眼角微微下撇,当看到她苍白的脸颊时,心中咯噔一下,声音变得温和的了许多。
不过就是饿了而已,不至于让她这么痛苦吧?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胃痛这一个答案。
“嗯。”安然轻声点头,实在没那个力气说话。
刚才原本还好些,但由于要跟上颢然的脚步,所以一直小跑着,到现在好像变得更痛了。
听到她的回答,颢然不自觉的将一双浓眉缩成了小山。
怎么会胃痛?
这些年,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出了电梯,颢然依然紧紧拉住她的手,但是脚步却明显的慢了许多,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先上了车,然后才紧绷着一张脸坐上了驾驶座,然后迅速驾驶着汽车上路。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汽车就已经到了前方的拐弯处,但颢然却没有减速,只是急打方向,随着汽车刹车一声响,汽车一个侧甩已经迅速转过弯路,然后再次疾驶而去。
尘土飞扬间,路边一个女人差点被他们的急转的车尾扫到,女人心惊胆战的望着那辆擦着她的身体过去的汽车,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嗦半天,突然破口大骂:“X你妈的,急着投胎去啊?”
宋嘉美一双媚眼满是凶光,一头的长发被汽车疾驰而过时带起的风刮的乱七八糟,双手掐在纤细的腰间,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再也没有了往日那份优雅与娇媚。
出了晨曦之后,孟泽坤一言不发的就将她扔在了门口,然后自己的驾车走了,不管她的呼喊,不理她的求饶。
从小到大,哪个人不是对她呵护有加,像对公主一般的将她捧在手心里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了?
“孟泽坤,你个大混蛋。”想着想着,宋嘉美忍不住委屈的流出了泪,突然又一声怒吼,一张娇媚脸变得狰狞万分。
宋安然,我今天的所承受的羞辱都是因为你,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你这是上哪儿啊?”安然摁着隐隐作痛的胃部,看着慢慢变得陌生的街道,忍不住扭头的问着将车开的飞快的颢然。
“医院。”颢然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车道,僵硬的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吃饭,而已先看病,看她的脸色,应该病的不轻。
“不用到医院,我只是饥饿性胃痉挛而已,吃点东西,过会儿就会好的。”一听他说要去医院,安然忍不住皱眉。
胃现在的疼,只是在痉挛的疼啊,她是饿的啊,为什么就不能先去吃饭呢?要是再不吃点东西,这胃病怕是真的会犯了,到时候要疼上几天,她可真的受不了。
“胡说什么呢。”颢然训斥一声,不听她的解释,继续开他的车。
这胃病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吃点东西就会好,知道这丫头怕上医院,但现在可不是她任性的时候。
“真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心里有数。”见他不信,安然差点要举手发誓,见他仿佛不信的向她看过来,立刻再郑重万分的点点头。
看着她格外满脸的真诚,颢然忍不住将唇紧紧抿起,然后在前方转弯处立转了个方向。
他知道她不是撒谎的料,特别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是不是撒谎,他更是只要一眼就能辨认,所以,只是刚刚那么一撇,他已经知道她的话绝对可信。
但是,不止一次,听到她那么随便的说出那几个字,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她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自己的状况,还这么折腾自己,这是存心想让他愧疚吗?
不过,这倒是他冤枉安然了,安然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让他愧疚,她这胃病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她以为这偶尔的一次,应该会比以前强点,觉得只要忍到下班,她会立刻去吃饭,也就没什么事了,但她是真没想到,这胃竟然还是跟从前一样,这么不经饿。
颢然将车在一间中式的餐厅前停了下来,车一停下,安然立刻打开车门,弯着腰摁着胃慢慢的下了车,然后慢腾腾的向餐厅挪去。
她不敢走得太快,因为,她这胃是越动就越疼的厉害,如果不动,反而还好些。
颢然看着她那蜗牛般的速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几步绕过车身,一伸手就将她抱在怀中,长腿移动快速迈进了餐厅。
餐厅的服务员看着被抱着走进餐厅的安然,诧异的微微张嘴,常年在餐厅工作,他们什么情况没见过,但这样抱着女人来餐厅的吃饭的,他们倒是第一次见到。
“先来碗清粥,快点。”颢然没有理会服务惊愕的神态,只是沉声说着,径自抱着安然走到一个空闲的桌子前才将她放下。
听到他的吩咐,服务员立刻答应一声,迅速朝厨房走去,期间还好奇回头看了那对俊男靓几眼。
第一次在人这么多人注视下被一个男人抱着,安然尴尬的忍不住红了脸,一坐了下来立刻就垂头趴在了桌子上,将脸埋在手臂中,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虽然,颢然是她的哥哥,但毕竟两人都已经长大了,这么亲密的动作,让她实在是有些无措。
但看着她趴在桌子上的动作,颢然的浓眉却皱得更紧了。
她很疼吗?只是吃饭真的管用吗?
“粥来了,请慢用。”随着一到礼貌的清脆的声音,一碗清粥果然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安然抬头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清粥,立刻伸手拿起汤勺一口紧接着一口的喝了起来的,半碗清粥下肚,她立刻觉得胃部好了很多,一直弯着的腰身,也慢慢地直了起来,喝粥的动作,渐渐的不像一开始时那么急迫,在她喝粥的同时,颢然叫着的另几样清淡的菜也相继端了上来。
“多久没吃饭了?”看着她慢慢的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庞,秀眉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皱,颢然的一颗心慢慢松了下来,继而沉声问道。
明知道自己有胃病,还敢折腾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不知道哎。”安然说着放下了手中喝完的粥碗,又拿起旁边的筷子,一边吃着一边思索着说道:“好像从昨天晚上喝过酒后就没有吃了。”
“喝酒?”听到她的话,颢然的声音忍不住突然上扬,瞪着眼前正在埋头大吃的女人,一双眼睛刺啦刺啦的冒火。
听到颢然的突然上扬的声音,安然夹菜的动作一哆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微微咧嘴,暗暗骂了一声自己的愚蠢,懊恼的垂下了头。
“你、你……”看着她那低垂下去的头,颢然咬牙连说了几个‘你‘字,手突然扬起但却又停在半空中,照着她黑黝黝的头顶挥了好几回,却终究没有挥下去,最后’彭‘的一下捶在了桌子上,将桌上几个碗盘震得‘咣啷’一声响。
她胆子真是大了,不但敢跑出去跟个男人过夜,还学会喝酒了。
看着桌子上被震得动了地方碗盘,安然的肩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手中筷子不敢再动,静静垂头等着他的训斥。
“吃饭。”看着她依然低垂的头,颢然突然吼了一句,只觉得一股火气涨的胸口生疼,但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听到他的怒吼,安然的心颤了几颤,连忙伸手快速朝盘子中的菜夹去,动作不敢稍有停顿,直至肚子已经饱得不能再饱,才稍稍慢下了动作,然后抬眼小心翼翼的向颢然瞄去。
看着她向自己投来的目光,颢然的薄唇依然狠狠地抿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她,浑身上下燃烧着一股熊熊怒火。
他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在他面前吃个饭,也这么小心翼翼?
安然被他瞪得心惊胆战,连忙再次拿着筷子再去夹菜,可就在她的筷子刚碰到菜的时候,颢然却突然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吓得她手中的筷子突然一抖,就在她以为,他又要发火的时候,他却突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安然突然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在了椅背上,拿着筷子的手也无力的垂到了身旁。
真是吓死她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再见到颢然,更觉得他的脾气越加古怪了。
走出餐厅,颢然透过玻璃窗看着靠在椅背上的女人,沉默了半晌,然后驾车离去。
对于她,他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不这么怕他?
直到在餐厅歇够了,安然才慢慢起身离开,看着早已不见踪影的汽车,她幽幽一叹,然后转身汇入汹涌的人群中,漫无目的走着。
今天,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吧,不然也不会把她丢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逛了多久,直到在无意间,她从街道两旁玻璃窗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才停了下来,对着玻璃窗,怔怔看着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她怔住了。
淡绿色的裙子让她的气质显得生动了些许,纤细的腰身,微露的锁骨,有些性感却不妖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爽的气息。
“这衣服挺配你的。”
耳边响起明锐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她的唇角忍不住轻轻勾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还是买件衣服还给他吧,这件衣服自己已经穿过了,估计这件衣服的主人也不会愿意要别人穿过的衣服吧。
几乎转遍了所有这件衣服品牌的精品店,她才找到了一件与这件衣服同一款同一颜色的裙子,然后又为自己挑了一件衣服,才回了家。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望着房子里隐隐亮起的灯光,她微微一笑,原本感觉有些酸痛的腿,在这一刻好像也轻松了许多
是颢然回来了吧,原本她以为经过餐厅那件事,他会生气的不回来了,现在回来了,是否就说明他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推开门,就见颢然正坐在的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文件,听到公寓的门响,他抬起了头,见是她走了进来,就又将视线调回到到手中文件上,什么也没说。
他的冷淡,让安然原本到了的唇边的话僵在了喉间,心情有些失落,回手将门关上后就去换鞋。
“饭在厨房,自己热热吃吧。”她刚换完鞋,就听到颢然不冷不热的声音的传来。
“谢谢你,颢然。”听到他的声音,安然刚才失落感立刻消失,唇角挂上了一抹笑容。
虽然,他声音很冷淡,但她却知道,一般,只要他不再吼她的时候,就代表他的气已经消了。
沙发上的颢然仿佛在没有听到她的道谢似的,一言不发的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只是在听到厨房中响起了锅勺碰撞的声音后,微微勾起了唇角,看着文件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
那天过后,所有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颢然没有再问关于她喝酒的事,而她也没有再提,只是,她的行程被颢然安排的更满了,每天起床就到公司,下班还要带着文件回来,除了吃饭的时间,她再没有一点空余的时间。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中午十二点,安然刚刚走出办公室,手机就响了起来。
“您好,我是晨曦广告的安然。”安然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屏幕上的名字,接通以后立刻公式化的说道。
最近,给她打电话的客户太多,所以渐渐习惯了没有名字的号码,接电话时也习惯了不再看手机屏幕、,反正,凡是打她手机的就必定不是什么无关的人。
“呵呵……”安然的话音刚落,手机里面没有传来以往公式化的自我介绍,反而传来的一道低沉的笑声,一道熟悉的低沉笑声。
听到手机里面的笑声,安然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疑惑的拿开耳边手机看向屏幕,当看到上面的名字时,顿时愣住了。
明锐?
他怎么会打来?而且,她的手机上什么时候有了他的号码?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存过的他的手机号啊。
“怎么了,在忙吗?”可能因为安然太久没有出声吧,手机里再次传来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事吗?”听到手机传来的声音,她立刻回过了神,将手机再次贴到耳朵上,疑惑的问着。
自那天她回来后,就在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今天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听到他的反问,安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们并不太熟,也不是什么朋友,他这样忽然打电话来,真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起吃个饭吧。”这头的明锐在听到手机中传来的安静,单手把玩着手中的笔,轻轻的笑了。
基本上,他已经能猜到的那头的她,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肯定是微微皱着眉头,满心的疑问吧。
“我……很忙,没时间。”听到明锐突然邀约,安然一愣,直觉地拒绝。
这话确实是没错,她最近真的很忙,就连吃饭也只是楼下职工餐厅解决的,半个小时后就会再次回到这里。
听到她的话,明锐了悟的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再次说道“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拿?”
“呃?……。”听到他的询问,安然一愣,这才想起前几天自己还买了件衣服打算赔给他的,这几天忙,到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道:“我自己去拿吧,你说一下你家地址。”
那天,她仓皇的像个逃兵,根本就没有他住的地方是哪个小区。
再说,她是说什么也不敢让她明锐把衣服送过来的,前几天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要是让颢然再看到自己的衣服被一个男人送回来,怕是又会一顿臭训。到时,她是怎么也无法解释的清楚的。
在颢然的那严厉的管制下,她怎么还敢让明锐送衣服过来,难道皮痒了不成?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拿,给我个确定时间,我好安排。”明锐报出自己地址后,继而淡淡问道。
“下午下班以后吧,那时候你有时间吗?”安然想了想今天下午的行程,然后问道。
颢然今天去了另一个城市出差,大约晚上就能回来。而她,今天下午则是要去见一个客户,估计很快就能完成,就算进程慢点,估计在下班之前肯定是能完成的。然后再到明锐那里拿衣服,估计在颢然回来之前,就能回到家。可她不知道,明锐是不是有时间,毕竟,他可是一省的书记,工作肯定只会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
“行,到时候见。”一得到她的答案的,那头的明锐答应一声,就挂断了手机。低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他微微一笑,然后接通了桌上的内部座机。
“胡秘书吗?给我送份餐盒上来。”
明锐吩咐完之后,就从面前厚厚的一摞资料里拿起一份文件,再次忙碌了起来。
听着耳边传来的‘滴滴’的断线声,安然微楞,然后好笑的收起了手机,走到电梯边摁了下去的摁钮。
这个男人真够奇怪的,打电话来的是他,不说一声就挂断电话的也是他。
当安然完成工作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她匆匆忙忙的打了辆计程车,回家拿上自己买的那件衣服,然后快速报上的明锐说的那个地址,催促着司机尽量快一点。
她已经尽量快点完成工作了,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些,这样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颢然回来之前回到公寓,所以,她只有快去快回才行,要不然颢然回来又会对她问东问西了。
走进明锐说的那个小区门口的,安然望着全都一模一样的公寓,弯弯绕绕的路,忍不住有些头大。
由于这里高级住宅,所以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特别是计程车,但她的方向感又一向不太好,要不是走过几次的路,她一般是记不住的。
“怎么才来?”正在她望着公寓兴叹的时候,一道醇厚的声音从侧方传了过来,回头就见明锐带着一脸的微笑,正从旁边警卫室里走了出来了。
今天的他,一身休闲装,微灰色的长裤,依旧洁白的衬衫,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光芒。
看到他这一身装束,安然突然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传白色的衬衫。
“嗯。”望着在夕阳中慢慢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安然怔怔的点了下头,仿佛被他身上柔和的气息感染了似的,因为赶时间而紧绷的情绪的慢慢消散无踪。
“走吧。”看了眼看到自己怔住的安然,明锐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温柔的握住她的手,一起向前走去。
------题外话------
饥饿性胃痉挛啊,俺可是受够了这疼,真的不能动,越动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