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的夜,王逍往复地向王何出手,无论从何方向以何种方式,王逍都无法擦到王何衣角,但王逍乐此不疲,不断尝试,从中学习。
每过一刻钟,王逍的身体会强制停下他那蚍蜉撼树的攻击并休息数分钟,极一时缓一时乃长久之道,只极不缓便是拔苗助长,长缓不极则是坐以待毙。
接近子时,王逍瘫倒在院子中央,那叫做王何的人已经不再,留下王凌灵坐在台阶上,手肘抵着膝盖,拿手撑住脸颊。她在等王逍休息好,现在的王逍可碰不得,一碰就要耍脾气不起身。
王何临走前说过,以王逍如今修炼的速度,不超一个月便会突破至炼血境,届时他要带王逍融魂,融合兽魂。
修炼者只有一次融魂的机会,那便是灵脉初开时。
“魂乃万物初生,有魂之脉可得天赋更上一层”这样的话不知是由谁提出,也不知第一人获取魂到底伴以什么样的心态,将妖兽杀害后还要夺去力量,将魂作灯芯,抽离而为修炼者燃灯。
数日过去,王逍坐在墙头看着小孩子们玩着纸鸢。
如不是第一次放纸鸢时不小心撒开应该紧握的棍子,后又急忙抓住绳子被长线割伤了手心,往日有了害怕,那他现在应该也和这群孩子一同玩耍,比谁纸鸢放得更高。
看了好一会,王逍恋恋不舍地离去。
走近坊市,听到有人在叫卖西瓜。
二婶喜欢吃甜食,常要王逍做糕点,正巧买了西瓜加些白凉粉做成西瓜冻,冰凉凉的二婶和王凌灵喜欢吃。
王逍找小贩买了颗不小的西瓜,家中还剩下一些王逍自己做的白凉粉,不必跑到酒楼特意去买。
抱着西瓜往家赶,半路到驿站旁,一位小生将王逍叫住,小生识字,他在驿站清点信封,好巧翻到给王逍二婶的信,便让王逍捎回家,也是替王逍省下送信钱。
信封画了杜鹃花和蛇,还有红墨盖的章,方方正正点在左下,印着四字“遣宋御士”。除却这些,信封上笔走龙蛇地写着“宋家弃女收”。
二婶姓宋,从不提名,这信封上也没有名,王逍不知为何。宋家弃女写在信封上显得过分。
王逍将瓜与信带了回去,为防二婶生气,他先将西瓜冻做好冰起,再交付二婶书信。
二婶本在房内安心刺绣,但当她看到这信时,顷刻便将手中银针弹出。银针刺破窗户纸,又连刺破两座墙,钉在对门院子里的槐树上。
“逍儿,拿酒给我。”
王逍乖乖走进厨房,但没有拿酒,而是拿出一碗冰好的西瓜冻。
二婶看到酒碗里红色固体,刚想发作,转念明白这是王逍的善意,便收了脾气,将信笺放在一旁,蹙了眉怨气十足地盯着,而手里用着瓷勺子轻轻舀着果冻吃。
吃完一碗又要一碗,直到桌子上七八个碗堆在一起时二婶才停下,随后她轻轻取出信纸看起来,好在信中内容不及信封五字伤人。
二婶耐着性子将信看完,随后将其放在一旁。看完信的二婶神情转变了很多,只喃喃:“何来长生路,不及命里半尺寒。”
王逍坐在二婶对面一边吃着西瓜冻一边陪着二婶,二婶的自言自语让他好奇地瞄了一眼信纸,不过这花笺上只画着的杜鹃花,王逍看不见任何一字。
“二婶,为什么信封和信笺上都画着杜鹃花?”
“那是宋家的家花,繁荣昌盛的寓意,好比东边镇长家门头画的财神和旁边落座的石狮子。”二婶解释一番后将王逍手里半碗没吃完的西瓜冻抢来,自顾自地吃着。
“宋家又是什么来头?”
“定平洲的知州连着几代都是宋家人。”
……
下午,王逍到布庄为二婶买针。中午有徽宁的人来寻二婶,花大价钱求二婶绣婚嫁用的凤袍。
二婶对此难得认真,还特意穿上几年没碰的斜领琵琶袖青衫,带上耳饰与玉镯,头发精致地用花簪金钗盘起,裤与褶裙遮到脚踝。
见二婶如此,王逍当然要担任跑腿的义务,这刚吃过午饭便赶到布庄。
徽宁的那家来时便将凤袍需要的布料带到,王逍来布庄是为了买针。上午二婶气愤时弹出的针已经坏掉,好巧不巧那是家中最后一根。
王逍买了一小木盒的银针,数量有些多,不过以防万一总是好事。
出门撞见周尚雨,她穿着半露诃子的粉色褙衫,内系了颜色更红些的褶裙,看来十分可爱。
“好巧,又见面了。”周尚雨还记得王逍的那双眼睛,这双比同龄人更成熟的眼睛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周尚雨是镇长女儿,是大人物,王逍自然没忘记她。不过她对王逍来说并不重要,二婶急着做衣服,要是回去晚了,肯定要被凶。
王逍急说两声“你好”便朝家赶去。
周尚雨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敷衍,不过倒也没生气,嘟了嘟嘴就快步赶到王逍身旁,与王逍平齐走,顺带笑着说:“你这是刚刚买布料出来?”
“只是来买针。”
“你还会缝衣服?”周尚雨面露好奇。
王逍摇摇头:“我只会烧饭,是二婶做衣服。”
“西边屋头的宋姐姐?”
认识二婶的人,要么叫她宋小姐要么叫她宋姑奶奶。
王逍颔首。
见王逍不愿意说话,周尚雨便不知道该说什么,王逍不近人情,但周尚雨耐得住一路沉默,一直跟到小镇西边。
“你着急赶路不愿和我说话,那我们下次再见。”周尚雨不服输,她在家中是开心果,家里人都喜欢和她说话,第一次被无视,她要赢回来。
说完这句话,周尚雨赶忙离开,留下王逍看着她的背影一脸为难。
“逍儿,别光站在门口,那小妮子把你魂勾走了吗?赶紧过来。”
二婶的声音带着愠怒,吓得王逍赶忙进了院子,一路小跑将银针送到二婶手边。
二婶拿到针后神色好不少,她穿针引线,开始手上的活。
“逍儿,刚刚的女孩是谁?”
“镇长的女儿,跟了我一路,也不明白想干什么。”王逍挠挠头,如是说道。
“她还不错,见了我总打招呼,嘴巴甜,我挺喜欢。记得有次她生日,我送了个香囊给她。”
王逍有了印象:“记起来了,还是我跑腿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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