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人们要建造大城了,野人还在迁徙的路上。
这就好比野蛮六中,玩家已经拍下了主城,野蛮人部落才从天灾之中恢复了一点文明指数。
不止如此,白岚部这个野蛮人部落不仅没有选择向城邦转换,反而离开了原始出生点,顺遂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他们穿过冰雪皑皑的野象原后,映入眼帘的是被云雾包裹着的连绵的山脉,冰盖覆盖着群峰,雨雾如同波涛一样在群山之间翻滚,大雪如鹅毛般落下。
那里是连绵的沧澜山脉,泰格里斯圣山是山脉的门户。从远处看,泰格里斯神庙是由数块巨大的青石构建的巨大建筑,坐落在云雾间,虚无缥缈。
越过神庙后,就是夜北高原,就真正进入了夸父的领土。
白岚对着圣山朝拜,雄奇的建筑,伫立在山脉之巅,在蛮荒的年代,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泰格里斯神庙,由森林之子和高山之子共同建造的奇观,它是两个文明和平的见证,也是两个文明种族地理上的分界线。森林之子在森林中歌唱,高山之子在雪原中舞蹈,泰格里斯神鹰翱翔在云雾之间,为它的臣民投下祝福。
他回首瞻仰着,一个不留神,抱着狗祖宗就被绊倒,滚下了山坡。
族人们连忙追上了他,将他从雪地里扶了起来。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大意了,而是寒冷和缺氧引发了高原反应。
他坐在雪地里,向四目望去,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无休止的寒风在天空旋转咆哮,在大地卷起积雪。
一年中只有最热的几个月,阳光会穿透云层,耐寒的野草会从冰雪中探出头,而在寒冷的季节,唯一的绿色只有石头上的苔藓地衣,披着长毛的牦牛和羚羊就依靠着这些东西度过寒冬么。
他最终站了起来。
族人给他牵过来一头驼鹿,让他乘骑,他拒绝了,独自拄着拐杖,踉跄地追上队伍的最前头。
三个月后,有人见他们在海子边驻足。
随行携带的牲畜,除了坚韧的狼和牛几乎都死了。
当军士长将笼子里冻僵的鸡递给族长看时,他们的脸上挂满了白霜。
“斥候没有回来!”
简单的汇报,暴露了他们的处境。
斥候没有回来,前进就失去了方向,高原上探路是如此艰难,斥候营已经是野人们心中的死亡之营。
国相泰提议道,“要不要再派斥候探路?”
白岚脸色阴沉。
仅剩的三名斥候对着族长跪下了,“族长,斥候营不能再去了啊,族长!”
族长脸色更加难堪,怒斥道,“混账东西,你们是没种了吗?”
斥候对着白岚磕头,把头埋到雪地里,“不是斥候营怕死,请求族长给斥候营留些种子吧!”
他看着仅剩的斥候被冻掉的手指和耳朵,挥舞的鞭子始终没有抽在他们身上。
“我们还有多少人?”
刑跑过来,哆哆嗦嗦地抖开竹简,“昨夜冻死了16个,现在还有424人,如果斥候们不能在三天之内赶回来,名单还要划掉6个!”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监察长也走了过来,“炒粉已经全部分发完了,牛还剩1头,还有一些种子!”
“都饿死人了,你们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
监察长跪下了,“族长,种子,种子不能吃啊!牛,牛也不能吃啊!”
“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吃人吗!”
“族长!”
首领们全跪下了。
“族长,再走下去,野人要死绝了!”
愤怒的白岚举起鞭子,刷地一声抽了下去,埋头的首领没等到落在身上的鞭子。
鲜血从白岚的手臂上流了下来。
首领们大惊,纷纷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去抢白岚手上的鞭子。
“族长,你这是干什么?”
白岚咬牙说道,“怨我无能,恨自己有逆天之志而无改命之谋,将部落带入了死地!”
“我的谋划已经宣告破产,前进还是回去都是死路,野人的灭亡就是今天了!”
首领们都在垂泪,族人们也在哭泣。
悲伤与绝望如同寒风一样包裹着整个队伍。
龙石岛在火山的喷发中终有一日会化作一片焦土,青州已经是鹿人的领土,狂风和积雪掩盖了回去的痕迹。
野人们以为他们还有退路。
首领们却知道他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开辟新家园,是留给他们唯一的路。
“不要再说回头的丧气话了,我们还没有死绝,如果真的要死绝,我希望白岚部的最后一个族人,倒下的时候也是在冲锋的路上!”
“杀牛吧,把种子也煮了,将兽皮也煮了,让这些最后的粮食,为族人的身体提供一点生命的热量吧!”
部落的最后一头牛也死了,这头残疾的牛跟着族人一路顽强地前进,现在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热腾腾的牛杂汤端上来时。
白岚吞咽着胃中翻涌的酸水没能下的了口。
牛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早就将它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当牲畜垂死的哀鸣被狂风吞没时,他的心也被不息的风搅碎了。
他掏出了躲在怀里瘦骨嶙峋的小狼,这是旺财的后代,在踏入雪原的第三天出生,是个独腹子。
白岚将牛杂汤递给它的嘴边,“三天,吃完后就走吧,白岚部养不活你了!”
小狼把头埋在陶碗里,吃的很安心。
族人押着监察长跑了过来,他们摁住这个长官的头,用鞭子抽打着他的身体。
“快把你的手松开,让族长看看你偷了什么东西!”
监察长的手却紧紧地攥着,鞭子抽得他的手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几个族人跪了下来,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终于看见了他手中偷拿的东西。
是种子!
白岚部最后的稻种。
“为什么要偷粮食!”
“这不是粮食,这是种子,野人的种子!”
监察长在辩解,疼痛让他的脸几乎扭曲。
族长铁青着脸,却在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将散落在地上的种子,一粒一粒捡起来,放在他的手上。
合上了他的手指,说道,“留着吧,留作一丝念想!”
随后起身,宣布判决。
“监察长察,监守自盗,革去一切职务,鞭30!”
得到了命令的族人们,立刻挥舞着鞭子抽在这个曾经的长官身上,一鞭一道血痕。
白岚部的最后一顿吃完后,终日不息的风,息了。
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裂开了一道口子,显现了晴朗的夜空。
野人们以为神怜惜他们的生命,纷纷磕头跪在地上,感谢神赐下的光辉。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高原上息风只意味着一件事——雪风暴。
白色的风暴是死神的刀镰,所到之处,万物寂灭,神消鬼灭。
“风暴要来了,挖雪洞,快!”
族长的命令在雪原上回荡。
很快,漆黑的龙卷出现在天空的尽头,汹涌的风暴如同奔腾的千军万马。
族人们都跪在地上挖洞,首领却在雪地上疯跑,他尽可能地查看每一个族人的工作,竭尽全力地告诉他们,雪洞要挖的足够深,否则依旧会被风暴带走。
雪风暴不但是镰刀还是剃刀,会刮地割走一切懈怠的生命。
暴风雪的前锋即刻就到。
暴雪和冰雹吞没了他的声音。
不顾危险的泰从雪洞里爬了出来,在几百米远处找到了被冰雹砸的遍体鳞山的族长,顶着风将他抱回了雪洞。
那是暗无天日的三天,天空仿佛被神用利斧劈开了,来自虚空的罡风肆意收割着大地上的生命。
不论是猛犸还是黄羊,就算是夸父,也绝对不可能在如此凛冽的寒风中幸存。
然而生命的伟大在于绝望中的奇迹。
在白茫茫的雪地下,幸存的野人撬开了两米厚的雪层,如同土拨鼠一样从雪地里冒了头。
他们来不及观察着这个被风暴重塑过的全新的世界,就发疯地在雪地里挖掘自己的族人。
有些人永远醒不过来了,二分之一的族人永久地长眠在这片雪地之下。
他们甚至来不及哀伤,就要拿起武器再次战斗。
因为危险已经将他们包围。
肩高两米的冰原狼被尸体的味道吸引而来。
它们成群地聚集在山岗上,看着瑟瑟发抖的野人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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