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涵堂与龙清风没有片刻犹豫,施展瞬移传送阵法,昭云殿上的所有人片刻后集体出现在灵溪潭边。
花朝阳只觉得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再一睁眼,耳边震耳的水声哗哗作响,面前不再是幽静的深潭,冲天而起的水柱犹如一条蛟龙打着璇的被卷入阵法中。
二师兄卫来正撸着袖子,携师弟们争夺那条蛟龙。眼见处于劣势,无法抗衡。
玉涵堂单手捏诀,一道五彩光束如一把利剑飞出,斩去了龙头,被阵法吸起来的潭水失了重力,哗地全部落进灵溪潭,激起无数水花。
花朝阳迅速转身,后背面向深潭,把阿离护在怀里。
持云峰其他人捏诀各自挡住扑来的潭水。
胡来顺手想帮花朝阳挡一挡,却发现她周遭已经树起了防护罩。
恍惚看到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快速缩回了袖子。
他诧异地看向被花朝阳挡住的阿离,却没时间深究,急忙祭出法宝,准备迎战。
那边问月峰掌座林玉泉阵法被破,仍不死心祭出灵力准备重启阵法,龙清风广袖奋力挥出,林玉泉顿时抵挡不住,倒退了几步,暗自运气才稳住身形。
“龙长老,我是奉了宗主之命,还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林玉泉摆出恭敬的姿态,行了弟子礼,语气却不客气。
龙清风长须摆动,眼中精光闪过:“别拿薛星辰来压本座,有什么话让他来我跟前说。你能主太虚宗的事?”
龙清风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比他手中的剑还要生猛,林玉泉被怼的哑口无言,当着弟子的面十分恼火又不敢再说什么。生怕龙清风再来两句更不好听的。
摘星峰掌座朱慧闻言,主动替林玉泉摆脱尴尬,上前打圆场:“龙长老,您虽然不管宗内事务,可毕竟是戒律堂首座。凡事要顾大局。这灵溪潭是太虚宗的,不是玉涵堂一个人的。”
“朱慧,忘记是谁救了你一条小命?你也敢教训起本座来了?玉涵堂难道不是太虚宗的人?当初让你们选峰而居,无人挑选距离灵脉较远的持云峰,把玉涵堂发配到这里,怎么如今灵溪潭灵气复苏,你们又来抢夺?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龙清风当着众弟子的面,把当年旧事摆出来说,令林玉泉与朱慧心中恼怒却不敢顶撞。尤其是朱慧,被龙清风数落的,简直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她心中不服,却只能忍了。
玉涵堂听完顿觉一股热流涌向心里,差点涌出泪来。
终于有人为他说句公道话了。有些事憋在心里,他不说不代表不介意。
今天,就是鱼死网破,他也要誓死捍卫尊严。大不了启动护山大阵。
旁观者花朝阳才不管他们打嘴仗谁输谁赢,她只想带阿离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被传送到灵溪潭,她无法反抗。现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几位话事人那里,无人看顾她,她正好带人悄悄混出去。
她去拉身边的阿离,却拉了个空。
低头一看,人不见了。
心中着急,四处打量,扒拉开好几个人,才从缝隙中看到阿离的身影。
此时,小小的他正蹲在潭水边捞着什么。
花朝阳挤过去,蹲到他旁边,小声嘀咕道:“喂,别捞了,趁现在乱着呢,咱们快点跑路。”
阿离瞥她一眼,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拿着竹网,嘴唇翕动。
花朝阳皱眉向竹网里看去,已经有两条鱼在里面游动。
她催促他:“行了,带两条走就可以了。不然来不及。”
阿离我行我素,推开她的手,依旧拿着竹网在水面上晃来晃去。
很快,又有五条鱼从四处游来,自觉地游进了竹网里。
阿离点清了数目,满意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装了水的陶瓮,把鱼全倒了进去。站起身吃力地拎着陶瓮,塞到花朝阳手中。
用惯常命令的口气吩咐道:“走吧。拎好。”
花朝阳贼兮兮地四下打量了一下,虽有人注意到她和阿离,却并未引起太大兴趣。
毕竟,灵溪潭的归属权才是当下最重要的。几条鱼不叫事。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四位当权者身上,这几位正在谈判。没有太注意她俩。只林玉泉向花朝阳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试图劝服龙清风不要多管闲事。
“快走。”花朝阳机敏地猫着腰,牵了阿离的手,拎着陶瓮钻出人群,悄悄向树丛里靠近。
只要进入树丛,她就能顺利避开耳目,逃离这里。
可惜,她运气似乎不太好。
刚把阿离推进树丛,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们看,灵溪潭的灵气怎么消失了。”
花朝阳猛推了阿离一把,自己紧跟着钻进了树丛里。
先躲一躲再说。她蹲在阿离身边,透过树丛缝隙向外瞧去。
龙清风神识扫过水面,果然之前还浓郁的灵气此刻竟是荡然无存。顿时心中大骇。
灵气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故意拖住自己,用了其他方式截留了灵气。
他正要发怒质问,却看到同样惊骇的朱慧手指着岸边不远处的一处树丛。她张着嘴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龙清风诧异回头。
林玉泉和玉涵堂也看到了异常,其他弟子目光均投向那处树丛。
有人发出惊叹:“天啊,你们快看,那怎么有团灵气?”
“灵气。有灵气。”
“怎么回事?”
“灵气会跑?”
......
即便有树丛挡着,花朝阳也感到脊背发麻,数百双眼睛盯着她,她觉得自己都不会喘气了。
阿离双眸里闪着冷冽的光芒,冷哼一声,理了理衣服,不顾花朝阳阻拦,从树丛后站了起来,勉强露出了万人迷的小脸蛋。
他习惯性昂着头,挺直脊背,迎上所有人的疑惑,神情淡然,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畏惧。
花朝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拿铁锨把他拍泥里。
阿离见花朝阳赖着不动,伸手揪起花朝阳衣领,把她强拽了起来,由于个头局限,他半路不得不松开了手,却不忘记命令花朝阳:“站直了。”
众人看到树丛后站着的一高一矮,神情各异。
龙清风率先发问:“你想跑?”
他目光扎向玉涵堂,玉涵堂瞪了眼胡来,胡来冷汗直冒,立即把人从树丛里拽了出来。
“你俩跑那干嘛?不是说了不能离开持云峰。真是找事啊。花朝阳你就不能消停......”
他这边小声数落着人,话没说完,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目光情不自禁锁定在花朝阳手中拎着的陶瓮上。
一团浓郁又丰沛的灵气包裹缠绕着陶瓮,经久不散。
龙清风觉察出事情的不同寻常,看了看失了灵气的灵溪潭,又看了一眼陶瓮,突然伸手隔空抓了一把。
那陶瓮顿时从花朝阳手中脱开,直直飞进了龙清风掌心。
“哎哎哎......怎么这样。”花朝阳伸手徒劳地抓了几把空气,撇了撇嘴。在这些修仙者面前,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龙清风犹疑地向陶翁里看去,七条肥实的锦鲤挤在里面,不时轮流露出嘴吐个泡泡。
他神识扫过,每条鱼身上都自带充沛的灵气。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龙清风再次看向花朝阳,这一次目光里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还未待花朝阳说话,旁边的阿离先开口了。白嫩的小手指着花朝阳,大声宣告、毋庸置疑:“这鱼是她养的。要带走。”
花朝阳狠狠瞪了阿离一眼:你抢答也要对题啊。这时候多什么嘴。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你这孩子,太费家长了。
她端正了站姿,抻了抻不太合身的道袍,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道:“我习惯溜鱼,这不溜完了嘛,我现在要把它们带回去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