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后山,一间简朴的小木屋座落在竹林边上,屋前有着一小片被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院内有棵上了年岁的大枣树,树上展开的枝丫几乎盖住了大半个院子,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凳,廖清源坐在石凳上看着已经换上了道袍的韦煜,心里不由感叹自己这位小师弟长得真是文气。
“小师弟,你在门中可有想做之事?”廖清源向韦煜问道
韦煜此时还在摆弄着身上的道袍,新奇的同时还有些不习惯,听到廖清源的问话,他笑着回道:“不瞒师兄,我就只有读书这么个爱好,门内有没有类似于图书管理员这样的活计。”
廖清源想了想,回道:“门内倒是有个藏经阁,不过已有耿师兄负责看守,你去的话就只能捞个打扫经阁的活,不知师弟是否愿意?”
韦煜当即点头表示愿意。
廖清源见状笑了笑,与帮着韦煜打扫卫生的道童们交待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天黑了下来,整个院子只剩下了韦煜一人,他坐在屋内无所事事,最后干脆爬上了屋顶,枕着自己的双手望向夜空中的繁星,喃喃自语:“这地方真好,星光明媚让人着迷......”
次日,韦煜火急火燎地向太和宫跑去。半小时后,满头大汗的他站在了太和宫内一处宽大的广场边上,看着场上正在行拳的数十名道士,心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廖清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略显拘谨的韦煜,笑着说道:“师弟不必如此拘谨,武当没有早课这一硬性规矩,只是每天日出东方之时有那紫气东来,这时候行拳吐纳对修行大有好处,大家这才不约而同的聚在太和宫行拳。”
“武当修的是自然之道,莫要被一些条条框框把自己锁死了。”廖清源拍了拍韦煜的肩膀说道
韦煜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称是。
“师兄,为何刚刚一些人打的太极拳与其他人的不一样?”韦煜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廖清源带着韦煜朝藏经阁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韦煜说道:“太极为何?宇宙无极而太极,两仪分而万物化;太极拳是拳亦非拳,它的拳理是那不可言明的天地化生之道,然天地之道何其多?在心怀杀道的人手里,太极拳便会衍化成为杀人技,在心怀善道的人手中,太极拳便会是那养生延寿之拳。拳不同,纠其底是道不同而已。”
韦煜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建在山涧旁边的阁楼前。这三层高的八角阁楼依山而建,古旧的楼体有些地方都脱了漆皮,那是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足迹。阁楼入口处的门上挂着一张匾,上书藏经二字。一阵清风拂过,阁楼上的一处檐角传来了叮铃铃的清脆铃声,韦煜闻声望去,原来是一只小小铃铛被挂在了那里,这时又有条黑影从阁楼顶部投了下来,他依稀看到最高层的阁顶有一柄剑悬于北边的兽首檐角之下。
韦煜来不及问这两件东西为何会被挂在这里,便见廖清源走到阁门前,双手合拢打了个道稽,对着阁内说道:“耿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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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我带小师弟过来给你打下手来了!”
“耿师兄?”廖清源见没人回应,便提高了音量再次喊道:“耿师兄?!”
韦煜跟着廖清源走进了藏经阁里,看着眼前一排排古色古香摆放整齐的书架,还有上边安静躺着的众多书籍,他眼睛发出了绿油油的光芒。
呼噜噜~~~,二楼的过道上传来了震天的呼噜声,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与廖清源差不多年纪的道士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他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紫青色葫芦,空空如也的葫芦里正传来浓郁的酒香。
“耿师兄!”廖清源急忙上前把那老道士从地板上扶起来。
“谁呀~!”老道士嚷嚷道,眼里的醉意是如此的浓厚,他仔细看了看扶自己起来的人,反应过来是谁后继续说道:“原来是廖师弟呀!你干嘛呢,干嘛呢~~~!师兄我正在修炼大梦仙境哩。”
说完,这老道又想躺回地板上去。
“耿师兄,先莫着急入梦,今日我带小师弟过来帮你打理藏经阁哩。”廖清源急忙说道,怕开口慢了,师兄就又入梦去了。
“小师弟?”老道士盘坐了起来,看着跟在廖清源身后的韦煜,先是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大鼻子,再拿起大葫芦使劲地抖了抖,几滴晶莹地酒珠滑落进了嘴里,他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后,骈着剑指先是点向韦煜的脑袋,然后再移到韦煜的胸前,打着哈欠说道:“是这个小师弟,还是这个小师弟?”
廖清源和韦煜面面相觑,不知这耿师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随后老道自顾自地掐指算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笑着对韦煜说道:“小师弟这是要远行呀,嗯嗯~~~,这几年在藏经阁里多看些书也好。”
廖清源见状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自己的耿师兄大袖一挥,又躺在了地板上。
“帮着打理打理也好,老道我可以多些时间睡觉。”耿老道说完,呼噜声响起,人又睡了过去。
廖清源对此有些无奈,但总算把事情安排了下来。就这样,韦煜在藏经阁里当起了“图书管理员”。
廖清源走后,韦煜在第一层书架上随意翻了翻,《道德真经?》、《太上一乘海空智藏经》、《冲虚真经》、《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中道妙法莲华经》、《清静经》、《黄庭外景经》、《黄庭内景经》、《玉《洞玄灵宝定观经》......,各种各样的书籍让他大开眼界,当再想登上二楼的时候,却听躺在地上的耿师兄说道:“小师弟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书最好从一楼往上看。”
韦煜躬身道谢,最后手里拿了本《道德真经?》来到专供阅读的小小书案上看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韦煜瞬间被书上的内容所吸引,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的正确,这比“x+y”有趣了太多,换言之,是更加的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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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了。
时光如抓在手中的细沙,总在你不经意间悄悄流走。距韦煜入武当山门已有一年,大家都习惯了这位走路都喜欢端着书看的小师叔,因其为人和善,只一年时间,韦煜就成了武当山门中很受欢迎的一位人物。
“小师叔!小师叔!!!快来帮忙!”一位小道童肩膀上挑着一旦水在山道上走着,这时候见到不远处坐在山石上看书的韦煜,便开口求救道。
韦煜见状便把书塞进了怀里,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了道童面前,他伸手接过了扁担,这可怜兮兮的小道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师叔最好了!”小道童揉了揉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沿着山路向太和宫走去,途中经过一棵生长在山道边上的青松时,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从茂盛的针叶中钻了出来,它瞧了瞧小道童,再看了看韦煜,最后端着颗松果飞也似的爬到了韦煜的头顶上。
它蹲在韦煜的头上扒开松果,接着又溜到了肩膀上,小爪子端着剥好的果实递到了韦煜嘴边,似乎在说:“你尝尝嘛~!”
小道童见状,“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这可把小家伙吓坏了,小小的身体一下子跳到了山道旁,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韦煜,这一幕十分的神奇。
“小师叔!快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小动物也这么喜欢我!”小道童拉住韦煜的袖子,不停地摇晃着。
肩上担着的水差点都掉到了地上,韦煜急忙喊停,他把旦子放了下来,对着小道童笑着说道:“秘诀就在这里!”
小道童见韦煜从怀里掏出经书,稚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道理,当然也有如何让小动物们喜欢你的法门。”韦煜晃了晃手中的经书,说道:“要学么?”
小道童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
韦煜有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的强求,最后他帮小道童担水到了太和宫后便向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还是一年前的样子,不过现在比一年之前干净了许多,韦煜走到最里面的一个书架边上,把怀里的那本经书放了回去,手指习惯性的想滑到下一本,他愣了愣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藏经阁一楼的经书全部读了个遍。
韦煜蹬上了二楼,首先看到的是醉躺在地板上的耿师兄,他笑了笑便从这位师兄旁边走了过去。粗略的看了一下二楼书架上的书籍,韦煜发现这二楼的书籍大多数都倾向于注释一类,而注释的对象则是一楼的道家经典。他走到二楼最外侧书架旁边,从中抽出了一本书籍,就地而坐靠着书架读了起来,渐渐地,整个藏经阁陷入了只有呼噜声的沉静之中。
夜里的月亮像一位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层,一会儿又揭开面纱露出娇容,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银色。武当后山的一处幽静之地,一位年轻的道士坐在屋顶,道家一句句蕴含天地至理的话从他口中传出,小屋之前的院子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动物,它们抬头看向那盘坐屋顶的道士,眼中渐渐出现了灵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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