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旧人”控制着邪教组织“杀生浮屠”用毒害死了道登大师,然后嫁祸给养鸩人,利用我们乞活儿兄弟对付刀敕之徒。茹法珍怀疑义父高菩萨就是“高武旧人”,然而一当面才知道弄错了。
我之所以和云僧动手,也是想试探义父是不是精通毒术。现在捋了一下脉络,这才心中释然,义父大义凛然明明是个医者,怎可能是恶毒的大鸩师,他医术精湛,能妙手回春,熟知药理并且能克制各种毒物?
元禧又说:“如此两边都摆脱嫌疑,看在本王面子上‘乞活儿’和‘鸩者’就此把手言和。那么也请高执事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就说赵郡王归赵郡王,本王归本王。本王知道皇后的手段直追当年文明太后,只要皇后不刻意为难本王,本王绝对不会和皇后作对,一家人和和气气相安无事!”
高菩萨说:“我们和萧齐刀敕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想和他们为敌。既然真正的仇家是‘高武旧人’,我几位义子杀了两位鸩者,而鸩者也害我两个下人,等于扯平了。再加上殿下调停,我们自然不会再追究了。至于皇后那边,她原本无意和诸位亲王对立,只是赵郡王生性倨傲,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且不守法度,如今他被天子革去官职,本人也落个伤残,皇后宽宏大度不会再行追究,更加不会为难咸阳王。”
咸阳王元禧说:“这下就皆大欢喜了!”
茹法珍说:“贵朝皇帝已经下旨全国戒严,对我萧齐宣战,阿侬已不能再多滞留。可惜此行还没能完成任务,没有找到‘高武旧人’。云僧尊者以方外之人的身份可留下来,一来能帮殿下效劳,二来可以继续寻找‘高武旧人’和火鸩。殿下手眼通天,还是烦请帮忙留意‘高武旧人’下落,或许两国停战后,阿侬还要来走上一遭。”
元禧说:“此前,‘跛王’萧遥光有给本王传来秘密讯息,请求帮助对付一个萧齐高武时期出逃我朝的一个‘养鸩人’。经此次查明,这个所谓‘高武旧人’应该就是‘杀生浮屠’的首领。本王自当布置眼线继续追踪,这‘高武旧人’也是‘乞活儿’的杀师仇人。本王有意联手高执事父子一起对付他们,也算给‘跛王’一个交代。高执事,你意下如何?”
高菩萨看了我一眼。我说:“听义父安排!”
“我父子但凭殿下差遣!”高菩萨躬身朝元禧说。
元禧笑道:“差遣不敢,别人不知,本王还能不知道执事的几位义子深受皇后青睐?本王怎敢差遣皇后的人?联手协作,互通声气也是好的。”
“殿下有通天的手段,‘乞活儿’身负绝技,‘高武旧人’再狡诈很快就会原形毕露。”茹法珍拱说,“阿侬就此别过!”
拱手示别随即率“御刀”和“鸩者”离去。
云僧说:“殿下,小僧送阿丈一程。”摄唇作啸,鸩鸟振翅起飞,也跟着刀敕去了。
刀敕之徒在萧齐王朝叱咤风云、能令王公大臣谈虎色变,此次深入元魏执行任务,却是铩羽而归。
“这萧齐刀敕本是齐帝萧鸾的爪牙,只是传闻萧鸾身体一直不太好,因此多由‘跛王’萧遥光代为传令,本王因在齐武帝萧赜时期几次出使齐朝和萧遥光以及茹法珍都颇有交情,他们来洛阳主要是处理他们的萧家家事,并且还送了几车弓杆漆蜡作为礼物,所以,本王也给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只是日后皇帝平南,本王身居太尉一职,少不得也要随军出征,到时候假若战场上相见,那就是敌我之分了。一想到出征,又要受鞍马劳顿之苦,就有些烦恼,权且先在京师尽情享受一番。”咸阳王元禧等茹法珍等人走后说道。
高菩萨说:“对了,适才忙于应对萧齐刀敕,一时竟忘了礼节,殿下怎可屈尊在院中说话?恕罪恕罪,快请进屋上座!”
元禧说:“实不相瞒最近本王被洛阳最有名的伎人楚出云撩拨得心痒难挠。你看本王这一身装束,轻车简从,就是要顺路去营署会她。正所谓佳人有约急不可耐,就不进屋了,告辞告辞!”
自魏晋以来,王孙公子都是公开追求声色享受并不以为耻,元禧贵为皇帝次弟亲王之尊,加上鲜卑族豪放的习性,向来恣意妄为,他要去哪里寻欢作乐,无须遮遮掩掩。
高菩萨说:“我也听过楚出云的艳名,一双妙目风情万种。此女虽为营署乐户,但才貌无双、心性高傲。她若不愿意见的即便是王侯将相,也是不见。”
元禧叹气说:“那可不是?本王求见两次,竟然被她拒之门外。此番乘兴而去,若是再被拒见。本王少不得就要用强了……”
高菩萨“呵呵”笑着说:“殿下此言差矣,这等奇女子自然不能用强,只能投其所好,慢慢去磨。”
元禧拍着他肩膀,“想不到执事一介内臣,亦谙此道!”
高菩萨摇头苦笑,“殿下既然急于赶去和名伶妙妓相会,我就不多留了。”当下只身送咸阳王元禧一众人出坞。
回来后,他对我们说:“刀敕之徒‘无量慈悲’茹法珍极为狡诈,他虽率众回萧齐,却利用元禧和我们父子去对付‘高武旧人’。”
王宝孙叹气说:“‘奚官人’还未及歼灭,又加上个‘杀生浮屠!’”
我说:“是敌是友先要分辨清楚,‘奚官人’于我们有恩,‘杀生浮屠’于我们有仇!”
佛念说:“不管如何,那个所谓的‘高武旧人’害我们师父,我‘乞活儿’和他势不两立!”
“我只听说过‘奚官人’的神秘,没想到又冒出一个‘杀生浮屠’。既然你们不愿意与‘奚官人’为敌,为父也不强求。你们自行处置吧!”高菩萨仰头望着长空,“总感觉趁着天子南征,这江湖上又会有一场大风雨来临。”
梅虫儿见势,说:“执事,阿五说的不错。‘奚官人’刺客,朝廷自然会派高手清剿。以我之见,我们还是应联手咸阳王元禧对付仇家‘高武旧人’!”
高执事点头说:“也是。只是这‘高武旧人’行踪诡秘,全无半点头绪。”
郑植推断既然“杀生浮屠”号称“幻化佛形,杀人度人”,说明“高武旧人”很可能混迹佛门,所以正该从佛门着手追查。京师昭玄寺掌管天下僧众,可以去那里查阅僧籍。
大家都觉得有理。沈兴主动提出愿意陪我跑腿,我见他断掌伤势虽未完全痊愈,但行动并无大碍,何况他擅长和官府交涉。当下就带他和郑植同去昭玄寺,追寻敌踪还是郑植最拿手。为避免自己的短发容易遭人侧目和非议,还特意裹上头巾。
到了昭玄寺,沈兴亮出身份,表明来意。自有主管僧籍的僧曹帮我们去查阅卷宗,但是并无所获。
魏朝举国上下崇佛,寺庙遍布,僧尼数量太过庞大而且很多隐瞒不报,无法尽行统筹,就算有登记在籍的也是极其简单的姓名原籍之类记录,按僧籍查找,根本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又询问各处寺庙有无不守法度的可疑僧侣。那僧曹就面露尴尬。寺庙和僧尼多了,难免失去监管,藏污纳垢的事自是不便言表。
“杀生浮屠”就是钻的这个漏洞,即便他们杀死寺主,占据寺庙,只要没有对外泄露风声,不要说朝廷的昭玄寺就连地方僧曹都难以察觉。
我们的询问惊动了僧官沙门都维那僧暹法师。沙门都维那地位崇高,沈兴不过一小宦官而已,本不值得他亲自接见,只是我们怀疑帝师道登大师是被不法僧人所害,这事非同小可,引起他重视。
僧暹法师引我们去禅堂用茶。看他年龄也只在四十左右,却做到沙门都的职位,想必也是佛法精湛的得道高僧。 20686/10779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