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婿
梅雨去,暑风来,夏至柳蝉多。
端阳后六日,梅雨收晴,天气乍炎,今已是立夏时节。
地里金蝉一只只爬上树,叫着‘知了知了’。
刘家内宅,众女齐聚书房,环站在书桌边,众星拱月般围着刘郎。
见刘彦一身白袍,玄带束发,面貌清爽,青须垂落,目视手中《大周疆域图》。
此图是怜云在东湖商集买得,图上绘有各州地理位置。
包含周边一些外邦国土,如东海的出云国、新罗国,南海的安南国、暹罗,及昆仑河西,西域诸国。
购此地图,是为游历所需。
刘彦看着图上米粒般大小的临安,笑对众女道:“今日我便出此一隅,入广大天地!”
高二姐问:“世才是北上,还是南下?”
刘彦笑道:“先南下,再北上。”
他手指地图,画圈说:“我生在江南,但半世只临安。杭州之南广大之地未曾涉足。”
“我欲先走东道,再去西道……”
“沿着西道去黔中道,由黔地而入蜀。”
“入蜀后,从山南道北上长安,再往东行去河东,于河东到五台山……”
“而后南下冀州、齐州赴泰山,往青州,上崂山。”
“游过齐鲁之地,便南下返回江南。”
众女边听边看他指点地图,真是画了一个大圈,从中窥到君子笃行之志,夫志宛若鲲鹏!
貂儿笑颜道:“此路程,恐怕万里之长,夫君多久可回来?”
刘彦与她相视说:“我有万卷书,便要行万里路。”
“欲成圣贤之道,继承诸子之学,心要容得下广阔天地。”
“我欲涉遍大川河山,宽阔我胸襟见识!”
“我虽身在外,却有一心在家中,此心与彼心相连,千里之遥,也不过近在咫尺!”
“我走之后,可不是了无音讯,自会把各地所历、见闻、奇闻,写成书寄给家里。”
“此万里路途,三年内可回。”
其言句句在理,众女各都点头。
高二转睛思说:“世才此一番笃行游历,难保无有凶险。”
“身边须有一个能与家里传话的人,若是陷入危险窘迫,也好回来告知一声。”
李怜云附和道:“二姐言之有理,夫君此行在于‘知行合一,笃志行学’,而非与天数博命。”
“若身遭险地,有性命之危,当退以求全。”
“不如,让阿九与夫君同行,再带上分水剑,夫君遇危机之时,她可御剑而还告知我等,我等设法营救。”
刘彦听了,转视阿九,后者眼眸透着期盼。
“也好。”
“阿九就与我同行,送信差事就交由她。”
阿九领喏,众女各添一份心安。
刘彦折起地图,用口茶说:“二姐、怜云所言之理,我又岂能不知?”
“《庄子·山木》中有云【一龙一蛇,与时俱化】。”
“《君心化龙》亦有云【一龙一蛇,与道翱翔,与时变化,莫守一节】。”
“君子立世,若一龙一蛇。君心如龙,君身如蛇,夫志如龙腾飞,夫身如蛇蛰伏。”
“天道运转,气运时而变化,自然会有高低。”
“只要能做到‘龙蛇之变’,君子便不会陷入死地,自能役使外物,而不被外物役使。”
众女点头。
荀娘子道:“郎君道理通透、心窍通明,且道义在身,仁义入性,风骨浩然气并发,一丈六尺白锦,有凶险也能平安而渡。”
“我等就不必为君子担忧,莫用妇人之忧,遮了丈夫之志。”
刘彦笑了笑,分视她们:“我走后,家里家外便交予你等。”
说着,他收地图入袖。
彼时,见东湖四位郡主过院。
刘彦眼望窗外,出书房相迎,请入正房叙话。
三郡主道:“奉义今日外出行学,家父让我等送君三道‘水官避灾灵符’。若遇险,可念符咒,避一时之危急。”
说话分视雪珠,后者手托玉盘灵符上前。
只见三张‘水官避灾灵符’一字排开,符咒通体金光,外裹一重水色。
刘彦与众女观看,手指法符问:“此符可要随身携带?”
七郡主道:“自然要随身携带,不然怎保得你性命?你神魂出来,我帮你种灵符。”
刘彦大概明白,点头落座香案前,平复呼吸。
少时,其魂离身,走到四位郡主面前。
七郡主还未开口,刘彦左手剑指文光凝聚,在眉心出一戳,便戳出一个孔洞。
内见,六卷诗气缥缈飞烟,字字灵光闪烁。
“三道灵符是否点入此处?”
“你真聪明!”
七郡主称赞,手指一引玉盘‘水官灵符’。
三道符化作水光,连成一线遁入刘彦魂身眉心孔洞。
三郡主口传使用之法。
刘彦用心记下,默念一试咒语。
顿时,一道水光落入他两指间,化作灵符显现。
看一眼,念头一动,灵符便遁回眉心,孔洞随之闭合。
细细感受,魂内有一种清凉之感。
刘彦心知此乃师兄‘水官灵符’之妙。
他拱手一礼算作答谢,魂儿坐回身中,睁开眼说:“有这三道符,三伏天也清凉。师兄思虑周全。”
众女、四位郡主纷笑。
没说几句话,刘平过院回事,告知公子‘陆侯、沈炼来饯行’。
刘彦点头让他先招待,继续与四位郡主交谈,说‘所定的行程’。
片刻,他到前堂。
见沈、陆二人正与刘平叙话,桌上有一张公文和一套弓箭。
公文乃陆侯的饯行之礼,弓箭是沈炼的饯行之礼。
刘彦知‘弓箭乃心远心意,可做防身之用’,却不知陆侯送公文与他作何用途。
陆侯笑道:“世才如若遇到官家误拿,此公文便能派上用场!不妨展开一看。”
刘彦取出公文一看,恍然而笑。
原来这是一张‘身份证明书’。
里面内容大致是‘证明他乃【临安刘彦】,乃天子所封的【奉义奉义】’,上有临安县官印。
有这张公文在身,可免于官家误抓、或遭人诬陷,对于在外出行之人来说,着实有用。
刘彦看罢让平儿收好,又取弓试拉,正好够他使用,落座道:“子洵、心远饯行之礼我便收下。”
“此一去,短时难以相见。”
“再见之时,当把酒言欢!”
二人相视点头。
陆侯试问:“君几时走?”
刘彦望堂外白云说:“巳时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