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狐婿
“敢问公子何为?”
“与人籁、地籁有何不同?”
……
傍晚,雨过天晴,夕阳斜照,屋檐水珠闪光。
刘府内院正房,刘彦端坐用茶,与众人谈说【今吾丧我】之感,并说起‘入此境后聆听之音’。
旁听的皆是自家人。
门外是刘平、书玉子、于成业、萱儿、弦月、桃花四丫鬟,房内有怜云、阿九、高二、貂儿。
今日,刘彦‘吾丧我’三次。
第一次是上午巳时,第二次是午后未时,第三次是傍晚酉时,每次入境都在一个时辰左右。
此时,他刚从第三次‘丧我之境’中透脱出来。
精神状态犹似‘枯木逢春’,面貌透着生机勃勃的气象。
此生气与自身道义融合,在貂儿众女眼中犹如‘青山逢春,春气满目’。
这等天地间才有的‘四季之春’的气象,竟然显现于人的身上、他的身上。
道家观之都要叹赞一声【道法自然】。
此刻刘彦的身心精神状态,可用八个字总结,即【心体莹然,本真灵明】。
此番‘吾丧我’对其而言,意义重大,收获甚多!
不仅仅是《君心化龙·内业篇》通达圆满,同时使【君心固道,夫志固道】,使其【志心一体】!
现在就算杀他性命,也动摇不了他的道义了,就算‘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不会产生畏惧。
因此,他的君心仁义、仁德、仁气亦得滋长、提升、牢固。
仁者无敌亦无畏。
他一日三丧我,等同死三次。
故,仁义见无畏,仁气得滋长。
此外,他还能通过‘丧我之境’去聆听、感受乾坤之妙理。
这对一些修道之士而已,都是渴望而不可及的玄妙之境。
玄门称此为‘道心神通’,儒家则视为【天地同心】。
听说公子已能聆听了。
刘平甚是好奇,求教‘是什么’、‘和地籁、人籁有何不同’。
刘彦扣上茶碗,谈道:“地籁和人籁皆为声音,则是一种精神、心灵境界。”
“,也可视为【妙音】或【道理】。”
“《庄子·齐物论》中说:地籁是从万种窍穴里发出的风声,人籁是各种不同的竹管发出的声音。”
“而,虽然有万般不同,但使它们发生和停息的都是出于自身。”
“你说,这个‘发动者’是谁?”
刘平闻问,思量少许回答:“地籁之音是风吹动窍穴所发,人籁之音是人吹乐竹所发,之音则由万物自身发动……”
“发动者是‘我’和‘道’!”
这句回答脱口而出,众人无不眼目清明,神思通透,心中冒出相同的答案。
高二笑与貂儿传音:“他倒有悟性。”
荀娘子回道:“顽石尚有开窍之日,何况是人。郎君连着三十日训诂,善教他等,若再无半点悟性,那就愚不可教了。”
刘彦点头称赞:“此答甚妙,世上能发动的,唯有‘我’与‘道’。”
于成业适时施礼,请教老师:“此处的‘我’,可是指‘人’?‘我’又如何发出?”
刘彦解答说:“‘我’不单指‘人’,而指‘心体’。”
“心体者,与天体同。一念之喜,景星庆云。一念之怒,震雷暴雨。一念之慈,和风甘露。一念之严,烈日秋霜。”
“只要随起随灭,廓然无碍,便与太虚同体,便能天地同心,天人合一。”
“世间凡有灵智者,皆有心体,皆能发出。”
“如道家所言,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以成仙。二者道理相通。”
“想要以心体发出,就要做到‘随起随灭’,就像大自然的变化,随时兴起,随时熄灭。”
“所谓‘吾丧我之境’,便是这种‘随起随灭’。”
“把思想熄灭后,精神自然外浮发出,即心体发籁。”
“届时,便可聆听乾坤万物发出的。”
“此【】无声无息,即《道德经》所言【大音希声】,其内中蕴藏诸般妙理,总称为‘道理’。”
于成业闻教,获得几分通透,礼谢老师解惑。
书玉子接问:“如此说,老师之君心,近乎夫子天心了?”
众人听了,齐望那一家之主。
刘彦笑了笑,放下茶碗起身说:“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天心同道运转,天地同心,天人合一。”
“而我之心,只是刚刚能够感悟一丝道理,即便‘吾丧我’,也只是窥听‘’而已。”
说着,他眼望天色,安排众丫鬟备晚饭,领着二姐、貂儿、阿九入书房。
……
进到书房,高二笑道:“贤弟今日跨出一大步,心境又见抬升。”
“你若是来修仙,金丹垂手可得,鬼仙不在话下。”
这个却无夸大,刘彦已具备金丹修士之心境,只要掌握修炼性命之法门,入道后能一日千里,途中不会有障碍。
但他毫无修道之想,皆因君心夫志固道,任何人改变不了他‘笃学之心’。
说话间,刘彦润笔,问青花舫之事。
貂儿谈道‘闻紫青、陈霞仙、李韵兰这两日修得文光入窍’,说:“皆仗郎君训诂,授字解意,她们方能如此快获得真学入窍。”
说着,又提到‘秦媚娘’,称:“她已获父母准许,今日酉时到西湖,其兄秦子墨同行相送。”
“秦子墨此来,一是送妹修学,二是答谢郎君,我看有结交之意。”
“妾身只把媚娘接上船,让那秦子墨在湖边寺庙借宿。”
“他托我询问,明日能否来临安拜府?”
刘彦提笔沾墨,随口道:“明日上巳,该当春游,就让他在西湖等我,届时相见。”
貂儿记下,高二走近低眉观看他笔下之字。
只见其运笔,在纸上写出一【靁】字。
随着字成,一笔文光字意点入,轰隆隆【靁】字震鸣!字体闪烁电芒,与他平时写出的珠玑之字截然不同!
高二被【靁】字雷光烁目,几分诧然转顾世才。
貂儿、阿九各有感应,一起观看此字。
见不仅字奇妙,且纸上升起‘大刚之气’,此气乃【靁】字震发,聚集方寸间。
刘彦洗笔,问她们:“可看出不同之处?”
貂儿眼眸闪雷说:“不同之处,显而易见!”
“莫非……这是郎君今日聆听所得?”
“娘子聪慧。”
刘彦揭字说:“今吾丧我,精神脱壳,窥听九天春雷之音,从中明悟【雷】字根本之意,明白雷霆孕育产生。”
“此‘道理’我可以随字写出,赋予文字之中,大概算是‘字意通玄’。”
“仓颉造字,字脱胎于天地万物之声形。”
“文字中就蕴藏万般和道理,若能通透其意,笔下之字则能发出本意,彰显玄通。”
“就如此【靁】字。”
“我将聆听来的雷霆合入字意,它便鲜活起来,是不是妙如仙家符咒?”
貂儿点头观道:“郎君笔下【靁】字,字意震铄,能引动乾坤降气合入字意,产生雷音、雷气、雷光,堪比雷法玄妙。”
“此一字,足以退鬼魂邪祟,可做雷符用。”
阿九闻听,好奇公子所写【靁】字是否真能退阴魂,便用手指去触字体。
刚一接触,字体便与其指迸发雷光!
阿九霎时阴魂抖擞,惊退缩手道:“公子【靁】字中果有法!”
貂儿把扶她,分顾郎君说:“这便是郎君所言之妙。”
“妾身给君道喜,郎君今后可以真学降字,一字御鬼神了。”
高二接话道:“最奇妙的是,它能自引道气入身,震发本字之意。其中妙理,似乎与那枚令牌相通。”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
刘彦拿起笔架旁边的黑铁令牌,二指夹道:“此令牌暗藏雷音,其神奇就在令牌上的文字!”
“午后我借‘丧我之境’,聆听此令牌文字,从中窥见‘云气聚合之妙’,听到它的字意。”
“令牌上的文字,应该念作【雲】。但不知是哪种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