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灵仙自称敬重有道义的君子,说有一卷《鬼谷子·中经》古籍,要赠予世才。”
“她想请我俩引荐,貂儿则守慎,以‘郎君近日思学’为由搪塞过去。”
“貂儿说,等她和紫灵仙结交深了,再思与君引荐。”
……
黄昏一更天,临安刘府书房。
高二从西湖过来,说完‘花仙私约用意’后,又谈起瑞石山中草木仙——紫灵夫人。
刘彦点头,认同貂儿守慎之心,说:“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无论其话中真意假意,初识守慎是对的。”
“守慎可防伪诈,也是一种‘中心之术’。”
“而‘中心之道’,关键就在于‘守中’与‘守慎’。”
“守慎者,言行如走棋,一动思三步。不一概而论,不以偏概全。”
“守中者,不假定善恶、好坏,见自己中庸,见他人中庸,待人处事,不偏不倚,不论其言行,皆折中对待。”
“君子只要做好‘守中’和‘守慎’,则无有差错,不惹众邪人怨。”
“守中心之道,方能行正心之术,道义不受损伤。”
高二爱听他阐解道理,眼眸含笑直视这兄弟。
刘彦谈论到最后,察觉二姐目光有异,眼眸清正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也不知因何,自从正心后,我身中之学总想跳脱出来,或者说总想要与人阐述道理。”
“就像今日和怜云乘船去西湖……”
“船家一句言语,就能引我身学跃动,而我心自行运转,调动身学神思,对船家之言阐解。”
“包括昨日去苏府查妖,我心亦自行协助我思,甚至我神思未动,心思便已启动。”
“也不知,是不是我身中灵明强大之故,还是正心之后,心气神满之故。”
说到此处……
高二插言:“世才后句话说对了。你君心自转,运转身学阐道,起因就在于‘心气神满’四字!”
“心气神满,是一种常态入道之境,乃心得道之后与天地同运作。”
“此言是莫夫子说的!”
“莫夫子说‘正心后如道家真性如一’,是为‘去来如一,真性湛然’。”
“君子处于这个心境,身中灵明和上玄时刻运转着,这即是‘乾道之态’!”
“一得正心,即入乾道,乾道者,终日乾乾。”
“世才现在,不正处于‘乾乾’之中?”
闻她一语点拨,刘彦陡然通透了!
自己现在所处的,正是‘乾道之态’。
君心时刻运转着,并且不伤神思,助长明理!
高二察言观色,见他明白了,接着道:“莫夫子还说,乾道君子,其心助思,对于明思通达,大有益处,如得鬼神助。”
“那鬼神,即身中灵明之物。”
“这时君子因当守住自心,让鬼神内在运作,还要忍住‘道理从口出’。有些话说出,不利于行。”
刘彦已得通透,对夫子后话指点甚是明白,问道:“莫夫子可说,如何守心守言?”
高二点头,转顾阿九:“去把我带回的东西拿过来。”
阿九飘身上楼阁,抱下个黄稠袋,有一臂长短,里面是一卷文章,已经装表好了。
高二拉开袋口红绳,与阿九配合取出书卷。
“这卷文章是莫夫子赠予贤弟的谢礼,乃答谢你为他家解婚书,消去孽缘。”
说着,放到书桌上,慢慢推展开来。
刘彦起身在旁观看,只见通篇文光入目,不下千字!
首行第一句为【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再看中间,一幅《易经六爻图》烁烁入目。
其卦体结构为【上卦为坤为地,下卦为艮为山】。
六爻之下,书写一个大大的【谦】字!
单是书法字义,就足以让他去仔细的琢磨、探究、阐解。
而书卷中千字真学文章,皆是围绕这个【谦】而解,阐述其易理!
刘彦观之如见大器、重宝,脱口道:“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此乃《易经·谦卦》解意文章!”
“莫夫子赠我此卦文,是让我‘正心持谦,而终日谦、终日乾’?”
“贤弟真个君心通透,夫子他正是这个用意。”
高二笑颜相对,明眸善睐手指这幅‘卦文’道:“莫夫子赠送时说,正心后乾道,能时时窥道明理,有时见大义,而失去小义。”
“故而,面对不得道义之人,或面对一些有小义之人,君心会生轻慢、傲慢。”
“这时定要警惕心高气傲,不然就会断了乾道之路,所以要‘正心持谦,守住谦谦,方能终日乾乾’!”
“他说,这幅【艮山谦】是他得正心之时,授业恩师所赠,叫他用此卦来谨守正道而获吉祥。”
“他如今转赠与你,也是这个用意。”
“夫子言,《易经》六十四卦,【谦卦】乃卦中君子。”
“证得天心之前,尽可用此卦守君之道义。”
“用【乾坤大卦】则有凶险,用不好‘亢龙有悔,龙战于野’。”
“而【谦卦】含坤之德,乾之道,艮山之厚气,正迎合君子应有之道德。”
"
“夫子说,你山高,他山更高,与其和人争比,不如把山藏于地下,不使自己高大显露。”
“所以持谦,无不利!”
“他叫我转赠时,尚不知世才已得‘正心’,特意叮嘱‘得正心之后方可看’。”
“说届时你一睹便能悟三分。”
“现在看,夫子所谈不差分毫!”
刘彦细听二姐转述夫子言,个中道理明了在心,身中仁心热流涌动。
获得的感动,如昔日东湖师兄代师授道。
高二透过目光感受君心,笑与阿九相视。
“世才真可谓‘得道多助’,此番得夫子厚赠‘谦卦文’,也因你善用心、行道义之故。”
“莫夫子最后交代,送你此卦文,非是收徒之意,乃激励后学。”
“此乃达者应尽之道,是为孔道、仁道、儒道。”
刘彦敛袖归藏触动,接言道:“也是我今后之道。儒者,光大也。”
说罢,心定神静,让阿九收卷《谦卦文》,笑问二姐‘此去还有何所获’。
高二受邀座谈说:“所获还有‘释然’。”
“我现在对三妹已无半分怨,可旧日亲情也澹了,抽去了其中血缘之情。”
“虽说仍视她为妹,却不及与贤弟亲。”
见她含笑,刘彦也由心而笑,道:“如此也好,我当初劝姐姐体谅她,用意也是‘解怨’。”
“若此怨不解,姐姐心中常挂记,又如何安心定志?道境更进一步。”
“贤弟原来是这个用意。”
高二娇看他道:“我还以为,你想借我搭桥,与三妹修成鸳鸯哩!害我厚着脸皮去莫家,遭人冷眼相待。”
阿九插问:“这次去,可遭莫家冷眼?”
高二笑说:“还好,莫家知我家不再纠缠了,就不管我与三妹养情。这还是贤弟之功。”
“对了,我去到时结识一位蜀中君子。”
“其名叫孟川,表字子玉,与世才一样,亦是孔孟双成之士……”
“不过他孔学是后成的,比你低一重境地,刚得【明经】,但已【固道】,养一丈六尺浩然气。”
“他此番拜入莫夫子膝下,为夫子关门弟子。”
说着二姐细谈此君。
正房,怜云服侍老夫人就寝后,也来书房加入叙话。
一屋亲众秉烛而论,甚惬意融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