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空灵，四周山峰，水面，天空，如今都站着不少人，他们嘈杂交谈，然而这锅碗瓢盆的撞击声犹如穿透灵魂，自远方响起，清澈无比。
苏蛮看去，远方有少年行来，背着背篓，锅碗瓢盆在相互碰撞。
少年面带礼节性的微笑，一身干净，从很远的地方走来，走在地上，花瓣盛开一路，树木疯长，一路五彩斑斓，犹如他所过之处，便是仙境。
他走在水面上，波纹散开，众人见波纹，只觉得心平气和，见来人，犹如神仙圣人。
鱼儿自脚下游动，有大鱼浮起，少年踩在鱼背上行走，一路各种鱼怪，水精，怪蛇为他搭路。
风儿主动吹来，将他带起，他踩在风上，背后锅碗瓢盆碰撞，一路平坦。
他在各山峰转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然而一直摇头，他经过之人不由自主的恍惚，噗通跪下。
他过后，那些人再迷茫的站起身来。
郭立随着山峰，水面，转悠一圈，不停摇头，抬起头来，见到苏蛮，脸上一喜，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熠熠闪光。
他的笑容展开，道：“苏蛮，好久不见，我以为你死了！”
他向苏蛮走去，道：“我察觉到此地有一处伪身，我寻了一路也不曾找到，会是你吗！”
苏蛮惊讶，不知何意，然而随着郭立接近，他背上的背篓突然打开，跳出一个黑衣男子，这男子与郭立长得一模一样。
“苏蛮，好久不见！”
那男子展颜一笑，落于郭立身后，随郭立一路而来。
砰砰砰！
背篓不断打开，随着郭立走下一步，不同的郭立跳了出来，他的背篓仿佛装着寰宇，慢慢的他的身后站满了郭立。
他们见苏蛮便会笑着招呼一声，苏蛮短短时间就听到了自己名字上千遍。
“苏蛮…”
“苏蛮…苏蛮…”
“苏蛮…好久……”
“苏蛮！”
“好久不见！”
苏蛮一个晃神，郭立已至数十丈外，他脸上挂着笑容，对苏蛮躬身一礼，道：“苏兄，我见你始终不舒服，犹如照着镜子，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和我一样聪明。”
“现在看来不是，你与我是同类，不过你不如我，我气运通天，再看你，一身污浊昏暗，倒霉透顶。”
苏蛮还了一礼，看向他身后，上千个郭立站在他前方，他们的神态各异，多看两眼只觉得眼睛花了。
苏蛮有些骇然，这郭立，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自己！
再看郭立，灵池境界，苏蛮不解，自己因为走肉身与术法神通皆修的道路，加上自己的神庭通梯想完整，还得走一遭八山与归墟各处。
郭立不同，他的路应该单调才对，为何才灵池境界。
郭立仿佛看出了苏蛮的疑惑，道：“苏兄，我寻到了我的道路，杀自己证道。”
苏蛮惊讶，略微思索一下，道：“这天地还有其余的你？”
郭立笑道：“没错，你我是同类，你是我的伪身，你我神魂和同出一脉，杀你可壮我神魂。”
炼妖鼎滴溜溜转动，迟疑道：“苏蛮，这人……”
苏蛮疑惑：“这人怎么了？”
罗睺星君竖眼露出凝重，道：“这人很奇怪，身上有混沌的气息，犹如一口深渊，你杀他，深渊便会杀你。”
苏蛮默然，现在的郭立，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炼妖鼎沉声道：“他站在深渊的边缘，背后是深渊，迟早会掉入深渊，被深渊里的恐怖吃掉。”
郭立看向苏蛮，道：“我杀了很多自己，我沾染了很多他们各自的怪习，也从他们脑海中得知很多秘密。”
“人的身躯很是奇妙，蕴含大道，浑然天成，大道有阴阳，人体内自成阴阳，可开洞天，泥丸，黄庭，玉田，京关。”
“有十二重楼，鹊桥，天宫，天河，山川，异域，人体便是天地宝藏！”
“我得知上古之时，人短命可活八百岁，长命同日月齐寿。”
“他们生的巨大，有巨人持斧，天地容纳不下，便劈开天，将天顶起，可容纳人灵。”
“天公不许，便有巨人逆天而上，意图斩杀天公！巨人失败了，长生之锁被封住，人的寿命开始骤减。”
“巨人们活了无数岁月，第一次察觉到死亡的恐惧，于是他们开始吃人。”
“人体藏着长生秘藏，吃人便可将秘藏移植到自己体内，延续寿命，而我杀自己，便能得证长生大道！”
苏蛮皱起眉头，瞳孔震动，脑海内翻腾，这些古人…便是吃人的神。
炼妖鼎桀桀怪笑道：“听到了吧，这些不过是强大一些的人，便可称神，所以是伪神，他们不仅神祇是假的，为了自己的长生大道，立于众生顶端，随意拨弄凡人。”
墟朗声道：“天上有神官，下有古神，神官掌天道，古神生来强大，奴役众生，苍天不管，而后三千众伐神，掀杆而起，杀古神，上苍穹，打破天空，血流成河。”
郭立看了炼妖鼎与墟一眼，继续道：“没错，三千众虽伐神，但作恶更狠，天公死，众生历劫雨，泯灭大半生灵。”
“古神将自己镇压，身上长出山石抵挡劫雨，随后人族缩小以山峰为根基，杀野兽，族人，筑起天帐，苟延残喘。”
墟怒喝道：“那又如何，要拨乱反正，要反抗不公，要革命便会有牺牲，他们的牺牲换来众生平等，有何不可！死了一批，让下一批得福报，何恶只有？”
郭立眼睛一眯，冷哼道：“生来便没有平等，穷人想富有，需要几代数十代人的努力，第一代人努力往上爬，先不说多渺茫，待他们掌权也是独夫，他们的下一代借了根基，第三代，第四代才从此立于人上。”
“第四代出，天下多少第一代在爬？何来平等？且人吃牲畜，牲畜平等？”
“等等！谁要跟你论道，我与苏蛮讲话你插什么嘴？”
墟黑袍飞舞，想一掌拍死郭立，然而见他身后无形的深渊开合，似乎有一道道眼睛看着他，让他毛骨悚然，冷哼一声后撤一步。
他内心不平静，这世上，怎么有一个如此存在，让人无法下手。
不过没关系，你沉迷力量的时候，你自己便会掉入深渊里去，化作深渊的养分。
郭立面色恢复，看向苏蛮，继续道：“天公倒下后，人体开始诞生气运，有人将自己分解无数块，放于各地。”
“每个人一生都有不同的运道，既然如此，我便将自己分离，化为无数块，他们各自得气运，各自强大，而我一路收割，不对，让他们回归。”
“我的运气会越来越好，本事越来越高，直到我杀完了所有的自己，我便是新的天公！这便是我的道！”
郭立面上再次浮现微笑，端是傲然。
炼妖鼎摇晃，小声道：“我觉得他被骗了，他这是外魔手段，等他杀了自己，便会堕入深渊，我们不要告诉他，他自己玩死自己。”
苏蛮默然。
郭立继续道：“我杀了很多人，有的是农夫，在田里耕种，我上前割断喉咙，放于背篓。”
“有族公，有祭祀，甚至精怪，女子，山石都有，他们的记忆涌来，我仿佛活了千世，我一直压着境界，因为我感觉不完美。”
“我要完美灵池。”
“我杀的人中，有武夫，肉身无敌，有精怪，先天神通诡异，也有大能，唯独神庭不显，还不够强。”
“苏，你是神庭证道的第一人，你的神庭，一定很雄伟壮观！”
苏蛮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郭立，感应郭立的气血运行，奇怪的是他并未感受到，所谓深渊。
难道因为是一类人，他能杀我，我也可以杀他？
如今的郭立，不知道多了哪些本事，上千个自己的本事加在一起，肯定很庞杂。
就在这时，郭立身后站出一人，对苏蛮躬身行礼，笑道：“苏，请不吝赐教！”
郭立看向苏蛮，没有任何动作。
站出那人道：“我的本身没有把握完全胜你，怕有差池，他与苏君许久未见，不知本事成长如何，有些担忧，我来试探一番，见一见苏君本事，本身方能一击必杀，不冒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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