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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死 约

    天水一色,风月变清,是个万籁无声的深夜。

    云南昆明城东,嵩明县境嘉利泽旁,占地百数十亩的“飞龙山庄”内,蓦地自“山雨楼”

    中,分两列飘翔出数百盏灯火,盘旋荡漾,终于停留在“拂云阁”前。

    十三位名满天下威震江湖的武林高手,被飞龙山庄的总管。索魂客沈剑南,接引来此。

    灯光下,沈剑南形态狂妄,手指着环绕拂云阁的一片玉莲荷塘,一声喋喋怪笑,对众人说道:“敝庄庄主,在拂云阁上设宴恭候众位侠驾,沈剑南奉令肃客,丑话不能不事先说明,这小小的玉莲荷塘,宽仅六丈,塘内除养着奇毒无比的‘吸血金勾蝎’外,还遍植了苗疆七步水藤刺,见血封喉无药可医,荷塘无桥可渡,诸位要多当心些才好!”

    说罢又是一声喋喋怪笑,就在沈剑南话才说完,怪笑声停的刹那,十数丈外暗影之中,陡然有人说道:“沈二大胆,班门弄斧狂妄多言,还不请客人座!”

    “请客人座”四字余音未歇,一条蓝色的影子,中间紧裹着一丝金线,自发话处疾射而出,端地快似闪电,仅在众人身后微顿即起,一声“恕我先行”刚刚入耳,一团蓝云,捷逾流星,已自半空中飘落拂云阁中:

    十三位武林高手,虽然个个暗自惊佩这飞龙山庄主人的内功传音绝技,和那身无与伦比的卓绝轻功,却无人退缩,毫不犹豫纷纷纵起,各展功力,有如“燕子飞云”,有若“长虹贯日”,都已安然飘过荷塘,鱼贯进入拂云阁内。

    宾主相见,这般武林高手,不由暗中惊奇,他们从没想到,威震江湖的飞龙山庄庄主,却是一位貌相神俊,身着一袭淡蓝长衫,腰配金黄丝绶,手持一柄奇异折扇,丰姿清秀绝俗,气宇潇洒脱尘,年仅弱冠的书生!

    礼让声中纷纷入座,座位是环绕着这八角形的阁楼排列,中间恰好空了出来,一个约有六丈的圆圈。

    三爵过后,飞龙山庄庄主,向外微微招手,眨眼工夫索魂客沈剑南,捧着一个紫檀小匣上来,恭敬地呈给飞龙山庄庄主,之后,退向一旁,飞龙山庄庄主缓慢地打开匣盖,只见瑞彩含渊,寒光照乘,凝霜方浩,澄水喻清,满匣奇珍异宝,皆系人间罕见之物。

    众人虽然识多见广,此刻也不由得脸上纷纷露出不同神色,尤其是几名黑道中第一流的高手,已然见财起意,祸心暗藏,准备待机而动。

    飞龙山庄庄主,这时微睁双目,神光交射,环视四周一眼,脸上露出了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似是满怀自信旁若无人的样子,他慢慢地站起,声凋柔和地说道:“一年以前我自嵩山访友归来,途经三湘,时逢蓼红苹白,趁兴一游明月秋风洞庭山水,岂料恰为武林江湖高手云集约战的前夕,探知为了争夺昔日武林大侠、剑圣司徒雷的一卷手抄‘无敌拳经’,据说内中暗藏着司徒雷的最后遗墨,暗示已经失踪两百多年的一卷奇画,那是武林异宝的‘百兽百禽全图’。”

    “又据传说,此图藏在峨嵋群山中的一处绝壑幽谷中,谷名‘不归’,含有进谷必死,无法生归之意。近二十年来,武林高手无故失踪的有二十五名之多,司徒雷就是其中之一,其余有双翼恶煞莫天池,金针追命赫银湖,美剑客梅三丰,指震乾坤马文斌,神斧聂成,中洲一剑令狐渊等等,谣传他们都为找寻宝图,探知不归谷的地点,进谷而死,我听到这些话,不由见猎心喜,遂将放置拳经的银盒取回,并留柬相约今宵之会。”

    他说到这里,面上现出诡秘神色,目射凌戚,横扫了众人一眼,音调转厉接着说道:“我虽不愿自比正人君子,但却向无虚言,携带银盒归来之后,曾打开看过,根本不是无敌拳经,是他未曾抄写完全的一篇佛门经典,自然更没有丝毫暗示不归谷地点的文句,司徒雷这篇手抄未完的经卷,是怎样流落江湖中的,目下仍然是谜。但经卷后面空白地方,却有我飞龙山庄的详细地址,这不能不既是怪事。取盒之时,本有璧还之心,至此迫得改变初衷,只因我生平不愿巧取他人之物,故此甚觉为难,终于患出了个办法,才准备了这数十件价值连城人间罕见的奇珍异宝,赴约群侠若有人自愿放弃银盒藏书,请随意挑选一件珍宝,留为纪念,若必欲一争藏书的活……”

    飞龙山庄庄主,至此微顿话锋,发出了一声慑人心魄的冷笑,脸上已笼罩着杀气,语调反而转变得非常柔和,缓慢而有力地说道:“我另外准备了用火烙印着号数的竹签数十只,任由诸位抽取,我愿以一身微艺薄技,凭号数先后,分别领教名家手法,不过只要动上手,非生即死决无两全,这是我的规矩,既已为仇,决不欠来世债,更不留今生忧!至于如何较量,为全宾主之礼,概由客方出题,找若败北,非只银盒藏书任凭胜者携去,这匣内珍宝和飞龙山庄,也双手恭送!此次赴约宾朋,人数太多,致被宵小混迹其中,是故午间才临时改由敝庄沈总管,先决接待每位三招,以定去留,幸有此举,如今始能得会武林中卓绝高手,而慰生平素愿,事已说明,请容我暂时归座,静候诸位覆示。”

    飞龙山庄庄主话罢,趁众目注意自己的时候,霍地展开手中折扇,雪白的扇面上,正中赫然现出一只天蓝的飞燕,翩翩如生,折扇不停抖动,飞燕双翅交展欲起,十三名武林高手,不禁同声惊咦!

    “蓝飞燕”?“蓝飞燕”!“蓝飞燕”?

    蓝飞燕三个字,自不同的角落相继惊呼出声之时,飞龙山庄庄主,却满面春风含笑归座,蓦地东南角上站起一人,身量瘦长,面色煞白泛青,冷冰冰不带丝毫生气,下巴尖削异常,双目呆板,但却含有一种望之令人颤栗的怪芒,十指细长,指尖特租,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衫,他旁坐上还有一人,和他一模一样,不论神色打扮,无不相同,这人吐口先是一阵“霍霍”怪笑,然后手指飞龙山庄庄主说道:“声震武林,威慑江湖的‘蓝天一燕’房汉臣,就是阁下这般模样吗?”

    说完之后,这人又是一阵霍霍的怪笑,双目却眨也不眨,虎视眈眈,盯注飞龙山庄庄主身上。沈剑南侍立一旁,闻言勃然大怒,才待答话,飞龙山庄庄它却摆手阻止他开口,井面含笑容对这人说道:“依你白骨双魔毒指神君之意,房汉臣应该是个什么模样才对呢?”

    原来这貌相活似僵尸的两个人,是孪生兄弟,成名青海新疆一带,人称“白骨双魔”,坐着的是老大五阴神君穆云飞,说话的是老二毒指神君穆三飞,双魔成名江湖多年,练就玄门阴功,所向无敌,为人行事,阴险狡狯毒辣异常,是黑道中第一流的高手,向来有我无人,昔日洞庭夺宝,就是他弟兄主谋,闻言冷冷地说道:“阁下若是蓝天一燕,当知我兄弟与房氏一派的渊源,和十数年前的一段往事,不过据我兄弟所知,那蓝天一燕房汉臣,如今算来,应是古稀高龄的老人,而阁下貌若处子年事……”

    飞龙山庄庄主一声长笑,截断穆三飞的话锋,只见他左手微自伸缩,掌中已探得一物,目露威凌况道:“穆古山已经够蠢,没想到尔兄弟比你老子还蠢,这是十数年前的那件信物,穆三飞你仔细看看!”

    “看看”二字吐口,根本没有看到他挪动,左掌所托之物,已如流矢般射出,映着满阁灯火,带起一声跋空轻啸,一道皑皑闪光,有若灵蛇,已投入穆三飞右臂傲扬着的那只肥大衣袖中!

    妙的是凭穆三飞的功力身法,竟然没有闪躲得开,尤令穆三飞寒凛惧怕的是,此物挟着风声直贯袖中,其疾如电,本应穿破衣袖自肘间射出才对,讵料打进袖口之后,力量尽泄竟然轻飘飘地落入袖底,这种以气御力,远近随心而分毫不爽的内功火候,已经到达化境,穆三飞怎能不惧?怎得不惊!

    穆三飞悄然摸出袖中之物,兄弟二人微一注目,仅是一根折断了的肋骨碎片,上面雕刻着一个魔鬼脸形,看来无啥奇处,但这白骨双魔,乍睹此物却面色徒变,立即双双离座,走近飞龙山庄庄主身的五尺地方,双手极恭喊地将半截枯骨呈上,才待有所表白,蓝天一燕房汉臣却面色一寒,冷冷地说道:“不必多言,各取珍宝一件去吧!”

    白骨双魔穆家兄弟,噤若寒蝉不敢多言,喏喏连声随便拿了两件珍贵,看也没看,对房汉臣深施一躬,转身而去,

    另外五名高手,自忖尚非白骨双魔之敌,如何还敢逗留,遂纷纷起座,各选珍宝一件,向主人拜别而退。

    拂云阁上,只留下了少林的“大方禅师”,武当的“灵虚道长”,静禅古刹的“百化大师”,“南山樵子”董太古,和北派的高手“流星剑”韦长虹,暨一位素服脸上罩着玄色细密网纱的女子。

    蓝天一燕房汉臣又等了片刻,阴森的一笑,挥手下令,沈剑南捧着早巳准备好的签筒,走向端坐未动的六人面前,六侠各自抽出一签,所余仍由沈剑南捧回放好,房汉臣二次站起说道:“简内数十竹签,六位所抽号数,当然不可能全部相连,我仍从第一号念起,自可按照所抽号数先后,与众位一分胜负,若稍停念到某位所抽号数,而此人并不出场的话,仍可任他挑选珍宝一件,全身而退,出场的朋友,在下深望他展尽绝学切莫留情,以免自误生机!”

    话罢之后,他略待片刻,才要开始喊数,座上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这时缓缓站起,轻启檀口说道:“庄主可能容我问两句活?”

    “不敢,愿闻女英雄的教示。”

    房汉臣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地回答,那女子又说道:“适才庄主对胜负之后的结局,已经晚倡很清楚了,但我却有两点深觉怀疑,其一是动手的时间有否限制,其二是设若势均力敌,难分胜负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这两点希望庄主能答复我。”

    “女英雄恕我一时疏忽,忘己这两件事,不过现在说明还不误事,动手以百招为限,赴约的朋友若能支持过百招之数,即谓之和,和时,此人非只仍可取一珍宝留念,在下并可应诺代他办理一件事情,但流血杀人一事除外。”

    “假若动手而非过招的话,时间又怎么算呢?”

    “计数五十,过数为和。”

    蓝天一燕解说完毕,那女子对他微微颔首之后,随即归座,他不由盯注了对方几眼,暗中猜测这女子的来历。

    半晌之后,他摇摇头,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一字字一声声,极清彻地念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字刚刚念出,黄山“静禅古刹”的百化大师,随声站起,左手二指捏着那枝竹签,一声佛号出口,二指微弹,竹签已如石火闪电般疾,射向蓝天一燕房汉臣的席上,井立即发话道:“老衲抽中七号,敬请施主阅签!”

    话声未歇,长签先到,“哆”地一声敲木震响,尺氏竹签齐根投入席上,杯盘筷盏震得抖响不停!

    蓝天一燕并不摘拈竹签,却满面春风的说道:“高僧这手佛门的‘金刚弹指’功,竟能自数丈之外,气贯二指之上,随心发出,毫厘不失,实达炉火纯青境地,不愧为静禅古刹的护法大师,房汉臣斗胆,敢请大师出题一战。”

    当他说到“敢请大师出题”,六个字的时候,人尚立于座前,“一战”二字吐出,却已如玉树临风般,稳站在正中那六丈空圈的当央,除去那位蒙面的女子外,其余五位武林奇侠,就没有一人能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又是用什么身法飞纵到正中圈内的,不由个个暗中皱眉。

    百化大师本来全神贯注对方身上,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蓝天一燕已经笑立圈中,不禁咋舌懔惊,料到结果不妙,暗中自忖,十八罗汉重手法,是自己威震武林的绝技,或可保住英名,遂接口说道:“愿与房施主对掌数合。”

    说着也踱到圈内,纳气蓄力,以备拼命一搏。

    蓝天一燕含笑点头,折扇轻点,沈剑南飞身近前,接扇退上,两人相距丈五,彼此互视,点头作诺,百化大师双肩微耸,

    “罗汉伏虎”欺身而进,扬掌为爪,斜插蓝天一燕的左太阳重穴,蓝天一燕微微一笑,身法诡奇,已飘闪出丈外。

    百化大师拧身追进,一招“擒龙奴蛟”,硬抓蓝天一燕的前胸,指尖已和蓝衫相接,讵料半片蓝云卷飞,房汉臣巳飘到百化大师的身后。

    少林寺的大方禅师,认出这是“云漫中天”的轻身无上功法,立即吓出一身冷汗,暗中念了声佛,武林第三奇功,已然绝传百年之久,那料想今朝又在江湖出现,纵目在座群侠,今宵恐怕都是死数!

    此时百化大师第三招“降魔手”施出,这次蓝天一燕竟不闪避,十成实地前胸受了一掌,非但没受丝毫伤损,身形动也没动,百化大师惊懔至极,迅疾纵后丈远,木然看着对方,蓝天一燕并不追击,却肃色说道:“大师抽中首签,又是佛门高僧,故此在下礼让两招,实受一掌,如今三招已过,恕在下放肆,即将回手,敢问大师可还有什么嘱咐?”

    百化大师已然听出蓝天一燕的言外之意,既羞且愧,深恨一念之误,沦沉不堪,一声叹息,一声惨笑,一声佛号,霍地进步,全身拔起,将数十年所聚练的内功真力提足,一招“金刚投云”,化为“普渡众生”暴然扑下!

    蓦地蓝天一燕一声傲笑,迅捷无伦,也纵身迎上,众侠只见一蓝一灰两条影子,凌空乍合即分,百化大师已被震倒地上,蓝天一燕却仍然退立原处!

    待大方禅师纵身接应时,百化大师已然身死,全身不见丝毫血迹,更不知伤在何处!大方禅师抱起百化尸体尚未走回座次,蓝天一燕嘹亮而毫无感情的叫号之声又起——八、九、十、十一。

    武当一派的高手,金星剑灵虚道长,口喧“无量寿佛”,携签走下,站于蓝天一燕身前,把签上烙印的号数扬了一扬,并不交还蓝天一燕,反面小心的插在后腰之上,躬身稽首说道:“贫道自知决非施主敌手,只是身为武当八宿之一,断无不战而去苟安偷生之理,兹有两件小事相托,不知施主可肯承当否?”

    “道长自谦忒煞,所嘱只要在下力及,无不应命。”

    灵虚道长闻言之后,肃容致谢,再次稽首说道:“贫道所用的这柄金星剑,是武当镇山八剑之一,万一贫道不幸,烦将此剑带上武当,交我掌门师兄,则贫道虽死无憾,所抽第十—签,贫道无异为它丧生,想讨为已有,与金星剑一并水存武当,施主意下如何?”

    蓝天一燕闻言之后,愣了一愣,那位蒙面女子,在一旁冷哼了几声,随即带着轻蔑讥讽的意味说道:“天可怜,一位武当名宿,竟不若一只竹签价值!”

    蓝天一燕冷峻地飘了她一眼,立即说道:“请以一年为限,剑、签送上武当,誓不负托!”

    灵虚道长霍地一声长笑,微然退步肃容说道:“如此贫道何憾,愿以金星剑恭领施主教益。”

    话罢舒手撤剑出鞘,气宇清凝,开门立式静待一搏。

    沈剑南已将折扇送到,二人互喊一声“请”!金星剑划出一道金虹,“尊天祭地”剑法展开,一招武当“九九盘龙”剑式施出,直点斜挑蓝天一燕的面门!蓝天一燕霍地挫身,“灵燕天风扇”猛然舒张,平拍向金星剑身。

    武当剑法果然玄妙,只见金虹霍然滚转,已变为“懒龙舒腰”,一片寒风带着奇异的颤音,横卷而到。

    这一招蛮得妙极,逼使蓝天一燕将天风扇收转束笼,振腕斜封,剑、扇相交,竟然“呛”

    地一声震响,激起一串火花,灵虚道长这才知道,天风扇竟是精钢所铸:他陡地再次抽剑上削,斜胸带臂划到。

    蓝天一燕在剑临胸前的刹那,微然后蹲,天风扇捷如石火压在金星剑上,两人立即各提内力,剑扇相触的那刻,将真力贯于所使兵器之上,一贴一震倏然分开,灵虚道长被推出丈远,蓝天一燕仅退了两步:

    乍分即合,天风扇“扛飚扫穴”,奇招迭击而下,灵虚道长只觉得阴风四袭,灵燕诡现,银霞翻飞,层层裹里,不觉骇惧,钢牙一锉,剑式倏变,将“凤翅回翔”中的“玄武十三剑”

    施出,这是武当一派的镇山剑法,确是厉害,剑法初展,已然金星群飞,化成星海,将四周防布了个风雨不透,毫无空隙,任凭天风扇招法有多么诡诈厉害,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玄武十三剑的威势,尚不止此,就在蓝天一燕疾攻难进的刹那,灵虚道长霍地一声清啸,身前万点金星突然云集,骤化为虹,长虹蓦地疾聚成一碗大金球,倏然冲破扇风,挟雷霆万钧之势,疾若流星过渡,射到对手胸前!

    蓝天一燕不料灵虚道长功力剑法这般了得,一时骄敌,来施绝技煞手,几乎难以招架,不由勾起怒火,一声冷笑,杀气冲天,暴缩身形猛振折扇,“呛”地一声金铁交鸣声响,两人再次互分,灵虚道长汗湿袍领,蓝天一燕长衫已有裂痕1一阵冷的怪笑,一声无量寿佛,怪笑喧佛声中,蓦地一条金龙飞舞,一只灵燕翻腾,两人三次合手。

    金星剑如行云流水,化成千万花朵,朵朵金花,恰好削拦住只只飞燕,陡地金花消失,变为一道匹练金虹,竟将千百灵燕,隐困于剑芒金华之中!

    前十招燕影飘渺,惧闻“嗖嗖”风声,又十招燕现双翅,时隐时露,有如鬼魅,飘忽不定,再十招灵燕似有化身,满空盘飞滚转不停,那道金虹,反被困在燕群之中,霍地一声喊“着”!

    紧随着是灵虚道长的吁叹声,和宝剑坠地的“当啷”声,堪怜可叹,一位武技卓绝的玄门清修羽士,为了一念之私,而埋骨异乡。

    蓝天一燕毫不迟疑,吩咐沈剑南抬下灵虚道长的遗体,并令妥善掩埋之后,立即接着喊数道:“十二、十三……十九……”

    北派高手,流星剑韦长虹,闻声站起,挥手说道:“请容韦某先了当些俗务。”

    说着他伸手取下背后宝剑,撤剑出鞘,右手紧握着剑柄,左手缩掌为拳,暴然弹指击向剑身,一连三次折剑声响,流星剑碎断一地,他霍地仰头长笑,其音哀伤,众人闻声无不心酸。

    “韦大快你尚未动手,怎地先折宝刃?”蓝天一燕目睹斯情,皱眉相洵。

    韦长虹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阁下武技胜人,只求杀人于呼吸之间,而心意已足,其余江湖武林中事,你已无须知道,问他作甚?”

    韦长虹这几句话,骂苦了蓝天一燕,这种轻蔑讥刺侮辱的言语,谁也不能忍受,岂料蓝天一燕却肃容说道:“在下至诚拜问其由,韦大侠能否不弃而教我?”

    “韦某成名江湖,事因这柄流星剑起,适才目睹灵虚道长的剑法,自愧弗如,差之多多,道长这么高的剑术,仍然惨死阁下之手,韦某度德量力,自更不敌,江湖有义,武林尚节,韦某不敢欺心,是故震毁宝剑于未死之前,以尽节义,并示终生再不沦剑用剑的决心。”

    “在下尚有疑问,设若韦大侠搏胜在下,这剑……”

    “仍须毁掉,韦某自知今生剑法,已不能高过灵虚道长,再若使剑,是自欺欺人,此举韦某不敢!”

    “既是如此,不再用剑就是,又何必定要折毁呢?”

    “剑为百兵之精,精为气之神,是故习剑必先养气,流星剑系折铁宝刃,韦某别无可慰,自得此剑,却从未妄杀一人,妄行一恶,设若韦某不幸,留剑世上,万一被宵小所得,彼辈不知气为何物,精作怎解,仗一身绝技,复得此等宝刀,何异猛虎添冀,必更妄为妄行,滥杀无辜,这无边大孽,岂非由我造成,因此韦某宁落毁损神物之罪,不留遗祸后世之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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