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舆看着眼前的棋盘,下了一子道:“真实的世界已经不断显露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落寻初反而皱了皱眉:“你也会改变想法啊,这还真是少见。”
陆执舆抬头笑道:“既然你们都希望如此,我又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落寻初冷笑道:“我只是让你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顿了顿又说道:“与其维持目前这不变的局面,不如让他自己行动起来,至于他的命运能否改变,就全凭他自己了。”
陆执舆无可无不可一般,只是紧盯着眼前的棋盘,又下了一子。
“为什么一定是他呢?”落寻初紧紧皱着眉,那抹忧愁难以消去。
“答案你不是很清楚吗?”陆执舆微微一笑,说道:”他是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
落寻初盯着他追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但有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陆执舆放下手中的棋子,望向下面正在说话的王婶他们,神色凛然,但笑意未改,说道:“他们或许会犹豫,但我不会,如果他没有办法找出那个答案,等待他的命运就只有死亡。”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寻初突然问道:“话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会让她住进来,依你的性格不应该就像那些村子的人一样,死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吧?”
陆执舆叹了口气,为好友总是这么恶意揣度他,幽幽道:“怎么说我也是一村之长吧。虽然我个人是很想那么做,但是拉着那些像我一般执迷不悟的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孩子,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选择。”
“是吗?”落寻初对此不置可否。
但他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陆执舆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时的村子确实如他所说一般避世,所以当时无意闯入的王婶原本是要被打昏扔出去的,但在这过程中被意外阿言发现了。
“她说她已经无处可去了,那就让她留下来吧。”
面对尚还年幼的阿言殷切的请求,陆执舆凝视了他很久,突然笑道:“虽然我们村子一直都隐藏得很好,所以现在都未被人打扰,但凡事都有万一,毕竟以后就大不一样了,一旦这么一座隐世的村子被人发现,倒是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便像一座普通的村子那样存在好了,或许还能少些事。”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请求,王婶也就这么住了下来,时间一晃便到了现在。
十七岁,不,十八岁,跑走的阿言慢慢放缓了步子,喃喃自语,仿佛就要抓住些什么,反复念叨了几遍,他想起村里的人好像格外关注他的十八岁生日,自己当时以为是他们重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但现在想想他们的反应其实挺奇怪的,自己明明还没有十七,那么为什么是十八岁呢?
阿言觉得问题肯定与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有关,除此之外,便应该是自己的出身?毕竟自己与爸爸妈妈一点也不像。
想到这里,他垂下头去,神色有些沮丧,但没有几秒,他又扬起了脸,笑道:“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说完一蹦一跳地走了。
他逐渐远离了那座逐渐被黑暗笼罩的村落,双方的身影都对于彼此越来越小。
幽草在径,昏光半漏,风过影动。就在这样明暗的交汇里,阿言行走其中,内心被难以言喻的喜悦填满,步子格外轻快。
他尤其爱在晚上来这这密林,放上一盏昏暗的油灯,透过那疏疏密密的绿影,总仿佛能窥见某种确实存在的某物,他每夜都要在这里走一遍,看每棵树与那黝暗黑影的不同之处。
往常的他能在这里待很久,可是他现在却不能在这里停留,他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村子里已经被他逛遍了,到处都没有什么看起来奇怪的东西。随机他想到了村子里的人每年都去会去墓地祭祖,他们不带自己一起正常,可是连村里其他的孩子也不带,那这其中就大有问题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去的地点在哪,不过阿言根据他们每年去的时间和不带干粮这一点推测应该不会很远。
于是他便趁着晚上偷偷溜出来,顺着他们以往离去的方向去寻找墓地,毕竟去问爸妈他们肯定不会说。他可是不久就要满十七岁的人了,他要自己查。
从村口出去沿着小路走,绕过一片低矮的山丘,便到了这密林,再沿着密林往前则会遇到一条河,再沿着河走便是一片平原。
他还没有去过那片地方,只是远远地望见过,在那里会有什么呢?他的心里满是期待。
明月在上,下面皆是暗影,阿言行于其中,轻步向前,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时不时好奇地看向脚下盘踞的暗影,似乎天地间浑然一片。
可是慢慢地,事情发生了变化,原本天地间只有他一道身影,现在却多了许多林立的影子。
阿言细看去,影子竟是一座座林立的墓碑,密密麻麻地向前延展。墓碑当然也是有限的,但夜色使它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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