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下,天阙峰巅,只有方圆数十丈,山腰有尺余小径,直达山巅。
山路尽头,有棵参天云松,树下放着顶薄纱帐。
只见一位倦慵的少女,已解去黄衫,仰卧在清凉的竹席上。
纱帐旁边香炉里,兽烟云袅,那少女肌肤雪白,玉臂隐隐沁出香汗,像那白莲花上滚动的清露。
山径顶端,两个扎双鬟的少女,正坐在小径边的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闲聊。
“幽草姐姐,小姐真的要嫁给那个小坏蛋?”是美少女阿碧的声音,她伸着葱葱玉指,向远处纱帐午睡的女子遥点。
“阿碧妹子,我也不知道,小姐没说嫁,也没说不嫁。可能那凌云掌门是说笑的。”是旁边幽草糯糯的声音。
“我们得通知公子,再不来接我们,小姐就是别人家的啦。”阿碧有些着急的说。
“可这里是辽国,距离大宋很远,如何告诉公子?”幽草扭头看着她。
“北塔有慕容家族的人,可以让人带信告诉他。”阿碧知道,这山下官道,每日有商队路过。
“好!让公子来接小姐。”幽草也拍手同意。
定州城外,中山靖王墓园,飞来了几匹快马。
“吁!”几个骑士在马背收缰,纷纷腾身下马,是慕容复带着邓百川等人,来到了大宋边境。
“燕国祖上的荣光,我必然要实现!”慕容复一边施礼,一边暗自道。
墓碑下,邓百川等人正在烧纸。
“公子,北塔哨探刚传来消息,玄门在天阙峰无量宫,而那天阙峰下,就是慕容寺。”邓百川靠拢道。
“走!去无量宫!”众人出了墓园,绝尘而去。
靖王墓园数百米外,那茶铺里有数人起身,几只信鸽腾空而起,飞向北方冷陉山。
“启禀大篆师,定州来讯,慕容复率数骑,进入析津府辽泽。”蔡青阳快步入殿。
无量宫前殿,高泰云正在练剑,剑影如同月华一般,快若闪电。
他闻声剑光一收,接过密信。
“传令各歇脚铺,严密注意其行踪。”高泰云转身上了小径,走向天阙峰。
登州蓬莱县合卢寺,青松翠柏,山径幽密,来了几位大理客人。
主持玄风在静室,接待了他们,正商讨佛法。
“南无阿弥陀佛!段居士佛性自成,尔等远道而来,所为何事?”玄风去岁时,率先响应少林,合寺百余僧众,革律宗,改参禅宗。
“玄风大师,我等来登州,是打探玄门掌教的消息。”段誉低首施礼。
“玄门去岁,突生大事,江南豪侠风波恶挑战凌云子,二人在虚渺峰顶比斗半月,如今凌云子下落不明。”玄风一直闭寺苦修,没怎么关注玄门。
“凌云子死了?”段誉心底一跳。
“听闻风波恶暗算凌云子,玄门在中原发出追杀令,如今江湖混乱,对此纷说不一。”玄风对那江湖争斗,不感兴趣,合卢寺僧众少,在登州只能自保。
“多谢玄风大师指点!”段誉也得不到消息。
佛门在登州薄弱,田产和信众不多,蓬莱民力不足,众多高僧并不愿意在登州立寺。
登州自开国以来,齐地江湖高手首推蓬莱派第一,其余都无出众之人。
冷陉山无量宫中,来了几位中原香客。
原来,是慕容复等众人,那无量宫里,高泰云带着众弟子,出来招呼,又让王语嫣三位少女,出来同慕容复会面。
“慕容公子你不远千里,闲来无事居然亲赴辽泽,令我玄门无量宫蓬荜生辉!”高泰云稽首施礼。
“非也非也,是有事才登三宝殿!”慕容复旁边,一位文士插话,原来此人是包不同,掌管江南燕子坞参合庄财物。
高泰云看见这慕容复,想起当日背风波恶暗算。若非金雕路过,自己恐怕已葬身虚渺峰下。
听得包不同的话,暗道其人没礼貌。心里打不过气来,不过其远来是客,依然客气微笑示意。
“多谢凌云掌教,收殓慕容族人遗骨,感激不尽,这香资两千两,梁山泊赤霞庄已将银子送至虚渺宫,请务必收下!”慕容复含笑,递过一张礼单。
“哟?如此那我就笑纳了,哈哈哈哈!”高泰云暗道,这慕容复真会来事儿,银子让人喜欢。
“非也非也,凌云掌门定是对铜臭之物感兴趣,和我包不同趣味相投。”包不同在旁边摇头晃脑。
“哈哈哈哈!”慕容复众人也都笑了。
“语嫣,今日能看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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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无恙,甚是欣慰,我等就向凌云掌教告辞吧!”慕容复对旁边的王语嫣三位少女说。
“哈哈哈哈!慕容公子,既然如此,你等去吧,我同嫣儿送你下山。”高泰云突兀道。
“非也非也,是凌云掌门留步,王小姐同我家公子下山。”包不同反应很快。
“好!嗯?啊?凌云掌教,不知这是?”慕容复刚听了凌云子的话,顺口答应,又反应出过来。
不对劲啊,他也没料到,还有这出幺蛾子。
饶是他天资聪颖,也想不到个中曲折,他看向王语嫣,发现王语嫣等人脸色嫣红。
“慕容公子,嫣儿三人同我心意相通,已经互许终身了,我正要去你梁山泊提亲!”高泰云的脸皮,不是一般厚。
“哼,谁说嫁给你了?”阿碧蹦出来。
“你小姐嫁给我,你们自然也就嫁给我了。”
“非也,非也。凌云真人,你是想同我慕容家过不去?”慕容复旁边一名文士摇头晃脑。
“哼,我没时间同你飞来飞去地磨唧,不怕实话告诉你,包不同,我今天忍你很久了。”高泰云冷哼一声。
“非也飞……”包不同正要分辨。
“包大哥住口!凌云真人,你是要为难我等?”慕容复站了起来,展开气势,殿内众人感觉霎时温度降下。
“嘿嘿!慕容公子,你对嫣儿等人漠不关心,你可知她三人差点命丧悬崖,她三人的命不值钱?”高泰云心想,这慕容复真不晓事。
“凌云真人,你耍无赖,胡搅蛮缠!”阿碧直接指着他大声喊。
“慕容公子,我是生意人,亲兄弟明算账。”高泰云也站立起来,盯着慕容复。
“凌云子,你别得寸进尺!”旁边邓百川怒目而视。
“呵呵!当日收殓费两千两银子,算是掲过。后来她三人,我废尽心力,耗费名贵药材无数,才救活过来。不说别的,那五百年的长白参,三人每两天三根,这两个多月,差点没吃穷我玄门。”高泰云傲然而立。
五百年的长白参,在中原是有价无市,价值千两。
王语嫣三名女子愣了,如此算来,起码花费了他三万两银子。
当初问他啥汤,居然说是五百年的萝菔,没想到是长白山野参。
“呆子,你哪里来那么多五百年野参?”幽草奇问。
每日的汤很美味,她还以为是高泰云厨艺好。
“契丹皇族耶律兄弟同我我结拜,我要什么药材,女真部落自会送来。我那么疼你们,每顿吃五百年的野参,在辽地不算难事。”他笑眯眯地同幽草说。
“好!那你说,要多少钱?”慕容复眼中精光一闪。
“七十天的药材,山参三十五根,值银三万五千两。雪肌玉肤膏,每副膏药的药材花银子三千两,我给你们备用了半年的,配备了十副。作价十万两白银。”高泰云低头掐指,一通眼花缭乱的指法,简直神操作,大口开价。
“诊治陪护人工,本掌教身价起码百万两起步,你付不起,也就算了。只需付药物成本。一口价,白银十三万两,算我血亏。”高泰云最后抬头道。
“嘶!”殿外众弟子、殿内三女和慕容复众人,被雷住了众人同时倒吸一口气。
没想到的是,凌云掌教铁口神算,要价十万两,还貌似吃亏,很大方优惠了。
“包大哥,我们南边庄子,有十万现银吗?”慕容复过了半响,回首问包不同。
“公子,急着要这么多现银子,庄子各处动不得啊!”包不同这下没有非也了,他也楞住了,这治理费用太贵了。
“凌云真人,可否缓一些日子?我携带三位家人回去,过几月后,定有银钱送来。”慕容复转身,有些尴尬地道。
“呵呵!”高泰云笑眯眯。
“凌云掌教这是答应了,如此多谢真人。语嫣阿碧幽草,我们走!”慕容复高兴地拱手行礼,率先转身离去。
“糟糕!公子这下子,把无赖激怒了。”阿碧三人暗道不妙。她们太熟悉这笑声了。
那“呵呵”二字,是高泰云无言的模式,意味着不认同,不解释。
“凌云掌门,你不要介意,我家公子他,他是,他本不知这个笑声……”阿碧结结巴巴,紧张地说。
“呵呵,这是典型不认账嘛,我见多不怪了,慕容公子走好,不送!哼!”高泰云冷哼道。
“阿碧,你们走不走?”慕容复大踏步出去,行了十来米,下了台阶,回头看三名女子,居然在原地。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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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等告别一下!”阿碧连忙高声道,王语嫣和幽草二女神色窦然欲滴。
“唉,去吧,都走!我就是不忍心,平生最怕喜欢的美女难过!”三位少女眼中,那祈求欲泪的目光,让高泰云心里烦闷。
他袖袍一拂,直接当先踏步,从小径上了天阙峰。
“公子,刚才那凌云掌教的意思,是不答应。”无量宫前殿平地上,阿碧到慕容复面前说。
“什么,他不答应,想扣留慕容家的人?”邓百川的脾气火爆,直接反身踏入小径,上了天阙峰。
“邓大哥,你回来!”王语嫣急呼,可是她的声音太小,邓百川已经远去。
听得声后,传来脚步声,峰顶的高泰云没有回头。
他以为是王语嫣,追了上来,平日弟子甚少上来峰顶,这里几乎是三位女子午休禁地。
“语嫣回来了啊,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思,那慕容复算啥,最后还不是个疯子!”高泰云心情激荡,他转身一看,极其尴尬。
“死小子,原来打王小姐主意,背后诅咒我家公子,你不是好人。看掌!”邓百川鼻子气歪,提掌冲上前来。
“哼,难道我怕了你们不成?”高泰云转身,合掌击出,发现这邓百川的掌力雄浑,沛不可挡。
“啊!”高泰云一声惨叫,人已被击飞半空,直接落下天阙峰,山间回荡他的声音。
“啊!”正巧王语嫣追上峰,看见邓百川出手,把高泰云打下峰去。
她脸色惨白,一声惊叫,浑身发软,昏了过去。
“啾”峰下一声雕鸣,声震峡谷。
“小姐,小姐,你醒了?”只见辽泽官道,有辆马车飞奔,周边几匹骏马疾驰,车上传来声音。
“阿碧,我这是哪里,怎么晃得厉害?”马车内,传出一声慵懒的娇美声音,原来是王语嫣醒了过来。
“小姐,这是析津府,我们在马车上,正回中原。”马车内,阿碧和幽草扶起王语嫣,是幽草甜糯糯的声音。
“那玄门凌云真人呢?他怎样?”王语嫣突然记起昏倒前,看到的那可怕的一幕。
“玄门的人追来了,邓百川和公子杀了不少玄门弟子,护送你下了山。”阿碧牙关直抖,她仿佛又看到了在冷陉山逃亡的情形。
那无量宫玄门弟子,像是疯了一样,个个眼睛通红,不要命地蜂拥而上,让慕容复和邓百川等杀不胜杀。
她们一路下山,听到身后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二人的腿都软了。
那奔腾的几匹马背上,慕容复和邓百川全身狼狈,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玄门弟子的血。
本来,想在无量宫大开杀戒,奈何无量宫弟子众多,功夫古怪,慕容复一行人只好连日逃亡。
沿途歇脚铺,不时蹦出几人杀出。
有商队的人,也有茶寮伙计,蒙汗药和石灰粉甩来,让几大高手吃尽苦头。
一路南下,茶铺里总有玄门的人,可气的是,那层出不穷的花样暗杀。
比如砒*霜,堆在茶水里,真当慕容复几人是瞎子。
有时候刚坐下,路边草丛就会有弓箭射出。
这辽地不禁弓弩,防不胜防,马都死了几匹!
“唉,公子,怎么办,我们已经数日没水喝了!”包不同在马背回头问。
“老包,小心!”邓百川一声惊呼,那包不同的那前面,突兀出现三根绊马索!
“唰唰唰!”慕容复俯身挥剑,砍断崩起来的绳索。
“这些玄门的人,都是疯子!”邓百川左冲右突,击毙几名少年和刀客。
“停马!我们不能顺着官道走,沿途茶马铺太诡异了,必然是玄门的探子。”包不同突然醒悟过来。
“不错,邓大哥,你前去山间探路,我们弃马翻山,越过长城!”慕容复下令。
慕容复几人七手八脚收拾,带着少许干粮和水囊,三名少女也下了马车,随即一起钻入了山林。
“云哥哥,什么时候回中原呢?难道忘记敏敏了吗?”夜幕下,洛阳邵氏府内,一名少女正托腮喃喃自语。
“秉告邵大人,掌教在北国无量宫遇袭,下落不明,可否卜卦一下。”邵府书房外,穆虎臣正恭敬行礼。
“炎炎夏日,无梅问卦。我夜观天象,北方紫薇不明,天钺夹宫。唉!”邵伯温抚摸着胡须,摇头叹口气,这女婿不省心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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