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卢海上妙高峰,二老遥知说此翁。聊复舣舟寻紫翠,不妨持节散陈红。高怀却有云门兴,好句真传雪窦风。唱我三人无谱曲,冯夷亦合舞幽宫。”今岁去世的文官苏轼,同杨家长者和诗时,吟出此佳句,让佛门圣地雪窦峰再次名传天下。
浙东有峰二百八十余座,独有雪窦山名列第一,以雄奇苍秀著称。此时雪窦峰后山,秋叶洒金,杀意波动。
千丈岩上,三位年过半百的高僧举手施礼,对面是一位道门之人,仙风道骨,玄色道袍,说不尽的飘逸仙姿。
岩下瀑布,顺着峭壁飞泻而下,抛洒千斛珍珠,溅起万朵银花。远处深潭里,有只白色的仙鹄正在戏水,煞是养眼。
“南无阿尼陀佛!无崖仙君,你在雪山逍遥神宫隐世修行,极少步入江湖,同我雪窦资圣寺更是远隔万里,两派本相安无事,何苦要拦我等出山?”一名白须老僧喝道!
“福生无量天尊!三位高僧佛学精湛,红尘烦扰,何不留在雪窦峰参禅仙道?”原来,此人是逍遥宫掌门无崖子,修为亦正亦邪。五十年前曾入中原,一身绝学惊人,仙迹昙花一现,听闻退隐西域雪山多年。
雪山逍遥宫,在西域神山腹部,常人无径可去。每任掌门,均天赋异禀。此派每隔两百年出世,亦正亦邪的绝学,俱是名震武林。
但逍遥派注重隐世修行,其弟子云龙见首不见尾。如不是武林宿老,是难得听闻有此门派。
雪窦峰是佛门正庭,历代高手如云。近年身负云门宗绝学的僧人,遍及大江南北,数不胜数。
雪窦峰资圣寺有六大神僧,云门武学修为最高,年纪最高的已年逾八十,被佛家弟子尊崇为“云门六祖”。
说话的正是云门神僧,宗门排名第四的明性大师。他师兄明觉大师,参悟云门宗天衣神功,威震天下,雪窦山有八十余弟子得其衣钵。
五十年前,无涯子初入江湖,在峰巅和明觉大师斗三天三夜。后明觉大师受伤,其平生修为尽毁,四十八年前坐化。
明觉大师临终前,道出无崖子武学正邪难敌,嘱咐云门宗弟子,今后不得寻仇逍遥宫。
明性大师、明心大师和明见大师在雪窦峰守山,日前六大神僧召集弟子,发出佛门云符令,擒拿追杀妖道凌云子,今日却被无崖子堵了山门。
“呵呵呵呵,无涯子,并非是我师兄弟等怕你,实在是明觉师兄坐化前,嘱托云门宗所有弟子,不得与你相难!”旁边身着玄色僧袍的明见大师道。
“诸位大师,我只是好奇,那天南玄门掌教,如何值得雪窦峰六大神僧出手。听闻有明通大师、明虚大师、明智大师三人,更是亲自下山追杀?”无崖子手摸胡须,看着明心大师。
“南无阿弥陀佛!那玄门凌云子进中原后,在朝堂大放厥词,妖言惑天子,人间不得留此祸害!”明心大师年过半百,依然火气那么大,说话时胡须都一抖一抖的。
“哈哈哈哈哈!我上个月在陕州,尾随此子多日,发现他玄门只是采药医治病人。那凌云子每日练剑,剑法稀松平常,没有作乱地方呀!”无崖子含笑道。
“明通三位师弟在陕州传讯,说凌云子有高人守护,原来是你暗中出手!”明心大师惊叹道。
“不敢不敢,月前是见有数名僧人,居然埋伏密林,欲要偷袭一名少年。那三位大师绝学惊人,我就忍不住试探一番。”无崖子含笑点头道。
“哼!仙君,既然这样,我三人也联手讨教一二!”明性知道此人修为惊人,提议师兄们联手!
“正有此意,请!”说完,无崖子道袍无风自动。
三僧明显感觉场中气势变化,相互点头,抬手同时一指前方,正是云门宗绝学“无相劫指”。
无崖子眼神一凝,袍袖一拂,罡风搅动脚下尘土飞扬。
三僧顿觉压力增大,立刻催动内力,僧衣如风鼓起,指头变幻成横掌,各发出云雾般的一道内气,向前涌动。
“喝!”明心等人又同时后退一步,又竖掌向前推出。接着场中人影幢幢,数人的拳腿掌指攻向无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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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僧袍挥舞,忽软忽硬,如刀似盾。地上坚硬的石头表面,不时如遇刀刻斧削,留下掌风指气的痕迹,三僧的天衣神功已经发挥到极致。
无崖子身形晃动,闪挪飘逸,一身道袍飘飘欲飞,说不出的洒脱。
四人掌力雄浑奇奥,阴阳开阖。袖袍如练,掌风飒飒,人影越来越快,几人身形全被袍影隐没。
“啪啪啪!”半空带起的掌声,变成旱雷轰鸣,声震山崖,十分惊人。
明心六人,其云门宗绝学修习有一甲子。当年明觉神僧的天衣神功,世间青钢利剑及体,也难伤其分毫。
天衣神功玄奥难修,普通僧人修得十之七六,自可纵横大江南北,云门宗已有众多僧人在修习此功。
但是如果要修习到大成,则需耗六十年时间。目前雪窦山众僧,只有六大神僧修炼最高,已到了第八重境界。
若此门功夫练到极颠,潇洒自在,可口中谈笑,飞袍发功。行气布满全身毛孔,内力凝藏百穴而不泄,衣袍如铁,击石成粉。
后有嵩山少林禅院高僧,将此功法糅合禅意,缩短修习时间为半甲子,又降低境界储内力在丹田,改成枯木百纳功和袈裟伏魔功两门绝技。
天衣神功对北冥神功有一定抵制作用,无崖子对天衣功法也是很羡慕,想找出此功法漏洞,数次找修得天衣神功的僧人比试。
他修行北冥神功多年,体外早就有护体真气。北冥神功可以化各派内力为己用,可是这天衣神功很难吸取。
每次同云门几僧对掌,对方都是用袖袍飞切内气,闪身而过。
当年他入中原,同云门宗第一高手李重显交手,吸取的内气很难化解,花了他数十年时间,是以对这天衣神功印象深刻。
这李重显身手不凡,是眼前三僧的师兄明觉大师,一身佛门修为深厚无比。
明觉大师五十年前受伤后,失去内力,一直难以恢复,没过多少年,就坐化了,金身就在这千丈岩下不远林中。
“阳和启蛰!”无崖子大喝一声,施展出他的得意绝学“天山六阳掌”!
此招是运用玄阴五形之气,袭敌脏腑,诱使阳刚内气,有着“东风解冻,蛰虫始振”之意。
只见他一片掌影重重划过后,阵阵刺骨寒风袭来。周边空气骤然变冷,冻得让三僧牙关颤抖。
“阳煦山立”然掌影中突兀一道喝声。但觉掌风炎炎,如同烈日当空,给人一种洋洋暖和之意,三僧恨不能躺下睡觉。
天山六阳掌最厉害之处,就是阴阳内气琢磨不定,让敌对之人内息混乱,乘机打乱战斗节奏,出掌可随心所欲制敌。
明心、明见、明性三僧暗道厉害,退回身形,运起阳刚真气,抵抗这冰冷刺骨的寒气。
只是这无崖子煞是可恨,掌风忽阴忽阳,让三僧血气极其难以调节。
“阿弥陀福!我佛慈悲!”一声佛号中,三僧不约而同跺脚,腾空施展出一招“一拍两散”,只见内气如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无崖子。
“来的好!”无崖子的脚下,施展出“凌波微步”,这是逍遥宫独门绝技。
“凌波微步”能在方寸之间跳跃,脚尖和脚跟极速变幻方位。无崖子身影如虚似幻,远近莫测,摆手一招“阳歌钧天”使出。
“咚!”空中如铁锤击铜钟,声传里余。无崖子已经伸手,接住三僧的掌力。
云门三僧但觉体内真气如流水泄去,原来无崖子已经施展“北冥神功”,吸取三僧内力。
“苦也!这三僧内力惊人!”无崖子暗叹一声,甩手就是一招一模一样的“一拍两散”,挥出比刚才三僧更雄厚的内力,六道掌影呼啸而去。
“哇!”明心等人还没运起天衣神功,已经被重伤倒地,各自吐出内腑的血。
“你怎么会我等佛门秘功?”明性等人觉得这内力入体,正是云门宗的熟悉内气。
“哈哈哈,佛门功夫嘛倒不是,只不过是我模仿你们的招式,把这内力各自归还!”原来,这是逍遥宫的“小无相功”,可以模拟见过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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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崖子的“北冥神功”,对他自己也是极为凶险。三僧内力惊人,根本无法短时间化解,只好将北冥神功吸取的内力,也如数奉还给三僧。
“一拍两散”是六大神僧近年悟出的绝招,一经使出,将腾空全身内力,掌势排山倒海而出。
三僧自己内息也空了,无法再出第二掌,如今挨了其自己的“一拍两散”,已经重伤内腑,再也无法挪动半步,立刻盘坐于地调息。
“无崖仙君,我等已经伤重难治,只想问你,为何要保玄门凌云子?”明心大师皱眉吐了口血,抚着胸口,望着无崖子。
“因为他配的那把剑,那是我师妹李沧海的玄阳剑!”无崖子纵身跳下千丈岩,只见瀑布间一道人影飘然而下。
他身形下落中途突然一顿,缓缓落在潭里仙鹄背上,伸手拍了一下那戏水的仙鹄正。
只见一声雁鸣,白色的仙鹄腾空而起,振翅直冲入云中,载着他逐渐远去。
雪窦山周边的人,看见资圣寺后山深潭,有只像是野鸭一样的飞鸟,背上立着一位仙人,飞入云霄。
众人纷纷传说此地的神奇,雪窦山香火大盛,皇家赵佶也听闻,更是以为祥瑞。
从此,这雪窦山就有了徐凫岩的神话传世,据说是仙人从石上骑乘野凫腾云而去。
“诸位师弟,武林就此多事,云门宗如何应对?”明心大师问道。
实在是李沧海那些年,像发疯了一样,四处挑战佛门高手,打得佛门各地僧人无法抬头,闻之则避。
他们也没想到,这凌云子会同无崖子师门李沧海有些瓜葛。
当年李沧海剑术惊人,其“凌波微步”的轻功独步江湖,甚至数次上少室山和雪窦山,打得少林寺和资圣寺数百高僧东躲西藏。
最后,是客居少林的无双寺高手金台,用“百步神拳”打伤此女子,听说已经归隐,武林中十年来再无此二人消息。
早就听闻无涯子隐居江湖,没想到会为了此人再出江湖。
可他们佛门的追杀令发出,天下数十万僧人自会响应,各类手段施出,怎能知那玄门凌云子活着没有?
云门宗今日比斗,胜败事关佛门颜面,这要如何收手?没想到,逍遥宫的高手找上门来了。三僧心中满是苦味,相互看了一眼。
天下佛教盛行,“五宗七派”高手众多,均以雪窦山为翘楚。如果云门宗退缩关闭山门,会被其他宗门啃的骨渣都不剩!
“唉!佛门大劫!召集留陕州的三位师弟回山,我等重伤,需要师弟们为云门宗护法!”明心大师说道。
“谨遵师兄法谕!”明性和明见两位僧人低头行礼。
“阿弥陀佛!”三僧同呼一声佛号,看着岩石下远处的山林,不再言语。
梁山泊岸边,高泰云带着弟子,看着对面小岛。突然见得一艘渔船,正对着他过来,水里波纹荡漾,四周芦苇飞鸟四起。
“凌云真人,我家公子有请!”渔船停下,是一名浅绿罗衫的少女,站起来道福。
只见那女郎鹅蛋脸,眼珠灵动,清雅秀丽,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你家公子是谁?”高泰云奇道,因为这梁山附近没有他认识的人啊。
“我家公子是赤霞山庄家主,就在这水泊里的山上,至于公子名讳,婢子岂敢直呼,你上岛就知道了!”那女子用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哈,此地纵横数百里,确实能让你家公子称雄。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高泰云并无所动。
“婢子阿碧,我家公子请你做客,没有恶意!”阿碧见高泰云并不为动,就上得岸边,看着这少年。
“玄门被佛门追杀,如今我弟子都年少,不能再涉险地。如果你公子有意相识,后日到附近松鹤楼一会!”高泰云道,下水是不可能下水的,既然水泊中有人占据,那就继续东行,到海边设分坛。
“好!小婢立刻回去,同我家公子说一下!”高泰云他不愿意去岛上,那女子就道了个福,转身上了船,让船夫调头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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