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杨勇得意,杨广便开口说道:“陈朝刚灭,陈朝还有不少的流寇和残兵留存,我作为灭陈大军的元帅,在扬州留任的话,可以安抚流民,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儿臣作为隋朝的皇室子弟,在扬州留任的话,可以稳住南陈前朝大臣和武将心,使其不敢有二心。父皇您觉得如何?"
"哈哈......好,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杨坚沉吟数秒,缓缓道:“既然那扬州都是你打下来的,那朕就将那里指给你做封地吧。”
兵权一事已经够委屈杨广的了,既然他喜欢扬州,杨坚自然要满足他。
“父皇,万万不可啊!”杨勇听了杨坚的话,急忙说道:"那扬州是鱼米之乡,如此富饶,二弟去那怕是...”
杨勇话还没说完,杨坚便怒喝道:“”混账东西,朕乃一国之君,难道还不能决定扬州的归属吗?难道朕就只许你一人在京都贪图享乐,不能让二弟得些好处?你况且整个扬州都是你二弟打下来的,他如何不能去!"
杨坚这一番话说得极为严厉,杨勇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眼见五望七姓的官员还要说些什么,杨坚被惹毛了,驴脾气一上来,他立刻不容质疑的道:“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你们不必再说。”
杨坚一发怒,众人还是有些怕他的,一时间,无人敢再开口。
看着这一幕,杨广勾起了嘴角。
“陛下,臣有事要奏。”宇文化及再度站出来说道。
“宇文爱卿,难道你也想反对?”杨坚皱眉。
“陛下误会,殿下劳苦功高,本就当得这样的恩典,臣怎敢反对。”
宇文化及说着话锋一转,一脸忧虑的道:“臣只是担心,陈朝刚灭,扬州还有不少的流寇和残兵留存,月前晋王殿下班师回朝就刚刚遭受袭击,身负重伤,所以臣认为,陛下还需派给殿下一些士兵,以保证殿下的安全。”
“爱卿所言极是,倒是朕疏忽了。”经他一提醒,杨坚这才想到这点。
“陛下,臣妾看不如这样好了,从军中调拨三千精锐给晋王,之后再让晋王自己在扬州组建自己的兵马,保护他的安全如何?”
一旁的独孤皇后本就心疼杨广要远去扬州,因此听到宇文化及的建议后,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这样一来,儿子的安全不仅有了保障,手里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杨坚也存了补偿的心,因此倒也没有犹豫,立刻大手一挥的道:“皇后所言甚是,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只是杨勇立刻就不舒服了。
那杨广凭什么让父皇又给人又给地的?
他忍无可忍的道:“父皇,你们这也太偏心了吧。”
“够了太子,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和陛下还没有说呢,你倒是先耐不住了?”
杨坚还未说话,独孤皇后已经大怒,锐利的目光直逼杨勇,“再说你已经是储君,未来的一国之君,难道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给你弟弟吗?”
“母后,儿臣……”
“你说我和你父皇偏心,那你有没有想想,晋王为了大隋在外厮杀的时候,你这个太子又在做什么?”独孤皇后没有个杨勇留面子,问的一声比一声重。
杨勇被问得溃不成军,无地自容。
“好了皇后。”杨坚不得不低声提醒了一声。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关上门自己家里说,在朝堂上这样闹,让百官看了笑话,丢了皇室的颜面。
独孤皇后显然也回过神来,立刻发觉自己有些失控了。
她立刻收敛了怒气,生硬的道:“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准有异议!”
杨广也没想到竟然独孤皇后这么给力,不仅直接给了自己三千精兵,还当众落了杨勇的面子。
杨广心情大好,不过却故作愁苦的道:“母后,您别生气了,这三千兵儿臣不要了。”
“晋王,这三千精兵是保护你安全的,你可别听你大哥胡言乱语几句,就赌气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一听杨广不要兵,独孤皇后急了。
“母后,儿臣没有赌气……只是光靠儿臣那点俸禄,如何养得起三千精兵。”
杨广一脸的苦笑,唉声叹气道:“所以这件事而成看还是算了吧。”
独孤皇后一心只想着弥补儿子,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闻言立刻皱眉思索了一番道:“既然如此,那扬州的赋税就都给你,而且陈朝本就是你攻下的,我看不如那些金银珠宝就都给你吧。陛下以为如何。”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杨坚说的。
皇后这也太大方了吧!
先不说那南陈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金银该有多少,就是那扬州一年的赋税就能养活大隋所有的人。
杨坚听得肉痛不已,只是独孤皇后说得太快,他阻止不及,只能十分为难的看着她。
“陛下,你可别忘了,晋王为了咱们大隋出了多少力,难道这点东西你也舍不得吗?”看出了他的犹豫,独孤皇后立刻不满道。
“皇后,不是朕舍不得,只是……”
“陛下,莫要忘了打下这天下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独孤皇后在耳旁低声提醒了一句。
杨坚闻言一愣,没有说话。
他知道独孤皇后这是在暗示此事她也有话语权!
被逼无奈,杨坚也只能一咬牙:“既然你都这么决定,那就依你的意思吧,扬州前三年的赋税都给你,不过南陈的那些金银珠宝,充入国库,这事是大隋律例,就算晋王是我的儿子,也不能开这个首例。”
独孤皇后闻言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陛下、娘娘,既然如此,那臣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宇文化及立刻道。
“宇文爱卿但说无妨。”隋文帝杨坚强忍着不爽,生硬的说道。
“陛下,既然您已将扬州三年的赋税交给晋王,那倒不如允许殿下开府建衙,这样一来,殿下也才可以尽快稳定扬州的秩序,发展扬州的农桑。”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如今扬州才归顺我大隋,想必是一派萧条之像,是该早点让人心归一,这样才方便打理。”独孤皇后一脸赞同。
那么多东西给了,也不差这一桩了,加上独孤皇后这么多年与自己执政,头一次这么失控,因此杨坚倒是没有多少犹豫,大手一挥:“准了。”
“是,儿臣多谢父皇。”
“退朝!”见正事说完,杨坚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宣布退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退朝之后,杨坚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对着一旁的独孤皇后苦笑出声:“”皇后,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在人前,给我点面子好吗?"
杨坚的心中已经非常郁闷,刚才的时候,群臣已经在台下议论纷纷了。
"陛下,臣妾知道了。"独孤皇后的表情十分委屈,但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
“你每次都说知道了,从北周到现在的大隋,你都多少次在人前让我下不了台阶了!”杨坚苦恼的揉了揉额角,他实在是拿眼前这个皇后没办法。
"臣妾知错了,还请陛下责罚!"独孤皇后说完低下了脑袋,显得异常委屈。
"算了,我可不敢罚你!”杨坚冷哼一声,转身准备走人,他真怕这个倔强的皇后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陛下请等一下。"
就在此时,独孤皇后突然叫住杨坚,这使得他停住脚步,疑惑的回过头去。
“陛下,广儿不日就要走了,晚上叫上勇儿和广儿,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独孤皇后说完,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希望杨坚能答应她。
"你安排吧!”杨坚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走去,今日实在是被气得牙疼,没想到都是天下之主了,还能受这种气。
想到这里,杨坚一拂龙袖,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走去。
独孤皇后望着杨坚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对于杨坚的那些话,她也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们两风风雨雨二十载,落他面子的事她没少干,若是杨坚真的要面子,他俩早就散了。
天子也是人,不能事事尽意,是人就会被别人落面子,这点杨坚心知肚明。
只要是人,被落了面子,都会不爽,这也是杨坚一直纵容独孤皇后的原因。
若天下还有人不如他的意,就只能是他的家人,如今父母离去,就只剩下风风雨雨一起走来的独孤皇后。
皇宫外,高熲与裴矩同行,身后跟着高狄。
“裴大人,以后同朝为官,多多照拂啊!”高熲对着裴矩拱手道。
"老爷子,说这话也太多余了!”裴矩翻了白眼道。
"那就好,那就好!"高熲笑眯眯道。
“以后还要仰仗高大人的教诲呢!”裴矩突然也装腔作势的来了一声。
高狄听着高熲和高狄之间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跟在其后。
“打住,打住,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出师了!”高熲摆手说道。
"老爷子,没有你,就没有我!”裴矩沉声说道。
"你呀!现在拍马屁的功夫是到位了!"高熲笑呵呵的说道:“也好,这样可以少吃一点苦!”
“实话实说!”裴矩耸了耸肩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我知道!"高熲点了点头:“我不会客气的!”
走至马车前,高熲开口问道:“我得回府了,你是来府上喝个茶,吃个饭还是咋说?”
“改日我去府上讨茶喝,今日有事!”裴矩抱拳道。
"也好,有事你忙你的!"高熲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裴大人,再会!”高狄客套了一番后,也上了马车。
裴矩看着渐远的马车,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了这里。
马车中,高熲和高狄相对而坐,高狄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爹,我今天的表现如何?没给你丢脸吧!"
自从高狄进入军营之后就变得越发沉稳,但今日朝会之上,他心中却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忍不住主动找高熲询问自己的表现。
“你啊,还早着远呢!”高熲斜睨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即说道:"不要觉得朝堂之上别人吹捧了你两句,就没个人形了!”
听到自家老爹的话语,高狄不由得露出苦笑。
“你别不服,我是你老子,你什么德行我能不了解!”高熲缓缓说道。
“当年你那七百骑斩突厥五千骑,我是为了那七百骑的抚恤金,强行给你按的功绩,没想到到今日还有人记得!”高熲揉了揉眉心说道。
高狄低下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似乎有些难堪。
看着自家儿子的模样,高狄叹息一声,随即说道:"不用自责,狄儿,只是此事陛下重提,需要提防一下,莫要露出来马脚!”
"爹放心好了,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将士,知晓该怎么做!"高狄回答道。
“陛下要你掌控禁卫军,军中以武为尊,那些千夫长,百夫长未必会服你,肯定会向你发起挑战,你得适当的展现一些锋芒了!”高熲接着说道。
"切忌不要过度的彰显锋芒!”
“爹,我知道了!”高狄低声应道。
晋王府。
“晋王殿下,一切都如你的愿了,不日殿下你就要离京了,臣提前恭贺殿下。"裴矩笑呵呵的看着晋王,眼中满是笑意。
“多亏了裴大人的鼎力相助。"晋王杨广拱手回礼。
裴矩连忙道:"殿下不必客气,臣只是尽了微薄之力罢了,殿下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裴矩定当竭力效劳!"
"好,裴大人,那本王就直说了,本王不日就要离京,朝廷上,有宇文化及给我把关,而裴大人你直接也暗示过我要交好高熲高大人,我想,交好高熲高大人的事,麻烦裴大人你了!”
"殿下,您放心吧,臣一定会办妥此事的!"裴矩也不意外,点头答应下来。
裴矩退下后,宇文化及又匆匆赶来。
“老臣恭贺殿下,首战告捷。”
“这件事宇文大人也出了不少的功劳,本王心中有数。”杨广淡淡说道
“为殿下办事是臣的福气。”宇文化及谦卑的道。
“本王离京后,朝廷上的事,就劳烦宇文大人多费心了。"杨广道。
"老臣一定尽力。"
“还有一件事!”杨广突然话锋一转。
"请殿下吩咐!"宇文化及拱手应道。
"高家是父皇手上的刀,父皇要斩谁,它就会砍向哪,我希望宇文大人能明白!"杨广沉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老臣明白!"宇文化及拱手说道。
"好,宇文大人果然是聪慧之人,本王也不多说废话了,不日启程离京,到时候就朝廷上有劳宇文大人多费心照顾了!"
"臣明白!"
宇文化及离去后,杨广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眼神中也闪烁着寒芒,嘴角也露出一抹冷酷之色。
......
而此时正坐在马车上的裴矩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靠山王府,由于晋王殿下杨广不日就要离开京都,前来拜别自己的叔叔靠山王杨林也显得格为正常。
“二叔,侄子不日就要离京,今日前来向你拜别,还望叔父不嫌侄儿的叨扰。"晋王殿下杨广对着坐在厅内正中的中年人拱手道。
这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英气逼人,双目如剑,正是杨坚之弟杨林。
杨坚在朝堂上一直以来都颇具威信,除去他的皇室身份,他又是大隋的一字并肩王,杨广在其面前也不敢托大。
"广儿何来的叨扰,你能够到叔父这里来做客叔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杨坚的态度虽然很平易近人,但是从他语气中却可以听得出来他并不是太过亲近杨广。
“二叔,我不是空手来的!”杨广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什么意思?"杨坚眼睛微眯,问道。
"就在院外,东汉名将昆阳王王立的武器,水火囚龙棒,不知二叔可愿赏脸出去看上一看。"杨广神秘莫测的说道。
"这么厉害的兵器?"杨坚有些吃惊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门,果然院子里躺着两根长达一米多的黑色巨棍。
这两个棍子通体漆黑,上面刻画着繁复的花纹图案,棍身的两端,各有一条火龙和水龙盘旋而出。
这两根水火囚龙棍上,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两棍各重一百五十斤,二叔请吧!"杨广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杨坚点了点头,迈步朝着水火囚龙棍走去,心中很是欢喜。
杨广上门送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杨林都看不上眼,但这次杨广还真有些拿得出手的宝贝了。
虽说太子杨勇不懂人情世故,而晋王殿下杨广事事办的体面,包括今日送来的水火囚龙棒,杨林很是喜欢,但杨林身为两位皇子的叔父,也绝不会参与夺嫡之争。
不掺和,不偏袒,任由其发展!
毕竟他俩谁当上了皇帝,大隋的一字并肩王还会是他杨林!
把玩了会两根铁棒后,杨林开口说道:“开个价吧,我没有从小辈那拿东西的习惯!”
“这是我孝敬二叔您的,谈什么价钱啊!”晋王杨广无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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