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朝会之后,宫里就传来消息晚上皇帝设宴招待朝中的重臣。
起应邀在列的,都是手握一方重兵的元老重臣。
靠山王杨林,李渊,宇文化及,贺若弼、韩擒虎,裴矩等人皆在受邀行列。
杨坚早就想要将兵权收回了,让杨广灭陈之后交兵权就是为了今夜。
皇帝的儿子都交了兵权,他们没道理还握着兵权不放!
所以一到晚上,等到这些人齐聚一堂,杨坚立刻就吩咐开宴。
一开始这些人还没有察觉危险,只当是寻常的酒宴。
席间众人举杯畅饮,有说有笑,十分的依然惬意。
酒过三巡之后,杨坚估摸着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立刻举起酒杯对众人道:“朕能有今日,全仰仗当初众位的鼎力支持,来,朕敬各位一杯。”
"陛下客气了,这是臣等应该做的,不敢居功。"宇文化及这个老滑头率先开口说道。
裴矩紧跟其后说道:"陛下此言实在太重了,微臣不敢。"
李渊也赶忙表态,望着杨坚神情还有些不自然道:"臣也不敢居功。"
李渊可以确定,民间的歌谣杨坚肯定知道了,只是碍于什么因素,一直没有对李家出手!
谁知等他们喝了,杨坚却迟迟不见举杯,只是满脸愁苦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众人见状自然要询问一番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是呀,若有事,不妨告诉臣等,臣等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
“......”
“众位有此心意,朕甚感欣慰啊。”
见众人已经上套,杨坚立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些日子朕一直深觉不安,便是连晚上睡觉做梦也是噩梦连连啊。”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众人大感吃惊,也没有了方才那般悠然了。
“究竟是何事让陛下忧心至此?”靠山王杨林主动说道。
他们本是兄弟,自然知道杨坚的小心思,也乐于当一下捧哏,抛砖引玉一手!
“唉,靠山王也有所不知,朕这些日子翻看史书,发现历朝覆灭,大都是因权臣弄权而起,这与我朝何其相似,如此一想朕如何能心安啊。”杨坚唉声叹气道,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李渊一眼。
众人却是听得浑身一震,冷汗都忍不住冒出来了。
到此时,他们总算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原来皇帝这是忌惮他们手中的势力,怕他们也会借着手中的权力祸极皇权。
只是他们自认,最近并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皇帝为何会突然这么想?
“陛下,臣等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陛下明鉴!”
一时间,不论众人心中是何想法,却全都是跪地表明自己的忠心。
“诸位爱卿不必惊慌,朕并未说你们就是如此。”
杨坚的话刚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却又再度提了起来。
“只是朕见晋王能激流勇退,对军权毫无留恋,又念及你等都年事已高却还都是手握重兵,朕倒是想相信你们,可……”杨坚说着,又是一声长叹,似乎十分为难。
“陛下可是听信了什么谣言?陛下,那定是奸人想要挑拨咱们的君臣关系啊。”众人一个个叫屈道。
“你们的忠心朕自然知道,可是天下人不知道啊,到时候人心浮动,若有人打着你们的旗号行那不轨之事,到头来岂不是伤了咱们的君臣关系?”
“朕看不如这样吧,反正如今天下初定、战事已歇,你等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不如那些军权就交由兵部吧,这样大家都放心不是?”杨坚说完,就等着众人的回答。
不过他倒是满意了,可底下的人就陷入两难了。
如今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专门冲着他们手中的兵权来的。
可是同意吧,那自己手上的兵权可就没有了。
但若是不同意,那岂非是承认自己留恋权柄,有心要图谋不轨了?
这可让自己如何是好啊!
看着这些人犹豫不决的样子,杨坚在心里冷冷一笑,也不急着催促,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李渊。
大厅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良久之后,李渊率先开口说道:“陛下,臣愿意交出兵权!”
杨坚闻言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陛下,臣也愿意交出兵权!”宇文化及这个老狐狸,眼珠子一转立,对着杨坚拱手行礼说道。
贺若弼、韩擒虎,裴矩自然也是聪明的人,知道大势不可违背,纷纷表示交出兵权。
贺若弼、韩擒虎,裴矩三个人也是心中暗骂李渊,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嘴这么松,陛下还没有下令,他已经屈服了,一旦有一人交了兵权,其他人不交兵权,就是违逆圣意!
不过几人也明白,李渊怕是被陛下拿捏住了什么,陛下借着这个机会对他们下的局罢了!
宇文化及倒是不在意把兵权交出去,因为宇文府上,还住着一个天宝大将军,北有匈奴,各地有响马,前朝余孽,甚至为了避免兔死狗亨的结局,宇文家这些年跟北方的匈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要有战争,就不怕没有兵权!
"好,既然如此,明日朝上就将兵符呈上吧!"杨坚微微点头说道,他早已料到宇文化及会是这个结果。
"遵旨!"众人躬身应道。
"那么现在就散去吧!朕也累了,该休息了!"杨坚站起来向寝宫走去,一副疲倦的模样。
"恭送陛下!"众人躬身行礼道。
"诸卿平身吧!"杨坚摆摆手说道。
"臣等告退!"
众臣纷纷告退,回府。
皇宫外,裴矩几人不满的望着李渊,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李大人,你未免也太软骨头了!”韩擒虎不忿道:"难道你就甘心放下兵权?"
裴矩摇了摇头,望向李渊略有深意的说道:"李大仁,此事怕是有些蹊跷啊!"显然是想要旁敲侧击问出些什么。
李渊闻言苦笑一声,轻声说道:“各位大人,我也是食君俸禄,自然要做忠君之事!”说罢,还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望向了几人。
"你说的好听!"韩擒虎冷哼一声道:"不交兵权就是反贼了是吗!"
"将兵权交出来,那不等于自断臂膀吗?"贺若弼叹了口气说道。
裴矩却是笑眯眯的望着李渊,并没有插话。
李渊苦笑一声,望着贺若弼等人道:"各位大人,实在是抱歉了,现如今陛下的意思,不是我等能够违逆的,还请各位能够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贺若弼和韩擒虎闻言也只能拂袖离去,裴矩倒是没有动怒,只是走到李渊的身旁,轻声说道:“李大人,你站错队了!”
说罢,转身离去。
李渊闻言也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夺嫡之争,搅的朝堂上人心惶惶。
晋王杨广更是铲除异己,杀伐果断,而且手段残忍,陛下如今对他的态度不明,让李渊也不禁为其担忧起来。
今日若不是听了自己二子李世民的劝告,本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果断的舍了手上的兵权,怕是今日都走不出这个皇宫。
李渊心中暗叹,但脸上仍旧是一片平静,不过眼神深处却是闪过一丝复杂。
臣服于皇权不难,夺嫡之争中如何保全自己,很难!
只要李渊一日不臣服于晋王殿下,杨广就一日不会放弃对他的打压。
良久后,李渊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这座雄伟的皇宫,心中有些莫名的悲伤。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可惜帝王多善疑,君臣终究不能共处!
臣只能匍匐在皇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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