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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韩默无踪,魏王更替

    此时这殷朝已乱作一团,众臣人心惶惶,皇帝焦头烂额,然反观那秦戥,却是万事不加身,清静自得。

    秦戥与韩默漫步于庭院,秦戥道:“汝今已回,便不可唤作韩默,今便唤作秦默。”

    秦默点头称是,秦戥又言:“五年前遣汝身入韩府,本意为刺探情报,然汝却出此计,倒是甚好,只是苦了我家圣上,却才临丧妹之痛,又要理国家政事。”

    秦默言:“韩定现驻守边关,手握兵权,若治其罪,其必将谋反,若不治罪,则圣上怒意难平,况世人知韩府谋杀安阳公主,圣上却不治其罪,实是有损颜面。”

    秦戥点头道:“如此也只能坐看边关战况发展,我昨日观圣上颜色,见其尚有怀疑,却如何将此罪名落实于韩府。”

    秦默道:“义父莫忧,韩默身本韩府之人,谋杀之事亦受韩府指派,此为确有其事,其纵有百口亦莫辩也。”

    秦戥道:“韩定终是祸患,当尽早除之,汝倒是颇有才干,待除了韩定,我便于圣上面前,举荐你一番。”秦默旋即拜谢,此处无话。

    且话这殷朝诸臣,虽平日于朝上少言寡语,此时却开始激辩起来,这朝中有三大派,秦戥身为一品大员,又贵为天子之师,其主张与外议和,与内攘除异己,这朝中诸臣多为文官,皆不望武官得势,故支持秦戥避战主张,另一派以韩定为首,多为前朝之臣,或为开国将军之后,其人与韩定交情深厚,主张相同,然近日出此大事,皆恐被清算,故惶恐不安。这第三派,倒是无人为首,其人匿与朝中,有事亦袖手旁观。

    话说开国之时,战况惨烈,追随高祖之重臣接连战死,于建国之初,仅余三人,高祖念其功勋,便赐予封赏,许严封为魏王,韩镡封为安国公,关延封为镇南王,然未过多久,镇南王关延病逝,又无妻小亲朋,此职便废。

    这魏王封地位居于洋州,位骊都之东,毗邻东海,地广人稀。此地民众素来未历战争,民风淳朴,地带多为丘陵,风调雨顺,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洋州中心便是这魏王之封地和城,其虽不及留城之繁华,却也别具醇厚沧桑之风韵,街边酒楼内,二壮汉真坐于阁中大碗喝酒,为首者紫棠面皮,身材宽大,另一人则是光头,额角有疤。额角有疤者低声道:“哥哥,我等为戴罪之人,今来投这信和公子,他岂会重用你我二人?”紫棠面皮者道:“江湖传闻这信和公子素为人谦和,喜招贤纳士,手下已藏犯事者多人,想必会款待我等。”那二人吃罢酒食,算过酒钱,便投街上来。

    紫棠面皮者名林茂,额角有疤者名鲁义,此二人为结拜兄弟,却是于江州犯了事,潜逃至此,无处安身,便欲投信和公子。林茂道:“信和公子素喜招贤纳士,如今魏王病重,其必欲夺世子之位,故我二人必有用武之地”鲁义道:“甚么夺位,我却止晓得厮杀,若是要俺文绉绉,便不去也。”林茂笑道:“信和公子颇知人善任,我等必是有用武之地。”谈笑间,便行至魏王府邸,与其他府邸相比,此处倒是清静,亦无众多守卫,林茂上前禀门人道:“劳烦小哥通禀信和公子,便说林茂、鲁义二人求见。”门人自去通禀,未多时,便见一青衣男子独自前来,此人凤目柳眉,仪态谦和,初见二人,便作揖道:“鄙人许谦,今见二位豪杰,实乃平生之幸。”许谦,自信和,便是江湖上传的信和公子,为人和煦谦敬,气度不凡。这魏王府上统有四位有势力的公子,而唯独这信和公子扬名在外。林茂二人见此人器宇轩昂,慌忙拜道:“久仰公子大名,未见尊颜,今幸相会。”许谦慌忙扶起二人道:“二位不必多礼,如蒙不弃,还请入屋内一叙。”三人遂移步至一典雅厢房内,却见此处早已安排好了果品酒食,三人分主宾坐下,林茂先开口道:“实不瞒公子,我二人本身居江州地界,因与本地财主柳晟不合,便一怒之下杀了那厮,那厮素与知县有勾结,其家人又日夜催促,故追捕得紧,无奈,流离至此,今来投奔公子,愿入麾下效犬马之劳,还望公子不弃。”许谦笑道:“二位大名,鄙人早已得知,今得遇二位,实乃平生之幸。”当即唤过下人,教置办宴席,为二人接风洗尘。二人大喜,旋即拜谢,酒过三巡,便谈起这江湖上事来。

    林茂道:“今日安阳公主遭人刺杀,有传闻道为韩府为之,小人也不知真假。”

    许谦却是眼神一变,连忙道:“林兄可细细道来。”

    林茂言:“小人发小,却是在谭胤府上为管家,小人起初投奔他,却见其惶惶不安,慌忙将小人带入一处酒肆中,我问为何如此慌张,其言安阳公主遇刺,圣上大怒,亲自来查,却见韩府刺客书信,今汝前来,本因款待,然此事未平,实是不敢留你,此等消息,切莫道与外人听,说罢,算了酒钱便慌忙离去。”

    许谦沉思片刻道:“此等盛世,终将化为焦土。”

    鲁义不解:“不就是死个公主吗,为何有大动乱。”

    许谦道:“安国公素不服新皇管制,今背负此罪名,待回朝后,必遭灭门,然我朝除安国公外,竟无可御敌之将,金国岂会错过此等良久?”

    林茂道:“既是知如此,安国公却为何要杀安阳公主?”

    许谦道:“安国公素与谭胤不合,今杀公主为假,嫁祸为真,只是为何事情如此快便暴露了,安国公为人多疑,岂会行此险策?”

    当晚宴席,却是将府中门客皆请来,端得热闹无比,众为林茂二人接风,二人拜谢不已。待宴席散去,夜晚清静,许谦于屋内与门客梁益闲谈,梁益,字公贤,于一年前投奔许谦,因其足智多谋,深得许谦赏识。

    许谦将林茂所言之事道与梁益听,梁益听罢,却道:“只怕是有人从中作乱,故引祸患也。”

    许谦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梁益呵呵一笑道:“其故留证据,不就是为了让人发现吗,圣上今朝,怕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许谦又问:“何人如此渴望兴起刀兵?”

    梁益答:“公子岂不闻,乱世之中,好趁机作乱?不过我猜此人绝非寻常贼人之类,其心思成熟,良策颇多,又有胆魄,必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梁益又笑对许谦道:“公子为人谦和,做事不紧不慢,好匿于一隅,不愿与他人争论,倒是与此人不同。”

    许谦抬头望月,缓缓道:“非是不愿争夺,而是时候未到。”

    梁益道:“魏王欲选人继承爵位,不知公子可愿争夺。”

    许谦一笑:“天下万物皆有定数,争他做甚?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其起身踱步道:“我与世无争,故府上清静无事,先生也见得,他人府上尽是眼线细作,我这魏王府上,却是清静得很,吾隐忍至今,便是要待天时,惊艳世人。”

    其他三位公子见这许谦终日接待四方豪杰,便心有不甘,然有无有对策,虽是终日勾心斗角,却是无缘家主之位。

    华贵的大厅中,排列一众人,皆是魏王府中掌权者,此时皆拥簇于一床前,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病危的魏王,等候良久,魏王方开口道:“吾常教导汝等与世无争,然汝等皆终日勾心斗角,若将家主位子传于汝等,日后必有祸患,唯独许谦,为人谦和,不会生事况又有名望,现便将位子传于许谦。”

    众皆哗然,有人不满道:“家主三思,其身为庶出,岂能担此大任!”

    魏王道:“休得多言,吾意已决。”不久便溘然长逝,众皆哭泣,便着手操办丧事,不日便满城飘雪,披麻戴孝。待办了头七,府内又归于正常。

    议事大厅内,魏王府一干人正于厅内商议要事。

    显然,众于许谦有不服之意,皆面色不善,许谦也并未多言,待诸事交代完毕,便独自离去。望着那议事大厅,许谦又忽的忆起旧事来。

    府内院中,一群儿童嬉戏,而独有一男孩躲在墙后,不敢与他人交谈。许谦出身低微,自幼便被他人排斥,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许谦,谦慌忙回头,却见来人是魏王长女,小名唤作萱儿,其自幼活泼乖巧,貌美聪慧,深得魏王喜爱,视为掌上明珠,她叫住许谦道:“汝一人于此处作甚?”声音脆生生的,说完还嘻嘻一笑,又道:“后院李子树新结了李子,可大一颗呢,不若去摘两颗尝尝!”许谦没有回答,但仍随其往后院,不久二人便熟识,许谦又无朋友,自然和萱儿无话不谈,却才了解到,萱儿身为长女,又得宠爱,然却遭人嫉妒,亦是遭人排斥,许谦遂有同病相怜之感。

    时光荏苒,萱儿已年过十六,却到了谈婚论嫁之时,许谦虽有意,然却无力,其自感叹万物有缺,世事难全,然萱儿却面露不舍,萱儿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后追求者众多,绝非许谦可比,直到萱儿出嫁的那一天,许谦遥遥观望,心中黯然,却才得知,魏王将萱儿嫁给江南首富孙善,孙善年已四十,却不是葬送萱儿大好年岁?

    许谦眼神变幻,感叹道:“魏王如此喜爱萱儿,然却终将其作为工具,甚是虚伪。”

    夕阳飘过,殷红点点,送亲队伍大乱,却是为时已晚。

    许谦慌忙跑过,却仍不敢走向前去,其猛然想起,萱儿自觉前路无光,来找自己哭诉,然自己却一言不发,若是能出面阻止许下承诺,哪怕无力阻止,也能让萱儿不会轻生吧。

    许谦不再懦弱:我若早有本事,也不会有今番之悔恨。今后其便成为了他人口中的信和公子,虽表面谦和,然怀有大略。

    今红事变白事,婚事不成,交易亦不成,魏王两头皆失,从此病倒而且一病就是八年。

    许谦此刻方醒,恍如隔世,自感叹道:“今我成魏王,然失去之物却已无法挽回。”

    有道是:往昔成追忆,今宵念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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