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此刻浑身上下透着一丝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仿佛有些羞涩,也有些稚嫩。
“噢,刚醒,昨夜多谢姑娘的照顾了,醒来感觉精神、体力啥的都好些了。”
凌锋此刻见她进来,心中猜测多半是陈爷爷吩咐她来照顾自己,便当即答谢起来。
“凌少爷多礼了,昨夜老爷特意吩咐让奴婢好生照看你。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那丫头说着,腼腆的笑了笑。这一番话,也印证了凌锋心中的猜测,那丫头没有久留,转身便出了门去。但很快,便又端着一碗稀粥回到了客房,身后还跟着已经老态龙钟的陈铮家主。
“凌儿,现在感觉如何?”
那丫头半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喂着凌锋喝粥,陈铮则双手撑着拐杖,半佝着背,关心道。
“承蒙陈爷爷收留,又吩咐这位可爱的小丫头照顾,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只是这伤...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
凌锋说完,感慨了一句,一边喝着热粥,一边又细细的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以及如何遇到兄长,如何被蒙骗成为俘虏,又如何杀出来的经过讲述给了陈铮。
陈铮心中无限感慨,抬起一只手,轻缓的、不停的捋着颔下花白的山羊胡,继续道。
“自从你3岁离家之后,你兄长凌远却慢慢的染上恶习,跟本地的甚至一些外地的恶霸颇有来往,你父亲多次出资给他,想要他走回正道,做一些小本经营,至少还能养活自己,可这些钱财,要么是被凌远拿去醉香楼,为那些美娇娘赎身,要么便是胡吃海喝,但更多的则是拿去收买了各级官府的贪官污吏。”
凌锋听了,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兄长已经彻底的腐朽了。想当年,依稀中,仍记得兄长细心的教自己识字,陪自己玩耍....而如今的他,竟然可以如此的判若两人。
“这些年,你父亲见凌远已经彻底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便索性找了一次机会,将他永远的逐出了凌家,再也不想管这个逆子的死活了。自从被逐出家门,凌远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平日里,见到一些长相貌美的小丫头、或者闺中待嫁的少女,也都想尽办法骗上了床,甚至...”
陈铮说到这,估计是因为年迈的缘故,转过头去,轻微的咳了几声,那丫头见状,很识趣的跳下了床,飞快的从圆桌上倒了一杯水,端着给陈铮喝了几口,稍微的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
随后,陈铮又带着一副憎恨的表情,继续说了起来。
“甚至他还勾搭上附近的山匪,隔三差五的,就带着刀兵进城,肆意的洗劫着百姓的钱粮,他们曾几次三番的想要攻进陈府,若不是府内机关密布,他们吃了几次亏,估计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去见阎王爷了。”
凌锋越听,心中的怒火便更茂盛,听到此处,他忍不住一拳砸在床板上,惹得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吃痛。他强忍着疼痛,嘴上狠狠的骂了一句。
“我为我凌家,出了如此败类而感到耻辱!”
“再往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自从那东武帝国入侵,大军兵临城下,这凌远见当地官员不肯投降,势要与九元城共存亡,便暗中联络城外的敌军,里应外合的将九元城拿下了,那东武帝国为了答谢凌远的帮助,便杀光了城内的守军和一众官吏。将凌远扶上了九元城政务堂的一把手,摇身一变,便成了城督,掌管九元城的一切。”
“唉,我也没想到兄长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今凌家只剩我一个子嗣,理应由我继承家主之位,但如今物是人非,面对外敌入侵,面对家国利益,我也只能舍弃凌家这个小家,而愤然起兵,保全炎龙帝国这个大家。”
陈铮听罢,顿时老泪纵横,他扔下手中的檀木拐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如今炎龙帝国,被这可恶的东武帝国,搅的是民不聊生。但所幸,有你这般能顾及家国情怀的年轻人,老朽果然没看错人!”
说完,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一旁的小丫头赶忙上前将陈铮扶起。
凌锋忙道。
“陈爷爷过奖了,身为炎龙帝国的子民,他们养我育我,如今国家需要我,我又怎会置之不理?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哎呀呀,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陈铮穷尽半生,却第一次听到这样一句话,即便已经年过花甲,却被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一时间,又欲再拜,这次却及时的被这懂事的小丫头拉住了。
“老朽被你这一番话,搞的是热血沸腾,我老了,做不了什么贡献,老朽的家产,分出三分之一给你,资助你起兵卫国。”
“陈爷爷,这不妥,我凌家如今虽家道中落,但多少还是有些家财,岂敢麻烦到你呢。不过眼下要紧,是先养好这身伤再说。”
凌锋话音刚落,当即又补充道。
“对了,陈爷爷,师门中九位堂主日前许诺会赶来九元城,随我一道起兵,想必也差不多该到了,我这伤又动不得,还得烦劳陈爷爷派几个仆人,帮忙在城门处留心一番。”
陈铮明白了凌锋的话,当即便招呼着小丫头下去吩咐去了。随后,又派人请来了城内最好的郎中,来到府上,为凌锋重新消毒后,换上了新的草药,
待一切安排妥当,众人便各自离开了客房,留凌锋一人安心的在房内休息养伤,而那个小丫头,依旧敬职敬责的在房门外候着。
凌锋微眯起双眼,朦朦胧胧的看着窗纱上投影着的灵动的身影,渐渐的,又沉沉的入睡了。
此时已是辰时正,九元城的大门在守卫队士卒的操控下,缓缓打开。
城西门外,九位穿着儒雅长衫,身佩长剑的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聚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他们年龄各不相仿,神态各异,此刻见城门大开,便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朝着城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