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可来了。”高老三和方瑞刚走进屋,麻将馆老张就赶紧迎了上来,面露难色地说道:“我真是劝不住啊,这小金子……哎,老金不在了,只能三哥你来管了。”
高老三微微点头,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处在墙角处的一张麻将桌,此时的小金子,完全没有发现门口的高老三,还在低着头,认真地摆弄着自己麻将牌。
高老三也不说话,领着方瑞,悄悄地走到了小金子的身后。坐在小金子对家的胖女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但是她以为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别的桌没凑上手,到他们这一桌来卖呆儿看热闹的,所以,她只是扫了一眼,就接着打起了牌。
“小金子,要我说就算了,你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我赢的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刀疤脸坏笑着说。
黄脸男人也符合到:“是啊,打完这圈咱们休战吧,过两天缓一缓再玩儿。”
小金子从牌面的最右边,用小手指弹倒一张红中,然后右手叩击了两下桌面,用食指和中指向前一推,那张写着“中”的红色麻将牌,在桌上划出一道斜线,撞击在了桌中央的牌堆里。
“操,属狗逼的,赢完钱就要跑啊?”小金子头也不抬地说。
听他这样一说,刀疤脸不乐意了:“你说的叫人话么?要不是我们借给你钱,你现在拿什么在这坐着?”
“咋的,我没还你啊?”又是一张废牌,小金子有些气急败坏:“东风!”
胖女人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好了,都少说两句,打牌打牌,金子这是输急眼了,心情不好,谁都有激恼的时候,别跟他一样的。”
刀疤脸悻悻然说道:“耍钱就是有输有赢,要是这个牌品,我看下次咱们别往一起凑合了。”
黄脸男人知道,作为他们三个的头儿,刀疤脸说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通知他们两个找机会撤。这几天,他们已经从小金子手里赢了快三十万,在这么赢下去,小金子就是再傻,也会反应过来。
“那不好使,你们赢的我的钱,我没说不玩儿,谁也不能走。”这倒不是小金子霸道,而是赌徒之间的潜规则,如果输钱最多的人不张罗走,其他人轻易也不能走,如果实在有急事儿,一般情况下,赢钱的人会把今天赢了的钱丢出来一半,弥补输钱者的损失。
“我要不让你捞,就不跟你玩儿了,你能把我咋滴?”刀疤脸抓起一张牌,没有再打,而是扭过脸,看着坐在下家的小金子,说:“兄弟,有时候话说得不能太满了。”
“金子,你还当你哥活着呢?”黄脸男人也把脸沉下来,消瘦的面部骨骼失去了表情的支撑,好像一张死人的脸。
刀疤脸男人冷着脸:“老金活着的时候,我也未必害怕他,都是两个胳膊一个脑袋,谁跟谁也别装b。”
这时候,高老三向前走了两步,紧紧贴着小金子的后背站好。只见他伸出右手,按在小金子的脑袋上,猛地向下一推,只听“咚”的一声,麻将桌瞬间被压翻。
“我操,你他妈有病吧!”
“老张,赶紧过来看看,这人谁啊?”
三个人都被高老三的这一举动吓得够呛,纷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而小金子因为惯性的缘故,已经被翻倒的牌桌压在地上,捂着额头不住地呻吟。
“这几天,他就是跟你们玩儿的?”高老三扫了满脸愤慨的两男一女。
胖女人反应最快,立刻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说:“是啊,大哥,你是小金子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祖宗!妈了个逼的,都谁借他钱了,还欠你们多少?”高老三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都借了,欠我三万,欠他俩一人四万。”黄脸男人说道。
这时候,麻将馆的老张走了过来,凑到高老三的耳边轻语了几声,高老三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行,这钱我替他还了。”高老三说这话,一脚踢开牌桌,把小金子拎了起来:“多亏我来了,不然你还不一定输多少呢!”
高老三朝着方瑞使了个眼色,方瑞从包里,拿出十摞钞票,以此递到三个人手中:“欠条撕了吧。”
三个人拿到钱,从兜里掏出小金子打的欠条,当着周围一群看热闹的赌徒的面,将纸条撕了个粉碎。
“既然账清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刀疤把钱收回到黑色皮包里,心满意足地说道:“金子,我们可走了,这不是我们不跟你玩儿啊,你这大哥下手太重了,再玩儿下去,你还不得让他整死。”
众人散去,小金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的额头被高老三撞起了一个大筋包,筋包的顶端,隐隐的还有着一些暗红色的淤血。
“三哥,你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留啊!”小金子轻轻地揉了揉头上的包,立刻疼的龇牙咧嘴:“操,我哥活着的时候,也没想你这样当众叫我下不来台。”
“你还他妈的知道要脸么?”
“跟你有关系吗?我拿的钱,是我哥那间门市房的租金,我可一分钱都不欠你的!”
高老三被气得不怒反笑:“小金子,你知道这三个人给你下套,合着伙儿地骗你钱么?”
老张也跟着说道:“金子,你仔细想想,这连续几天,你输了多少,正常吗!”
“啊……那你都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还得怎么告诉你!你想想,之前你跟别人玩儿我撵过你么?为什么这次我屡次三番让你停手!可你就是不听啊!”老张恼怒地说道:“我这是麻将馆,来的都是客人,这一屋子,打麻将搞鬼的每天都有,难不成我给他们都搅和黄局了?”
“操,我说怎么什么牌都胡不上呢!三哥,那你赶紧帮我把钱要回来啊!”小金子回想起这几天的牌局,确实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高老三扬起手又要打,却被一旁的方瑞伸手拦了下来:“三哥,算了吧!也没输多少钱,就当给小金哥磨手指头消遣了,这钱算我的。”
“这位兄弟是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小金子听见有人愿意帮他承担输掉的赌资,立刻变得喜笑颜开:“你说的是真的吗?兄弟,也太敞亮了!”
“他就是租你哥门市房的人。”高老三说。
方瑞笑了笑,伸出手说:“我叫方瑞,之前都是三哥跟你对接,今天咱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刚才你说,我输的钱都算你的?”小金子双眼放光。
方瑞点点头:“嗯,老金哥对我有恩,现在他不在了,你是他弟弟,就当我投桃报李了。我这里还有十万,你先拿着花,等你头上的伤养好了,你来微光酒吧找我,咱哥俩聊聊。”
高老三狐疑地看了一眼方瑞,有心阻拦,但是想到方瑞做事向来成熟稳重,如此纵容小金子,肯定也有他的想法,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
“好勒兄弟,等回头我找你啊,那天我路过你那酒吧了,装修得确实气派!这回咱哥俩认识了,一定找机会好好喝一杯。”小金子说。
小金子感恩戴德拿着钱走了,麻将馆又恢复到以往喧哗的样子,高老三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方瑞驱车返回黑市。
“方瑞,我知道你一直对老金的死耿耿于怀,但是,你就不怕小金子利用你心里这点愧疚,不停地跟你要钱么?”
“我能承担得起我就给,承担不起,我也没办法,能做到哪做到哪吧!”
高老三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赌徒的胃口是无止境的,你给他十万,他敢输十万,你给他一百万,他照样给你输得干干净净的!老金在黑市干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最后就留下了一间门市房?还不是全都被他输了!”
“放心吧三哥,我心中有数。”方瑞笑着说道:“对了,有个事儿我不明白,明明那三个人合伙出老千骗钱,为什么你还让我把钱给他们?”
“不然你想怎么办?”
“就算给他钱,也应该教训他们一顿啊!这可不是三哥你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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