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重刹,汽车停在了停在了一个破败的砖房旁边,文赟革带着几个人飞快的钻下汽车跑入房子中,他们刚一跑进去便分散开,让见到的每一个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时在他们急促的呼吸与混乱的脚步声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几声连续的枪响,城市几乎在一瞬间又回到了沸腾的状态。
那是对方一次作为诱饵的巡逻,他们照常出击,但是这一次,那些追逐他们的士兵并没有在追出几个街区之后就停下来,而是如同咬死猎物的疯狗,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文赟革从其他分散的难民中掉了些人来支援希望能帮那些人摆脱困境,然而这正中对方的下怀,很快排出的其他队伍也开始陷入追逐。
很显然,这是一次谋划已久的希望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行动,那些人配合密切,在装甲车和空中悬停的无人机的猎杀之下,他们很快就被逼上了绝路。仿佛已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他们开始节节败退。文赟革只能带着剩下的人,奔走在各个街区,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剩下的人,而这座砖房是倒数第二处。
当他再回到车上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不由自主的骂道:"操!"电话对面告诉他,码头办公室的那块肉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所有的铁都已经封死,这意味着他几乎只能靠自己把把所有人转移出特区的包围圈。
他准备将特区中所有人和资源汇聚到三个不同的方向,一个方向由码头的货船离开,剩下的两个方向由他们抢来放在垃圾场附近的几辆装甲车和卡车离开。而他们目的地的方向只能是向北,越是向南,道昌恢复的越为迅速,越是受到那些人的控制。
尽管他早已准备向北转移,但是没有想到会被迫提前如此之多,这让他几乎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线路。对方刚好卡在了他最关键的时间点,组织还没有完全形成,物资和人力也并不充裕,几乎是很轻易的就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他们很快到达了垃圾场边,人群已经等候在那里,从车上望过去,文赟革从没有见到过如此之多迷茫的双眼,他们大多满面灰尘,提着一次比一次少的行李,无神的站在街道边等待着,如同沉下海底的石头一般沉默。他们大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样,但是仿佛已经习惯了,就连愤怒也变成了一种奢侈品。
他下车开始安排那些人上卡车,枪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但是他们的行动依旧算不上迅速,直到一枚炮弹直接命中的旁边的房屋,暗色的灰尘和碎片顿时弥漫在空中,人群才终于在恐慌的中变得骚动。大风鼓动着粉尘吹过文赟革的脸,他看着此时的人群,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移这些人。
从他们眼中,他看不到希望,只有本能的恐惧,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他在特安拓乐迪,面对那些同样饱受揉拧的人,那些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他们眼中是愤怒,是复仇,是对自由的渴望,同样也是他能够将整个特安拓乐迪改变的希望。
而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似乎除了已经悬在头顶的恐惧之外,已经完全的麻木了,仿佛感觉无论怎样都可以,都能够接受。文赟革思考者,试图想出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太多人来过,抢走他们的东西然后一走了之,道昌的人,后面趁乱崛起的黑帮,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希望,或许在他们眼中,生活就是如此艰辛。
随着汽车发动,火炮声与枪声也越发密集,在摇晃的车声中,文赟革终于明白,他应该先让这些人试着拥有,当他们面对失去的时候,他们麻木的神经才会有所触动,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他们唯一拥有的,就只剩下依旧鲜活的生命。
随着他们的逐渐驶离市区,炮火声也渐渐停息,对方的意图似乎就只是将他们驱赶出这座城市。逃脱追捕后的文赟革将他们的目的地放在了他的故乡,同样也是处于红区边缘的普腾市。他决定将早已没有公司人员管理的普腾完全分配给车上的每一个人,将这里作为他们继续北上的第一个据点。
而面对一贫如洗的普腾,他知道,他无法做到完全的公平,他必须像是道昌的那些人一样,让其中的某些人比其他人优先一步,然后再利用这些优先发展的资源,带动整个普腾,将这里建立成一个稳固的据点。即便他不想这样做,即便他知道,当初一切的起因就是他们痛恨道昌的制度,但是如果他不赋予这些人资源和自由,他们依旧会麻木,他们的组织依旧会脆弱不堪,他们不能靠着一句"拓希号的遗民"来生存下去。
文赟革看着外面茫茫不知尽头的长路,此时他的心中无比的笃定,并不是屠龙者终成恶龙,而是只有成为另一条龙,勇士才可能屠杀恶龙。 20087/110127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