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三更,东平府城下。
距离城墙两三里处,梁山出动了一千人的战兵,一千人的辅兵,由杨志、宋万和朱贵留下看守老巢,其余的头领全部出动,目的就是要一举攻破东平府城。
阮氏兄弟和武二郎已经提前潜进了东平府城,今天就是约好的进攻时间,梁山军已经秘密赶赴城外。
兵者,诡道也!
为了梁山首战必胜,武大全程昼伏夜行,路上不慎遇见的行人为了保密,也全部强制跟随军队行军。
所有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余下的结果就在此一举,武大强忍着自己的忐忑,脸上却依旧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
林冲快步走了过来,轻声道:“军队可以悄悄摸过去了。”
武大点了点头,跟随林冲向着东平府城偷偷潜了过去,发动进攻那一刻,当然是攻击距离越近越好,只要一个冲锋冲上城头,胜利也就板上钉钉了。
此时的府城内,早就万籁俱寂,寻常百姓早就安睡,只有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家才有充足的财力通宵达旦的狂欢,而这些人只是少之又少的极少数。梁山的几十个潜伏者悄悄从犄角旮旯里走了出来,像幽灵一样百川归海,集结在一起向着西城门摸去。
漆黑的夜色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武二郎已经感受到了大战之前的气氛,眼珠子熠熠生辉,就连气息也变得有些粗壮。
阮小二作为老大哥,也是这次偷袭的指挥,轻轻拍了一下武二郎的肩膀,安抚了一下激情上头的家伙。
就要靠近城头了!
阮小二集结所有人,吩咐道:
“武二郎带人砍杀城门口的敌人!其余的跟着我,杀上城头,夺取吊桥绞盘!”
武二郎笑道:“哥哥休要小瞧我,还是让我也去进攻城头吧,那里才是硬骨头!”
阮小二本来有心照顾武二郎,毕竟兵凶战危,他是大寨主的亲弟弟,万一有了任何闪失,自己还怎么有脸回去?现在,这小子居然不领情,自己哪里有功夫和他辩论?
于是直接说道:“阮小七进攻城门敌人,其余的跟我上城头!”
说罢,几十人一分为二,像两队勾魂使者,悄悄的摸了过去。
武大已经率领大部队赶到了西城门外,就等着阮小二他们闹出动静,就立刻挥军攻城!
东平府衙门,后堂。
程万里还没有歇息,他依旧在伏案挥毫,书案上摆满了东平府的卷宗。
自从接管了东平府,程万里熟悉了详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似乎跳进了大泥潭里,麻烦不断。
东平府境内,居然也有匪患,梁山!自己接任前夕,梁山刚刚洗劫了好几家县城外的乡绅之家,闹得满城风雨的。
前任知州拍拍屁股走了,自己刚刚接任,就要面临着剿匪,否则怎么给那些闹腾起来的乡绅们一个交代?乡绅,在历朝历代都是朝廷统治的根基,他们的利益受损,不是小事。
偏偏,东平府的兵马总管董平,居然猪油蒙了心,色胆包天,屡屡冒犯自己的威严,战端刚起,自己就要临阵换将?
程万里在东平府根基未稳,还不想一下子就和那些坐地虎弄的水火不容,只好咬牙切齿的忍耐,好为自己争取时间。
房门吱呀一声,程万里的独生女程舜华轻轻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
程舜华就是引起董平色胆包天的美娇娘,作为读书人的后代,她自幼聪慧,深得程万里的宠爱,读书破万卷,本来就美貌无双的脸庞,又多了一股书卷文气,真真的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整个人气质如空谷幽兰,清雅、知性,温柔!
将粥碗放在父亲面前,程舜华劝谏道:
“父亲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东平府积重难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问题的,历来是,做事先选将,指望董平这杀胚去攻打梁山?搞不好就是身败名裂,还连累父亲,还是上书朝廷,换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统兵吧!”
程万里已经纠结了许久,闻听自家女儿的分析,顿时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留着董平这个祸害了。于是,端起碗三下五去二就把粥喝的干干净净道:
“我这就写奏书,上呈枢密院!”
程舜华嗔怪道:“明天再写吧,您老先休息吧,又不争这一天的功夫!”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隐隐传来了喊杀声,在这静夜里异常刺耳。父女二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城头上,武二郎已经举着大砍刀,迎着值夜的巡逻兵冲杀了过去,大刀旋转如轮,荡起一股怪风。
阮小二却指挥着十几个士卒向着绞盘冲去,放下绞盘,吊桥通行,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武二郎已经全身都是鲜血,每一刀挥下都带走一条人命,居然将巡逻的一队士兵牢牢地压制,眼睁睁看着绞盘嘎吱嘎吱的松动,吊桥慢慢下放。
与此同时,阮小七也带人开始进攻城门口的守卫士兵,东平府的军纪果然是烂透了!如此重要的岗位,守军居然都在睡大觉,毫无警觉之心。
阮小七不费吹灰之力便杀光了一队守卒,顺利打开城门。吊桥也放下了!
武大精神振奋,大声嘶吼道:“冲进城去!各司其职,不得放跑一人!”
两千人马顿时朝着城门有序的冲去,喊杀声冲霄而起,声动四方。
城门口一片坦途,梁山军冲进城,便分成几路,各自进攻属于自己的目标。林冲带人进攻官军大营。
晁盖带领刘唐负责把守城门,防止有人趁乱逃出城去。
鲁智深带人包围董平的兵马总管府。
武大则带着吴用和公孙胜直奔府衙,那里才是东平府的心脏,知府程万里就住在那里,还有东平府所有的卷宗户籍,土地黄册,都是珍贵的资料,千万不能损坏,武大实在不放心这帮粗鲁货色,万一被一把火烧了,武大哭都来不及。
府衙已经戒备森严,被成队的衙差防护的密不透风,手中刀枪并举,就连弓弩都有好几架,武大看得馋虫发作,口水直流,官府真是富得流油啊!不过,过了今晚,都是我的!
武大忍不住奸笑起来起来。
吴用凑过来问道:“寨主,防守的这么严密,怎么办?”
武大不以为然的笑道:
“样子货而已!中看不中用,你看看他们,手里拿着兵器,却毫无气势,有的恐怕腿都软了,想要速战速决,就要看公孙先生的了!”
公孙胜指了指自己,一脸萌蠢的眨了眨眼睛:“有我什么事?我可是文职。”
武大笑眯眯道:
“我是大寨主,你觉得让我亲自冲锋陷阵合适吗?先生正该大展雄风,一阵就打破他们的士气,保证摧枯拉朽,轻松搞定!”
公孙胜还想挣扎一下,弱弱道:
“可是贫道不擅长杀场厮杀,要不我给寨主画几个金刚符?保重寨主刀枪不入!万军丛中七进七出,比常山赵子龙都勇猛。”
武大哪里会和他叽叽歪歪?趁其不备,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内劲吞吐,公孙胜腾云驾雾一样便飞进了衙差人群中。
公孙胜哀嚎一声,背上的松纹古剑划出一道璀璨的冷辉,衙差人群中顿时一片惨叫,队形也乱作一团。
武大呵呵欢笑,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吴用说道:
“早就知道这牛鼻子老道藏拙,看看这剑法,比我还高多了!藏头露尾的!”
武大抱怨完毕,公孙胜早就杀的七进七出,胜券在握,武大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
“冲进去!任何人不得损毁衙门任何文书典籍!”
梁山军一拥而进,衙差们面对大队人马,彻底崩溃,抱头鼠窜。
武大对这些小喽啰不感兴趣,直奔衙门后院,那里可是藏着知府程万里!妥妥的大鱼一条!
程万里端坐书房,程舜华陪伴在侧,看着花容月貌的女儿,程万里忍不住老泪纵横道:
“想不到我这一次费尽心机谋求外放,反而是自寻死路,还连累了你!这些匪类尽皆人品败坏,毫无人性,为父和你恐怕今日只能自己了断,以免落入贼人之手,受那无尽的羞辱。”
说罢,拿出拿出一团绳索,颤巍巍的向房梁上抛去。不知是老先生有些激动,手脚不听使唤,程万里抛了几次,居然都没有成功。
武大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老倌简直是不知道该咋说了,磨磨唧唧的,就这还自杀?给人家送菜还差不多。不过这小姑娘贼耐看,十分顺眼!
武大也算久经苍老师等高颜值美女轰炸过,审美进化的苛刻异常,程舜华能一下子得到武大诚心诚意的称赞,颜值和气质都是万里挑一,基本上就是女人里的天花板级别了。
父女二人看着神出鬼没的武大,有些蒙圈,傻愣愣的。
武大努力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笑眯眯说道:“二位既然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那就听我说几句?”
“首先,程知府说我们人品败坏,毫无人性,我是不同意的,你们也打听打听,我们梁山可曾枉杀过一个无辜百姓?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不合圣人之道吧!”
“其次,我们上山为匪,摸着心窝子你们自己说,有多少人是被你们这些昏君、奸臣逼的?我们林教头,好好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虽说官不大,可是也家庭美满,就是因为高衙内觊觎林家娘子的美貌,就设计要杀了林教头!还有王法吗?开封府真的就看不出来这里边的猫腻?还不是不愿意为了这等小事,得罪高俅这皇帝宠臣?”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朝廷高官,还有,听说程大人是童贯举荐?你想过自己的后果吗?童贯注定是要遗臭万年的,你也想跟着留名青史?不过不是贤名、美名,而是骂名!”
“都说读书人行事三思,思危、思变、思退,程大人也有足够的时间三思而后行。重申一下哈,我们梁山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欺辱妇女,您们二位就暂时住在这里,安心休息,等局势稳定了,我会再来拜访。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说罢,武大转生走出房间。
身后,程舜华问道:“喂!你是哪位?能告诉姓名吗?”
武大哈哈大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山大寨主武阳。说不会有人骚扰你们,就绝不会有人敢进来。”
武大转身便走向前院,这姑娘有意思,胆子不小!
吴用和公孙胜已经稳定了局势,府衙全部落入梁山掌控。
武大吩咐道:“派人严加看守后院,衣食供应,不得短缺,更不能让人进去骚扰。”
公孙胜一脸的幽怨,埋怨武大道:“下次寨主有差遣,能不能明说?赶鸭子上架有点不厚道吧!”
武大一脸疑惑道:
“有吗?啥时候我赶鸭子上架,勉强过军师?你可是军师,身份贵重,不能血口喷人,我的一贯宗旨是以德服人!”
公孙胜遇见了厚脸皮,暂时无法取胜,只好潜伏爪牙,暂且忍耐。
武大得意洋洋,小样儿!看你能藏多久!
各处都捷报频传,好消息接二连三,晁盖等人已经彻底控制其余三座城门。
鲁智深也已经控制了兵马总管府,坏消息是董平失踪了!
反而是梁山进军的西城门在大军入城后,留下武二郎收拾残局,三阮等人都跟随大军入城了。在这时突然间跑出几个官军,围着武二郎就是一通厮杀,想要逃出城去。
武二郎闻战则喜,举着大刀奋力搏杀,对方主将身手高超,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一股沙场铁血的气概。
二人将遇良才,武二郎走的是刚猛路线,刀法简洁,大巧不工,一招一式,都清晰分明。
而官军将领的枪法充满了铁血味道,招招势大力沉,后发先至,许多招式都是一往无前的搏命招法。
二人酣战了几十个回合,各自都心下佩服,可是另外几个官军已经陷入重围,在长枪的攒刺下,个个浴血,狼狈万分,眼看着很快就要死光了。
武二郎大喝一声道:“都住手!”
双方顿时都停下了厮杀,武二郎对着那汉子说道:
“我敬你们几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看你们的盔甲服色,也混的不怎么如意,我梁山大开山门,广招各路豪杰,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真的愿意为大宋昏君奸臣陪葬?”
武二郎这小子彻底历练出来了,按以往的秉性,他决计说不出这番话。
那群官兵个个都看着那将领,等着他的抉择。武二郎叹息道:
“他们也算是义气深重的汉子,把性命都交托在你的身上,你就不为他们的生日考虑?人死了也就万事成空!家中父母妻儿怎么办?”
那汉子长叹一声,扔下手中长枪,闭目不语,其余的官兵也纷纷扔下手中兵器。
武二郎对那将军道:
“如今城内还有厮杀,要委屈诸位在这里待一晚,明天自有分晓,我会引荐将军面见我家大寨主。”
说罢,对士兵们吩咐道:“不得为难他们,找草药为他们疗伤。”
官军乖乖的服从了武二郎的安排,大局未定,人家的安排够人性化了。还能治疗伤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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