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朱稷朱英二人带着两个伙计满载而归找到正在摆地摊的朱父,朱父一问明白了前因后果很是高兴。
东西卖的也差不多了,低价将剩余的东西处理了后,爷三三人拉着车直奔牛市而去,计划完成今天最主要的事情——买牛。
走着走着,路上碰见了一个人。身穿一件青衣,应该与三人的目的一样,刚刚从牲口市场回来。手里牵着一头小毛炉,正高高兴兴往回走。
边走还边嘀咕,正好与父子三人擦肩而过。“嘿嘿,多亏二叔了,今天捡到了个便宜货伸了不少钱”说着用手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又自语道“嗯,还剩不少钱,去宝器轩买只金钗,上次路过珍儿留恋了好久,这次买来让珍儿开心开心。”
这话正让经过父子三人听见,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想起妻子拿出镯子是不舍的表情,暗骂自己糊涂。现在父子三人有钱了,得抓紧时间将典当的首饰给赎回来。于是父子三人一商量,决定先不去买牛,而是转道去当铺将刘氏的首饰给赎回来。
来到当铺赎回首饰,取回当票。朱父长出一口气“终于赎回来了,只是有些可惜...”
朱稷见为自己治病母亲典当的首饰赎回来了,自然也很高兴,闻听父亲说“可惜”,自然明白意指什么。故作疑惑的问道“父亲可惜什么?”
“可惜县城遥远,今天来不及去县城将你娘最喜爱的镯子赎回来了。”朱英一听也是挠了挠头。
朱稷微微一笑“父亲不必遗憾,我们先买一只更好更漂亮的镯子送给娘亲,让娘先高兴高兴。至于先前的镯子,等我们下次去县城时在赎回便是。”
朱父双手一拍,暗道“是啊,再买一只就是了。”
正好不远处正是先前小伙所说的宝器轩,走进店里父子三人商议了好久终于选中一只雕花镂空的宽面镯子,价值不菲。想到回家后刘氏戴上首饰的娇俏模样,朱父不由嘿嘿的发出笑声,看的哥俩一头黑线。
最后大哥朱英都看不下去了,拉了拉朱父的袖子,提醒道“父亲,时间不早了,再不抓紧集市都散了。”
一看日头已经转西了,朱父也慌了起来,将东西一收,拉上车撒开步子就到了牛市之中。
来到地方一看,还真热闹。车来车往,人喧马嘶,各种牲畜家禽真是应有尽有。
定住脚步张望了片刻,朱稷往东南方向一指“父亲,牛市在那边。”顺着朱稷的指向一看,还真是,也不耽搁功夫直接迈步走上前去。一路走来,朱稷也将这市场看了个大概,布置的非常合理。南畜北禽,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将其隔开,就是朱稷他们脚下正走着的这条路。
刚刚来到门口,就有一个老人迎了上来,自我介绍姓贾。朱稷听完之后才明白他是干什么的,就是古装剧中常常出现的牙人,也就是现在的中介。
在洪武皇帝的规划之中,自己的大明帝国就是一个庞大复杂且精密的机器,将民众按照各行各业分成各种户籍,各司其职,不可逾越,否则就是犯法。这买卖东西就必须经过牙人的手。当然这套户籍制度在后面实施的过程中发现了弊端,继任者也就渐渐松弛了。
牙人都长了一张巧嘴,死的能说成活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在老家头的介绍下,不要说朱父,就连朱稷都动心了。看这头黄牛不错,瞧那头黑牛也好,棕的,花的,可谓是挑花了眼。看那头都东西,一问价钱都要十二三两银子,牙人是赚抽成的,自然介绍都是膘肥体壮的好牛。
正当几人纠结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你你你,说你呢!你这位老人家年纪不小却好不懂事。”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拦着一个农民打扮的老人不让进。
那个老人呢,穿着灰黑粗布袍,牵着一头牛身后还跟着一头牛犊,正点头哈腰的说好话。
见说不通,就要往里面强闯,伙计当然要拦着,这一来二去的就吵起来了。
老贾头应该是个管事的,对着朱稷三人歉意一笑“几位客人先看着,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说完便急冲冲的往出事地点而去。
“麻烦让让,各位借光,借光”老贾头挤开人群,只见将脸色一沉,对着先前说话的伙计问道“儿子,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二爷,还不是这位老大爷的事。他的牛病了,想牵到市场里卖掉。咱这可都是好牛,哪能让他进去。万一他的牛有什么传染病,这里的大伙不就遭殃了”名叫二子的青年有些愤愤不平说道。
围观的人一听,原来这样,纷纷指责起这个牵牛的老头来。
老人连连弯腰,作揖道歉,最后眼泪还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小老儿家住西南方向的二十里外的小营村,姓李。别人都叫我老里头,膝下无子,只有一女,我们三口相依为命。只有一头牛当做壮劳力,头些天刚下了一头小牛,谁知乐极生悲。不知为何,这头黄牛就不吃不喝起来,找来兽医,说是涨肚,没救。只能牵道即使是上来卖掉,希望换俩银钱不要落得血本无归才好。”
众人见其可怜,也不好再指责。老贾头是个心善的,思索了一下才到“李老哥,按规矩来说我是不能放你进去的。这样你在场外找个地方,把牛栓好,坐下歇息歇息。我去给你招呼招呼,看看有没有人要买。”
老李头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不好纠缠。连连感谢,牵着牛找了片干净的地方,坐在那里偷偷抹泪。
老贾头回到市里问了一圈,没人答应。一是不知道老李头说的是真是假,这牛得的是什么病;二是那个小牛犊也太小还不足十二天,不能够吃草,谁知道能不能养活。可怜是可怜,但是让谁掏真金白银的去买谁也不肯,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蹲坐在外面的李老头一看,哭的更是伤心了。朱稷看的心软,拉了拉父兄的衣袖,低声道“父亲,大哥不如我们将那头牛买下吧。”
“啊...”朱父惊呼一声。
大哥朱英也是劝导“小弟你可不要一时心软啊,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我有几分把握能够治好,买下就是赚的。再说就是治不好也可杀了吃肉,无非是赔一点钱罢了,就当帮帮这位可怜的老人了。”其实这是朱稷说的瞎话。他是通医理,但那是救人的,不是畜医。
两人一听,考虑到他神秘色师承,再看那老李头确实可怜。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于是几人找到还在为老李头卖力张罗的牙人老贾头,把事情一说。老贾头一愣,赶紧将事情讲清楚,怕几人摊牌一吃了亏。
几人解释了一番,知道朱稷他们是发善心也就不多说什么,于是将几人带到老李头面前。将事情一讲,老李头犹豫了一下要价三两银子,这些钱将将够买一头断奶的小牛。朱稷一听,看来这个老李头所言不假,于是跟父兄一商量又加了两两银子。老李头自然是千恩万谢,选了一头半大牛犊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老贾头一看,暗暗挑起大拇指,这几位真仗义啊。于是问几人的姓名来历,一听是朱老爷子的长子,更是挑起大拇指,称赞道虎父无犬子啊,真有仁义之风。最后自然将中介费用给免了。
几人听了自然是开心,最后老贾头将胸脯一拍说道“几位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老贾头,我在这畜市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其实这是谦虚的话,老贾头排名行二,叫做贾二。在这青峰镇牲口市场混了半辈子,可以说能当这市场的半个家,人们尊称贾二爷。
将牛牵过套上车,至于鞍韂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父子几人就乘车来到青峰镇外,找了个树林停了下来。卸下牛车,将牛拴在树上。
看着小儿子施为,虽然对小儿子有信心,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两人都紧张的盯着朱稷。说实话朱稷也没有底,只是前世时听二哥说过这么一件农村趣事。
牛产仔后,脾胃虚弱。要是一不小心吃多了粮食,就会涨肚,无法反刍。这老李头应该是心疼产后的老牛,多喂了豆子,所以才厚出现这种情况。
首先需要放气,没有针管。只能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一根细长的铁针。找好位置让朱父点燃柴火给针消毒,然后一扎,“哧——”的一阵放气声后,这头母牛的肚子竟然神奇的小了下去。
随后将路上买的豆油给老牛关了下去,过了一会竟然开始反刍了,随后又让大哥按照自己祝福采集的蜂窝拿出来,喂了老牛几个,这才算是彻底康复。
老牛颇通灵性,知道是几人救了自己,尤其是对朱稷尤为热情,伸出舌头去舔朱稷的手。
小牛犊好像也知道母亲恢复健康,围着朱稷撒欢的跑着。
朱母刘氏听完,一双水润的眸子慈爱的看着朱稷“小小年纪善良又懂事还孝顺,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于是又掏出钱袋取出一钱银子递给朱稷以示奖励。
朱稷赶紧伸手接过,一张小胖脸笑的跟斗牛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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