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春天的脚步近了——
错了,应该是,盼望着,盼望着,婚礼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姑苏城的唐宅里,唐继尧一身正装,笑吟吟地等着傻女婿登门迎娶她闺女,府里的小厮早就分派好了,每人在一段路上候着,一趟趟的回来禀报迎亲队伍的行进情况。
“报,迎亲队伍出门了,就是……”
小厮有些迟疑,慕容氏柳眉倒竖:“就是什么?速速报来!”
小厮被她的眼神一瞪,哪里还敢迟疑,马上利索的交代:“就是姑爷带的队伍,看着不像迎亲,气势太盛,路上本来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队伍经过时,连个打趣的人都没有。”
全都被气势所慑。
一众来参加婚礼的命妇们,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唐继尧夫妇。唐继尧老神在在,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命人继续探。”
然而,叶城率领的迎亲队伍对此一无所知,相反,他们还觉得自己干的不错,气势十足,完全没给叶城丢脸,没有坠了叶氏名声。
一行人明火执仗的往唐宅而去,沿途提前收到消息,凑热闹打算来障车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队伍经过。
有人不经小声嘀咕道:“这是去迎亲吗?”
“喜钱都领过了,自然是去迎亲的。”
“可……可那气势,我怎么看着不对呢?”
有人满脸狐疑之色。其中一人噗嗤一笑,不太确定:“也许是叶公子在热河行省,被战争改变了,迎亲所用之人,自然与众不同。”
其余人:“……”
对自己形象一无所知的叶城,兴高采烈的带着迎亲的队伍到达唐宅门口,还不忘下令:“下马!”
迎亲队伍里,向飞是虎豹营出身,现在就任第一师师长,叶城带的人,都条件反射整齐划一的下马……这是在军队养成的习惯。
队伍里其他出身的文人:“……”
叶城成亲的傧相是袁国章和秦成栋,袁国章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些兴奋,秦成栋则目瞪口呆,迎着叶城递过来的询问目光,努力的收整心神,道:“新郎叫门。”
叶城点点头,大声道:“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何方贵客?为何停至我家门庭,有何贵干?”
叶城听这声音并不熟悉,并没有在意。
里面的这两个女孩子,大多气势不足,对上叶城的迎亲队伍,立时就显得弱势了许多,没唱和几句,大门就打开了——
“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冲出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们!
叶城笑嘻嘻地任由棒子打在身上,手上抱拳,嘴上嬉笑:“各位姐姐们手下留情啊,小心,别伤到自己!”
所有女子:“……”
一个大一些的女孩子怒瞪叶城一眼,大声道:“姐妹们,用力打,反正叶公子皮糙肉厚,打不坏的!”
卧槽!这小娘真毒啊!
叶城哪里还敢嬉皮笑脸,果断的抱头鼠窜,认怂求饶,那女孩子正好打累了,气喘吁吁的把手里的棒子一顿,拄在地上,大喝一声:“上酒!”
叶城赶紧狗腿:“有劳菇凉,只是,在下酒量浅薄,还请手下留情。”
那名女子畅快大笑:“留情自然是留情的,不过,还要看你表现,来吧,喝吧!”
立即有人端上一托盘酒。叶城干脆的端起一碗就灌,他喝酒上脸啊,一碗下去,脸孔通红,面如傅粉,方才营造的气势,在这样的红脸膛下,整个人看着竟文弱了几分。
“好个莲花郎!”
人群里,也不知哪个女娘赞了一句。
叶城就算不喜欢这个诨号,但是,如果靠脸能过关,他也可以把节操暂时丢一丢,先进门再说:“菇凉,您看可以否?”
把干净的酒碗倒置,微笑请问。那女子恍惚了一下,脸孔微红,微微扭头:“看在郎君诚意的份上,进来吧!”
叶城瞬间眉开眼笑,俊秀的帅哥气场一扫而空,透着一股欢快逗比的气息:“多谢菇凉,儿郎们,进去!”
“是!”
气势万钧的进去,挟着这股气势,中门、堆关轻松而过,随便吟了两首催妆诗就被放过了,一鼓作气冲到正堂,又是一首催妆诗,才被放到唐小雨的绣楼下,正待继续吟催妆诗,唐小雨的近身侍女莹莹笑吟吟地出来。
叶城一看莹莹那笑容,心头就有不好的预感,唐小雨都说他是心肝宝贝了,应该不会对他下黑手吧?眼巴巴的望着莹莹,眼神十足的可怜。
莹莹面上笑着,眼神却不为所动,只朗声道:“启禀姑爷,我们娘子说了,今日不要姑爷的催妆诗,只要姑爷一个心意,若是心意到了,娘子自然就下来与姑爷走。”
叶城不禁瞠目结舌,这还不如让他作诗呢,好歹还有抄的,这心意……那唯一的评判便只有唐小雨,若是她觉得不满意……叶城敢用脑袋担保,若是唐小雨不满意,这婚今天怕是结不成了!果然前头所有关卡的轻松,全都在最后一关被找回来了!
唐小雨,你还想嫁人吗,不带这样为难的,叶城很是忧愁。
傧相秦成栋和袁国章两人互相望望,秦成栋慑于唐小雨往日的难缠,根本不敢多嘴,赶紧推推旁边的袁国章,袁国章连忙问道:“莹莹姑娘,这心意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可以限定范围?”
莹莹道:“心意者,心中之意也,不拘是什么,能表达心底最真实的意思,足以打动我们娘子便行。”
这说了也等于没说。袁国章给叶城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没言语。还没成亲的秦成栋却有些发憷,悄悄拉着袁国章问:“这娶亲这么麻烦?”
袁国章给他个杀人的眼神,神情莫测:“因人而异。”
秦成栋懂了,等他成亲的时候,一定不要找什么才女,娶着麻烦——
秦成栋这被影响的审美啊!
叶城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心意……心意……心意——
“旁人道我聪明,只你知我笨拙;旁人爱我的皮囊,而你收留我的灵魂;我很笨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我常常无缘无故的欢笑,那常是因为想起你的缘故。我愿向漫天神佛发誓,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是疾病还是健康,不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不离不弃,直到死亡让我们分别的那一刻。”
若说心底最真实的,莫过于结婚誓词,那是他真正想为唐小雨做到的,再没有别的想法。
袁国章反应很快,立即哗哗拍手,大声喝彩:“好!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一众儿郎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绣楼上,窗户口缓缓多了一个人影,站了片刻,重又让开,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过来,推开窗户,隐约能看见香的烟气袅袅向天。
然后,侍女垂下一道纱帘,一个人坐到窗前,只能能隐约看见轮廓,满头珠钗,可看出是盛装打扮,伸出双手,纤手轻拨——
叶城仰着头,望着窗边冥思苦想了许久的人儿,凝神倾听,竟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是一首新曲。
心底不禁有些惊讶和欢喜,又仔细听了听,没错,是新曲,现代时不曾听过,穿后来古代也未曾听过。叶城闭上眼睛,细细品评——
情意绵绵,若有所诉。
叶城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着纱帘内坐着的人儿,只觉心跳如擂鼓,又快又急,胸腔中充溢的感情,几乎快把他撑爆了,从未像此刻这般明白——
唐小雨爱他,而他也爱着唐小雨,不比她少,不比她薄,只是他们爱人的方式不一样,这是男女的差异。唐小雨的爱如网,绵绵密密地把他缠在其中,不得挣脱,也不愿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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