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鸣慢慢张开双眼,看见了屋顶的瓦片,看见了蜘蛛网,看见了从瓦缝间钻进来的一缕阳光。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房间的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还缠着纱布。
“我这是在哪儿?”他坐了起来,发现周围的一切挺熟悉。
这时,一位女孩走了进来,说:“哥,你醒了。”
“阿兰!”志鸣兴奋地叫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摸摸脸,“这是做梦吗?我怎么回到家了?”
阿兰笑了笑,坐到他旁边。志鸣紧握其手,久久未放,就像握着一位失散多年的血亲的手。
阿兰很诧异地看着他,感觉他刚从地狱回来。
“阿兰,这里真是家吗?”志鸣突然感觉后脑勺有点痛,想起了无界的事,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当痛掐了自己几下确认不是梦境后,他感到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真的回到家了!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你的吗?”阿兰问。
志鸣摇头。阿兰说:“我们发现你躺在屋外的地上,你的……”
见她欲言又止,志鸣忙问:“到底怎么了?”
“你的……”阿兰羞于启齿。
“我怎么了?你快说啊。”志鸣迫不及待想知道发生何事。
阿兰鼓足了勇气,望着地板说:“你被发现时没穿衣服。”
“……”志鸣这才想起自己在无界时就已是全裸状态。
“志鸣!”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师父来了。
“师父!”志鸣见了师父,就如见了亲爹一样,激动不已。
“哥,你是怎么回来的?而且还不穿衣服。”阿兰有点尴尬地问。
志鸣刚想说话,师父抢过话茬说:“你哥特意回来看我们呢!阿兰昨晚还说,预感到你很快会回来,没想到今天真的回来了。”
师父冲他挤挤眼,他便说:“哦…是啊,我舍不得你们,就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回来看看你们呗。”
“那…你怎么会……”阿兰不解。
“哦,那是意外,意外。”志鸣无法为自己的裸体找到合适的理由。
“意外?”阿兰斜着眼看他,“你做了些什么?”
师父见气氛不对,赶紧说:“阿兰,让你哥休息一会吧。你快去做饭,我们都饿了。”
阿兰还想问个究竟,见师父在,只好带着疑惑的表情出去了。
志鸣松了一口气。师父在床边坐了下来,用关怀的目光看着他。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志鸣想知道自己出现在家中的原因。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山下砍柴,是阿兰发现你躺在外面,把你背进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回到家的?”
“我在昏迷前参加过剧烈的战斗。”
“是和曹军吗?”
“算是,也不算是。”志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保留地告诉师父。
师父点头说:“看来你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哪!真是世事难料,这个宇宙太神奇了,没想到竟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而且,可以感觉出来,你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估计师父也打不过你了。”
“我体内的能量都是与生俱来的,所使用的绝招也是无师自通的,但还是得感谢师父教我武功,并引导我如何控制气脉。其实,如果光论拳脚功夫的话,我相信师父还是技高一筹。”
师父用长辈的眼光看着他,说:“志鸣,你又成熟了。”
志鸣也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师父,说:“谢谢你,师父。”
真是师徒情深…不,确切点儿说,是父子情深。
对于黑洞之谜虽然不解,但志鸣想,宇宙本来就是一个神秘集合体,许多关于时空变换的谜,以现有的科学水平和认知水平是无法解开的,只有待若干年之后,由后人来解了。不管怎么说,回家了就好。
忽然,他想起自己在赤金客栈还没退房,一拍脑袋;不过转而一想,押金和马还在那里,也差不多够付房费了。
“师父、哥,吃饭了!”阿兰喊了。
“来啦!”师父应了一声,“志鸣,吃饭吧,你很久没尝过阿兰的手艺了。”
志鸣点点头,穿好衣服,跟师父来到屋外,情不自禁地喊道:“我回来啦!”
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感到万分亲切。这里就是他长大的地方,那块供他们练武休息的大石头,那两根晾衣服的竹竿,那块经久耐磨的洗衣石,那条供给他们日常水源的小溪,还有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刚经历的几场大战,使他更加珍惜生命,珍惜身边的一切。此刻,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讲都是珍宝,虽然离家才半年,对他而言却如隔三秋。
“师父、哥,快坐下吧。”阿兰边分筷子边说。
师父坐了下来,看到志鸣还愣在那里,问:“怎么啦?”
志鸣回过神来,说:“没什么,怀念过去罢了。”
阿兰给他盛饭,说:“哥,趁热吃,难得回来一趟,多吃点。”
“好。”志鸣拿起碗筷。他们在屋外伴着夕阳的余辉进餐,别有一番情调。
师父说:“起筷吧。”
志鸣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觉得阿兰做的饭菜比新野县衙的大厨做得好吃。师父和阿兰不断夹菜给他,他“来者不拒”,吃得不亦乐乎。
“吃多点,打仗很辛苦的。”阿兰关心地说。
志鸣的嘴没停过,边吃边点头。师父和阿兰看着他吃,比自己吃还开心。
吃着吃着,阿兰忽然问:“对了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身上没穿衣服?”
志鸣差点儿给鱼刺更住,他本以为她不会再提此事,没想到吃得最起劲时,她又提了。
“哦…是这样的,”志鸣满嘴是油,“我在打仗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火烧光了,我只能光着身子跑回来了。”
“你之前不是说找机会溜回来的吗,怎么变成去打仗了?你去哪里打仗了呀,怎么搞得那么狼狈?再说了,就算衣服被烧光了,也可以找一件穿上再回来呀。”阿兰追问到底,这语气不像当妹妹的,更像长辈的质问。
“这个…”志鸣语塞。
“好了好了,”师父出面解围,“先等你哥吃完饭吧,他打仗已经很累了,只要人没事就行,衣服没了可以换。”
志鸣感激地看着师父,他生平最怕别人刨根问底,特别是要他杜撰的时候。
饭后,阿兰也给了他一条生路,不再追问此事,从衣柜中找了一套新衣服给他,说:“换上这个吧。”
志鸣换上了新衣。师父走了进来,说:“志鸣,我们坐下聊聊吧。”
“好,师父。”志鸣拿椅子给师父坐。
师父坐下,问:“能否把你下山后的经历简单告诉我?我想了解一下。”
“好的。”志鸣开始讲述他的经历,从遇见刘备开始,到他们去襄阳赴宴,后来刘备逃席,到他和赵云怎么在南漳找到刘备,又如何认识司马徽,然后在新野怎么遇见徐庶,并带他去见刘备,以及怎么打败曹仁,等等。后来,他讲到徐庶为了救母决定舍备投操,以及他们一同上京……突然,他停住了。
“怎么了?”师父看出不对劲了。
“唉,一言难尽。”志鸣又想到了徐庶的死。
师父本想继续倾听,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说:“好吧,我已经大致了解你的情况了,看来你在那边经历了很多事;还有,没想到你还能见到我师叔。以前听师父说,他和师叔两个人年轻时的冒险故事还是挺有趣的,只可惜没能用笔记录下来。现在,想记录也没机会了,唉。”
“司马前辈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他第一眼见到我就看出我的身份异常,只是不便当众说出而已。我总隐约感觉,他和我的使命之间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关系。…不好意思,师父,我没能讲完故事。”志鸣感谢师父对他的理解,他至今无法面对徐庶的死,每每想起就心如刀绞。
“没事。…志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师父忽然问。
志鸣一下子愣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刘备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他也不用急着回去汇报工作。
“不如明天就走吧,尽快回去复命。”师父不想让他休息太久,怕误了正事。
“可是…我今天才回来喔,不能过两天再走么?”志鸣弱弱地问。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军人,军人的职责你应该很清楚。”师父说得比较含蓄,但意思已很明白。
“……我明白了,师父,我明早就回去。”志鸣心领神会,他知道师父是怕他在家呆久了会变得暮气沉沉,师命难违,只好听从。
“志鸣,要以国事为重,不要老惦记着家,知道吗?在战场上分神很容易导致战败。”其实师父也不想他那么快走,但作为长辈,他必须对他严厉一点,不能让他本末倒置,忽略正事。
师父说一不二的性格志鸣是最清楚的,他一向很敬重师父,只要是师父提的要求,他一定照做。
“今晚睡个好觉,明早我送你下山。”师父拍拍他的肩膀。
“嗯,师父也早点休息。”
当晚,志鸣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合眼。他又找回了当初离开家前的感觉,希望黑夜的时间能延长,好让自己呆在家久一点;他甚至还想,如果自己不是神人类那该多好。
这时,老神仙的声音出现了:“志鸣,千万别忘了你的重大使命,你不同于一般人,要为实现世间的和平而奋斗啊!你师父也是这样想的。”
“我明白的,老神仙。”志鸣心烦意乱地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无奈今晚周公(梦神)不愿光顾他的大脑。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再想其他事情。
…………
志鸣当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在许昌城内闲逛,忽然遇到了道仁法师和世清,惊讶地问:“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们赶紧离开京城吗?”
道仁法师叹了口气,说:“雷大侠,并非我们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啊,白眉将军已经下令封锁全城,说疫情还没结束之前,谁都不许离开京城一步!”
“疫情?什么疫情?我从没听说京城有疫情啊?”志鸣不明白。
“唉,别提了,都是我们的错,就是那所谓的‘仙丹’引起的疫情啊,我们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哪!”道仁法师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仙丹怎么会引起疫情?洪鬼跟我说过,服用了仙丹的人会变得癫狂,但从没说过具有传染性啊!”志鸣还是不信。
“大侠有所不知,原来世清最后去找白眉将军拿的那一批货,是药力增强版的‘毒仙丹’啊!更不幸的是,毒仙丹在被大侠踩碎之前,已被蛇帮的人盗走了几颗,他们已经服用了,并且已进入京城传播病毒,造成数人中毒。白眉将军知道此事后,马上下令封城,并隔离所有中毒者。”道仁法师一脸无奈;世清也低头无语。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把事情都解决了的……”这消息对志鸣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难道…洪鬼对我隐瞒了部分事实?”
“大侠,你救救我们吧!志鸣…志鸣…”二人下跪,扯着志鸣的衣袖不放,竟然开始直呼其名。 19982/10715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