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来这么早啊！”
项前进一推开球馆，发现穆大柱已经在了，故作轻松的说着。
这已经是一周里的第三次。
项前进，知道穆大柱怎么想的。
不甘心。
他何尝不是一样呢。
高中联赛，实验高中的赛程结束了。
再一次在8进4中折戟。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上到球队教练陈芳冬，下到球员，大家都闷不做声。
球队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作为队长的项前进，第一个走出了第一高中的球场。
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眼里的泪水。
虽然其他人也在强忍泪水。
入冬的季节，温度也降至了冰点。
冷风萧瑟中，项前进也顾不得裹紧衣服，浑浑噩噩中回到家。
比赛结束了。
项前进高中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
结束了。
以失败告终。
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别，就结束了。
或许这就是轰轰烈烈的告别吧。
项前进安慰着自己。
相同的画面，经历了两次。
“从今天起，球队交给你们了，你们加油！”
一年前，球队也是在8进4时输球，当时的队长李潇瀚看似轻松的说着。
如今，球队再次在8进4的比赛中失利，身为队长的项前进，在那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如鲠在喉。
想起一年前，自己紧紧攥着手，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要为队长补上这个遗憾。
未曾想，到头来，自己没能达成队长的溯愿，反而留下了同样的遗憾。
项前进只有一丝苦笑。
身为实验高中的队长，项前进也是高三的一名学生，剩下的时间，只是安心准备高考。
只是，放不下的心，又一次迫使他来到熟悉的场馆——实验高中篮球馆。
再一次见到了穆大柱。
穆大柱篮下拿球，冲着篮筐暴跳而起。
“哐……当！”
篮球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篮球打在穆大柱脚上，弹出到球场边。
“队长，对不起！”
穆大柱从篮圈下来，看着眼前的项前进，眼圈有些红润。
他知道队长项前进，已经高三，上一场比赛，已经成了队长高中比赛的绝唱。
而自己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
项前进，看了看面前比自己还高上一头的少年。
少年此刻眼圈竟是红润，让项前进也有些触景生情，眼圈跟着湿润了起来。
“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的错。”
项前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球场边，捡起滚落的篮球，拍了拍，坐在了球场边，招呼着穆大柱过去。
“比赛都结束了，怎么还想着呢？”
项前进将球递给穆大柱。
穆大柱低着头，却没敢接队长递过来的篮球。
“最后时刻，如果是我抓到了篮板，如果我防住了那次进攻，球队就不会输了。”
从穆大柱的话里能听出，他还在深深自责之中。
项前进将篮球放在一边，问道：
“大柱，你觉得篮球是什么？”
穆大柱坐在旁边，低头沉默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大柱，你知道吗，我是高二的时候才加入的球队，只比你早一年而已。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大柱还是摇头。
“我对篮球，没有太多的野心，篮球只是一个爱好而已，所以我高一没有进球队。高二也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才进了球队。你知道我的身高，如果不是有一手不错的传球，还有不错的三分，恐怕我也进不了球队。”
只有180cm身高的项前，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自言自语说着。
“没有想到，我还有幸当上了你们的队长。能认识你们，我觉得很幸运了。真的！”
“通过篮球，认识了老队长，还认识了你们，已经给我的高中生活，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去年，也是在比赛结束，我的队长和我说，篮球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停下来，你会发现球场意外的美。篮球并不是唯一。”
“而且，我相信，篮球是一种精神，篮球也是可以传承的，所以不要气馁，我会一直关注你们。”
“这些天，看你这么拼命，我很欣慰，球队有你，有你们，我很放心。”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带着篮球不服输的精神，继续战斗下去，同时，生活也一样。”
说完，项前进重新捡回篮球，重新递给穆大柱。
“拿着。”
穆大柱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队长，目光坚定，同时握紧了拳头。
穆大柱接过了篮球，冲着项前进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队长。”
从此，一年的时间里，穆大柱总是第一个到球馆，最后一个离开。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科比·比恩·布莱恩特问。
“我没有见过明城8点钟的太阳。”穆大柱回答。
6点钟早早到达球馆，从6:30到7点30，篮球训练一个小时，然后继续加练，直到8点钟。
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苦练的一年，此刻，终于有了结果。
穆大柱笑了。
虽然，笑容落在田磊眼里，诡异的成分更大。
但是，穆大柱的确笑了。
“梦幻脚步，好球，大柱。”
队友冲着穆大柱喊道。
穆大柱抬起头，冲着天空嘿嘿一笑，顿时觉得辛苦的汗水，都是值得的。
水火是冠军的球权。
莫飞拿球，林明哲上线挡拆之后下顺。
莫飞将球交到林明哲手中，被程高强拦住，并没有好的机会，将球吊给了内线的田磊。
“从现在起，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得一分。”
穆大柱对着田磊喊道，眼神中的冷冽，像是一头孤狼，冷的让田磊不禁打一个寒颤。
不，不是孤狼，是群狼。
实验高中的群狼。
田磊运了一下篮球，缓了一下心神，扛开穆大柱的防守，直接爆起。
穆大柱也爆喝一声，紧跟着跳了起来，双手笔直伸手封盖。
田磊空中看不到篮筐，只好凭着感觉，将球勾了出去。
篮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还是不甘心滚了出来。
“篮板！”
田磊落地直接冲了上去，但是在田磊拿到球之前，一道黄色的影子。
正是穆大柱。
“叱！”
穆大柱抢先一步，触碰到篮球，又大“叱”一声，空中硬生生又拔高一分，将球拿在手中。
落地的穆大柱，来不及将球甩给外线，田磊已经逼抢上来，冲着穆大柱怀里的篮球而来，两人都死死抱住篮球，各不相让。
一秒……
两秒……
三秒……
“嘟……争球。”
裁判哨响。
田磊松开了，穆大柱还死死抱着篮球，低头大口喘着粗气。
“还好，我没有再丢篮板！”
穆大柱吐出一口浊气，将球递给了裁判。
裁判示意实验高中的球权。
比赛开始时，“水火是冠军”率先获得发球权，所以争球之后，球权交换，归实验高中。
比分还是“13：13”，而球权来到了实验高中。
程高强运球交给了陆乘风，陆乘风没有停留，再次将球交给内线的穆大柱。
穆大柱气势正盛，此时正是第一选择。
穆大柱拿球，右脚发力顶了一下田磊，发现右脚有些酸痛。
应该是之前抢篮板落地时和田磊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扭了一下。
“这次进攻，我绝对不能再输给你！”
穆大柱紧咬牙关，不惧怕右脚的伤痛，一次拍球以后，球合在腰间，以左脚为中轴脚，右脚发力转身。
同时抬手虚晃，只是田磊没有上当。
穆大柱只好反回身，继续虚晃，田磊依然没有上当。
但是随着穆大柱连续左右晃动，两人只见还是拉开些许的空间，穆大柱，右脚迅速前迈，又往内线挤出一丝空间。
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将田磊抵在身体右侧。
“是时候了！”
穆大柱深吸一口气，曲膝跳起，虽然右脚的疼痛直冲心田。
“喝……”
田磊大喝一声，不甘示弱，迎了上去。
两人同时起跳，空中撞在一起。
穆大柱毕竟右脚发软，没有完全发力，此刻被田磊压了一头。
田磊一掌下去，盖住篮球的同时，连人一起盖了。
“嘟……”
裁判哨响了。
“红队34号打手犯规，执行1+1罚球……”
田磊连人带球一掌呼下，裁判见此，已经认定了打手犯规，而球也不可能出手，所以直接回头对着控制台喊道，哪知听到球场一阵呼喊声，连忙回头一看。
篮球却在篮筐上颠了两下，落进了篮网。
裁判于是连忙改口道：“啊不，球进，两分有效，加罚……哦，不，球权交换。”
裁判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也被刚才的进球，震惊了。
篮球是怎么投出去的，又是怎么进球的呢？
他不知道。
底线的辅助裁判却看清了。
田磊连人带球一起帽了下来，但是穆大柱双手拿球并没有脱手，空中对抗的两人，一起失去平衡。
但是穆大柱并没有放弃投篮，哪怕身体在空中已然失去了平衡，哪怕他知道及时将球扔向篮筐，进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完全不顾身体已经和地面平行，左手还是把篮球扔向了篮筐。
篮球轻飘飘飞向篮筐。
穆大柱却重重摔向大地。
水泥板，坚硬的地面。
“碰……”
田磊脚先落地，身体踉跄了两步，趴到在地上，双掌擦地见红。
“碰……”
穆大柱紧随着落地，右手先着地，但是在强大的冲击力面前，显得杯水车薪，人还是重重摔在地上。
久久没见动弹。
“大柱！”
陆乘风第一个冲了上去……
程高强第二个……
吴磊第三个……
刘星宇也冲了过去。
李潇瀚也冲了过去。
卢木伟也踉跄起身，冲了过去。
……
【作者题外话】：在被窝中，写完了这一章，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我承认，我哭了。
大概只是因为，杨柳絮过敏导致鼻塞，才难受到了极致。
借此章，送给曾经的队长——淼哥。
也送给我曾经的队友——阿毛。
同时，也送给，对篮球热爱，不放弃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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