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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马按着

    第二天早上,冬日的五更天还黑着,府里已经人声鼎沸,下人们已经忙碌起来。

    吉时到,翼国公府门大开,当先就是十二面旗牌,分成两列鱼贯而出,左侧一列写的是“大唐翼国公”,右侧一列上书一个“秦”字,这是国公府正式出行的标志,只有大朝会、受封和祭祀等极其庄重的场合才会全副出动。有这副旗仗在,就代表着国公本人出行。平时里么,只是四个旗手跟着而已,最多了,还有几十个护卫、府兵跟从。

    仪仗之后,就是八岁的翼国公代表秦嵩了。此刻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头扎一条白色的丝帛帻巾,内穿斜襟白色绸袄,身披一袭黑色露襟滚边的貂绒披风,脚踏青色暗花的高头纹履,英姿飒爽,顾盼神飞。

    再后边,是两辆马车,一个是留给秦嵩的,一辆是西席先生坐的。后边就是军容齐整的三列家将和府兵了,最后还有几十辆装着行李和辎重的马车,整个队伍,长达一里,车马辘辘、步履铿铿。

    刚出城门不远,秦嵩就跑到前边去了。

    昨天那趟锏法使得痛快,流畅之极,所有精难之处都一一洞开,使秦嵩心情大好。他想着,可能就是心灵才会手巧的缘故了。穿越之后,居然在武艺上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貌似自己这武力值可以了,在穿越众里,也算是个平均之上的水平吧?

    这身体还小,才到叔父腋下。等再过几年,身体机能达到巅峰,说不定就有和叔父一战之力。叔父是什么人,在正史里,那是大唐武力天花板的存在。过几年,叔父们都病的病、老的老了,从来就没安分过的大唐四处征战不休,那就要靠我们了!

    薛仁贵,苏定方,席君买,你们现在都在哪里?无敌,是很寂寞的说!

    可一直到了灞桥,一直密切观察着四周地形,一直防备着突然冒出个贼人来的秦嵩翻下马来。苦着小脸,揉揉腰,松松胯,活动活动腿脚。

    平安无事,一路上竟无一丝半点的贼人影踪。

    另外的,就是这光秃秃的马背对他来说实在太宽了,他在上边坐着,就觉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要不是自小就学会骑马,掌握了马身的律动,走这么长的路,说不定还会掉下来。

    看着漫漫前路,还有五十里才到灞水码头,说不得要紧急处置一下,凑合到了船上就好了。

    出发前,秦琼吩咐,过了灞桥就分成两路。看到秦伯正好要去安排,就问道:“秦伯,带布匹没?”

    见秦伯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秦嵩又道:“两丈布,还有针线,做马鞍子。”

    “马,按,着?”秦伯不知道秦嵩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回到了后边车里翻找了起来。

    一会儿,秦伯回来了,但这走路姿势看着不是很对劲,别别扭扭的,像个螃蟹。

    “秦伯,你?”秦嵩刚开始问话,就从秦伯宽大的袍子后面钻出一张小脸来,却不是彩儿是谁?

    秦嵩赶紧接住跑过来的彩儿,惊道:“彩儿?”

    “嘻嘻,我在车里躲着呢!”彩儿唧唧呱呱的说着:“哥哥出门不带彩儿,彩儿都哭了呢。早晨趁娘亲不注意,就跑到车里了呢!要不是秦伯看见彩儿,彩儿还能躲好久呢!”

    我的个天啊!秦嵩正奇怪早上为啥没见着彩儿,还以为她睡懒觉没爬起来呢,没想到人家早来了,还陪了他走二十里地!

    看着眼前这么个手执一截树枝、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秦嵩无语了。看着秦伯走过来正要张口,秦嵩摇摇头。虽然这小丫头在府里一向胆大包天,是个敢把天戳破的主,但她从来没离开过娘亲半步,离开娘亲后,最多一晚上就会哭着找娘亲了。正好,后边还有几十里路,陪她玩一玩,到了灞水住一晚,明天她自己就该嚷嚷着回去了。

    于是就搂着小丫头,宠溺的刮了刮小鼻子,对秦伯说道:“到灞水再说,布呢?”

    “哦,好,布在这呢。”慢慢适应了秦嵩说话方式的秦伯应道。

    接过布,秦嵩就比量了一下马身,找个位置一用力,“刺啦”一声就把布匹撕开,然后又把剩下的布匹抻开几尺,又是“刺啦”几下,扯下大小不一的三块。

    把后扯的这三块布对叠几折,分别用针线连了几下,就把它缝在第一块的中间和两边。

    “嘻嘻,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一边的彩儿看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哥哥是在做衣服吗?可这口袋太大了,彩儿穿着,要从口袋掉出去呢。”

    秦嵩不禁莞尔,把缝好的布匹往马身上一搭,说道:“哥哥做衣服,不是给彩儿的,是给大马的。”

    说完把两边耷拉下来的布头紧紧的系在马腹下面,拉了拉松紧,很好。叫过秦伯把彩儿举到马背上,拍拍马身,嘴里说道:“这样在马上坐着,就不会打滑了。”

    秦伯已经被秦嵩刚刚的操作弄的愣住了,看看在马背上举个枯枝、转头四望的彩儿,虽然手舞足蹈,却坐得极稳,丝毫不虞掉落下来。久经战阵的他立刻就反应出秦嵩给马穿上衣服后,会意味着什么。

    “秦伯,拿纸和笔来。”秦嵩说话了。

    正狂喜间,听到秦嵩索要纸笔,也不答话,抬腿就往后边的行李车跑去。刚跑几步,想到彩儿还在马上,正想叫过一名家将过去保护彩儿,就看见路边亭子里有几个书生摇头晃脑,一个少年正提笔沉思,就几步窜上前去,抢过纸笔,又飞奔回来。

    秦嵩画了个马鞍递给秦伯,心想,八岁了,给大唐发明个马鞍,被传出去也不算什么了,顶多说是自己适逢其会的无奈之举罢了。当然了,最好把马蹄铁也弄出来。可这个,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有点惊世骇俗了啊!这要是有个白胡子老头就好了。

    一边虚扶着彩儿的秦伯看了图,图上画的比眼前这个糙货好了何止百倍!于是更加兴奋:“小少爷,你这个给马穿衣服的主意太好了!咱唐人可不比草原番邦善骑,上马后只能用一只手拿兵器,十成力气也只能使出七分。有了这个马按着,挥刀、射箭都可全力施为,这简直,简直是……哈哈”

    彩儿也叫着:“哥哥,是呢,彩儿在马上好稳啊,不往下滑了呢,嘻嘻,大马也能穿衣服了。要不,哥哥,你再给大马做双鞋吧!”

    鞋!

    秦嵩笑了,说道:“好,哥哥就先给马画双鞋,到了灞水,找铁匠做出来。”

    “嗯嗯,好呀好呀,哥哥最厉害了呢。”彩儿欢喜道。

    马蹄铁更加简单,画出来给秦伯,见秦伯对这个弯弯的东西不甚了了,就说道:“既然是给马的,那最好用精铁打制,钉在马掌上,又耐磨,又能防滑。”

    都是老行伍了,秦伯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东西的价值,恐怕不下于那个马按着,甚至还要远高于它。不说别的,一场长途奔袭战打下来,马匹得跑废多少?大唐军马本就不足,这下可好啦!小少爷,你真的是晒裂的葫芦——开窍了啊!

    赶快把小丫头抱下来,秦伯就手捧着两张纸,如获至宝一般往后边车队走去。他要派人给国公爷和夫人送信,告诉彩儿跑出来追秦嵩了,更重要的就是这两张图了,马按着和马鞋,相信秦琼看了就明白。

    还有,他刚刚情急之下夺了别人手里的纸笔,似有不妥,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他得赶快从行李车里多拿些还给别人,还要好好给人道个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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