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月,东海之水就要倒灌斗湖?
林子宁虽然已经猜到海水倒灌在即,但是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忍不住问道:“若是我未到斗湖,不知君侯又该如何处理?”
钩渊看了林子宁好一会才说道:“在你未来之前,我们已经排查过斗湖,确定第三处隐患就在斗福宫,若没有你,就是对斗福宫掘地三尺,也要把第三处隐患找出来。”
林子宁又问道:“若是在两月之内,我也没有把第三处隐患找出来,君候会如何安排呢?”
钩渊的宝座十分宽大,见林子宁的问题越来越深,他索性将腿放到椅子上,自己半躺在宝座上。这个姿势让他颇为惬意,躺好之后便说道:“自然是将上湖的水族放出湖去,顺着南湖连接的河流逃走,至于下湖的水族倒是影响不大,暂时迁往楚江龙宫也是可以的。”
原来,钩渊已经有了保底的方案,林子宁心中的压力少了不少,正要接着问给自己的期限是多久,就被钩渊宝座前方镂空雕塑的图案吸引,这图案怎么看也不像是钩蛇。
林子宁便指着宝座前面的雕塑问道:“君候,这宝座前方雕刻的是什么图案啊?”
钩渊本以为林子宁要接着说斗湖隐患的事情,却不想他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他怎么关心起座椅来?
听到林子宁的问题,钩渊便起身走到林子宁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宝座的镂空雕塑,钩渊不像林子宁,没见过多少世面,看了一眼便漫不经心道:“哦,这是还没有脱壳的鼍龙。”
说着,他走到宝座旁,指着上面的雕塑道:“你看,这是鼍龙之首,这是龟壳,这是四肢,这里就是龙尾。这是上一任斗湖君鼍渑请人用万年的珊瑚石雕刻的宝座,我接任时并没有替换。怎么,你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子宁想不到钩渊还有这么大的度量,连刻着上任斗湖君鼍龙塑像的宝座也能不换,心里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说道:“倒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觉得这图案新奇,冒昧问一句,君候,斗福宫中还有鼍龙的雕塑或图案吗?”
“你是觉得第三处隐患可能在这些地方?”钩渊一听便知道林子宁的想法。
林子宁说道:“在没有明确的线索前,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斗福宫之前到处都是鼍龙的雕塑和画像,如今已经少了许多,之前倒不是没有找过,但是没什么结果。这样吧,我今日就跟后院的女眷说一声。等我明日走之后,你带人再搜一遍好了。后面再有其他的想法,你都可以自己安排,拿不定主意的就跟鲶将军商量。要是出了变故,就直接捏碎了我给你玉片。”钩渊又是交代了一番。
林子宁从斗福宫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水华宫搬运账簿的蚌云风,蚌云风这是要进斗福宫取内库的账簿。估计内库的账簿不会少,林子宁让鼍元刚领着兵丁也去帮忙,自己则在斗福宫门口看着水壁之上偶尔散开的涟漪。斗湖约有一两百丈深,下湖的高度不到五十丈,一般而言在湖底是看不到上湖的波纹和涟漪,这时却能看到,雨势之大可想而知。
没等多久,蚌云风和鼍元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来钱水燮早就做好了准备,二人进去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等回到书库,林子宁召集众人说了接下来的安排,由黄大林和两位善于计算的水族领着十来个书吏校对账目,从近到远逐次审查,重点是最近二十年的账目。
而林子宁则带着蚌云风和鼍元刚前往联通东海的暗河。联通东海的暗河不仅更为宽广,而且水势也更为浩大。林子宁感受着充裕的水精之气与,水晶珠自动吸收着水精灵气,连带着他也吸收了不少。
林子宁和蚌云风鼍元刚立在凸出于暗河之上的巨石上,这条暗河约有二十余丈宽,这凸出的巨石像是拱桥的一侧,桥面亦有五六丈长。林子宁看着脚下奔涌向下的河水,还能透过水面看到水底的游鱼,倒是比楚江暗河更为平和些。
蚌云风和鼍元刚对林子宁把他们带到这里十分好奇,就听林子宁看向蚌云风,说道:“蚌将军,听说当年君候就是顺着这条暗河从千里之外的东海来到斗湖的,是这样吗?”
蚌云风不知道林子宁为何要问这个问题,点点头,露出懵懂的神色,回答道:“呃,哦,是的。君候当年就是从这个洞口上来的。”
听到蚌云风的回答,鼍元刚忍不住哼了一声。
却不想林子宁又转过身来,对鼍元刚说道:“鼍将军,你们鼍龙一族是世代居住在斗湖吗?”
听到这问题,鼍元刚和蚌云风都是一愣,他们是在想不到林子宁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这便是林子宁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一般人看到的只是表象,而林子宁却关注问题的根本。林子宁还记得自己曾看过一本名为《真龙降魔风云录》志怪小说,里面就有井龙王这样一个人物。林子宁当时觉得稀奇,还跑去问白一先生清虚宫的古井里是否也有一条井龙王。
白一先生听了这个问题,哈哈大笑,告诉林子宁这不过是小说家的构造罢了,做不得数的。林子宁还是不明白,等白一先生仔细解释了一遍才明白,天下万事万物离不开一个“理”字。
不要说《真龙降魔风云录》里面的这条井龙王乃是一条真龙,就算和离斗湖不远的住着的蛟龙一样的杂龙一族,也不是一口深井能够孕育的。没有足够的灵气,根本提供不了像龙族这样庞大的灵兽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
故而像龙族这样的灵兽,基本是大江大海才能孕育的,斗湖虽然体量不小,但也很难孕育鼍龙。故而林子宁才有此一问。
鼍龙一族在斗湖定居繁衍的历史比大隋帝国的历史还要长得多,斗湖水族从未想过鼍龙一族可能也是外来户。
鼍元刚想不到林子宁会问这个问题,不过鼍龙一族的来历他还是知道的,便说道:“鼍龙一族原本生活在东海方丈山附近名为乱星海的海域,我祖父从乱星海迁居到此地。不知检阅使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我只是猜测,猜测。所以才向你确认一下,我想当年鼍将军的曾祖也是从这里上岸的吧?”林子宁回道。
鼍元刚道:“听我父亲说,当年小龙的祖父以鼍龙真身顺着暗河游到此地,抬头观察时撞破了岩石,于是他老人家在此地上岸,开辟了斗湖的基业。”
说到这里,鼍元刚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后来,我祖父知道自己即将脱壳飞升,可以遨游四海,才将斗湖的基业赠与钩君候。”
林子宁又问道:“恕我冒昧,不知道鼍将军今年寿元几何?”
鼍元刚答道:“小龙年纪尚轻,今年八百五十岁。”
听了这话,林子宁在自己白皙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又问蚌云风道:“蚌将军今年寿元几何?”
林子宁的问题前言不搭后语,更何况他把两人从书库带到这里,真把二人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在没弄清林子宁的意图之前,两个人最明智的行动就是林子宁问什么,他们回答什么。
蚌云风回道:“小将比他年长几岁,今年九百三十五岁。”说完挑衅似的看了鼍元刚一眼。
林子宁一问,倒给自己问出了两个老祖宗级别的人来,不过很显然,二人都没有经历海水倒灌,自己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俩呢?
林子宁看看鼍元刚,又看看蚌云风,心想鼍元刚或许知道千年海潮,而蚌云风未见得知道这件事。
从悬崖巨石回到岸边,林子宁走向左手边的亭子里,这个亭子可比楚江暗河的要大,也更为舒适。这个直径两丈的亭子中间摆着一组石桌石椅,石桌之上放着一个硕大的石盆,石盆里郁积了半盆青色的液体。
林子宁知道这是东海暗河凝结的水精之气,若是吸收炼化了,对身体大有裨益。
看到林子宁坐在石凳上盯着石盆里的液体看个不停,鼍元刚和蚌云风都有些好奇,二人四目相对,在用眼神打架,最终蚌云风敌不过鼍元刚,问林子宁道:“检阅使,这石盆里的液体可是问题?”
林子宁心道,或许蚌云风不能吸收炼化这水精,但是鼍元刚一定是可以的,他的血脉更为强横,能够驾驭这些精纯的灵气。面对蚌云风的提问,林子宁解释道:“就是觉得好奇,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书库,就听到有人在说,外面暴雨倾泻,上湖之水已经漫出堤岸,南湖的小河已经变成大河,有不少鱼虾水族被水带走了。
五六月间,本就是楚越宁几州的雨季,之前林子宁在镇海城里待着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和刘君宝埋怨几句雨水太多,不利于作物生长,到头来会影响货栈的生意。而这场暴雨暴雨可能会影响四海货栈的生意,但紧随暴雨而来的海潮则很有可能要摧毁斗湖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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